冯少棠披着湿漉漉的头发,端着擦澡盆出门去倒水,迎面便碰上的李琰泽。----更新快,无防盗上----*--
她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了半步,举盆横在了自己和李琰泽之间。
如今她十二岁了,身体已经开始发育,可不再是当初来时的小丫头了。刚擦完澡,虽然裹好了衣襟,但到底没穿严实,她心中不免有些发虚。
“放着我来!”李琰泽跟着跨前一步,“湿着头发容易着风,赶紧进屋去。”
冯少棠正有些吃力,便顺势搁下盆。她抓起肩膀上搭着的帕子慢慢擦着头发,目送着李琰泽消失在篱笆墙外的背影,心中不禁感叹!这身材!这腰板!真是百看不厌!每天光看看他就心情特好!
现年十七岁李琰泽是这西北黄土草原中,难得的诱人风景。标准的倒三角九头身,放在二十一世纪也是顶尖男模的标准,和父亲李大帅高且壮的身影完全不同。再加上线条明晰的腹肌、完美性感的人鱼线,被西北太阳晒成了小麦色的皮肤;当然,最引人瞩目的还属他的脸。
李琰泽打小就不像他爹,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长得越来越不像。譬如,他爹那西北汉子标准的粗矿脸型到了他这,就演变出如同被风雨雕琢出来般的精致棱角;他爹那粗黑的眉毛遗传给了他,却成了标准的入鬓剑眉;少年时代就十分清澈的凤眼,更是一点儿都没有老李家的影子,成年后的李琰泽眼睛并不算大,却细长深邃,眼尾上挑,眼神中常常蕴含着的冷漠和疏离,会令每个与他对视的人都忍不住调转眼神。
当然,这种冷漠和疏离到了冯少棠跟前,便都会如同被西北风刮走了般,消失不见了。
西北大营里,谁人不知道千总(李琰泽降为百户后又升回来了)有个小师弟?那可是在千总心里扎了根的人!有啥事想求千总,找他哥李指挥使李琰彪许是不管用的,找跟他最近的侄儿李旭阳李火长许是也不管用的,但只要求到千总这位小师弟跟前,得了他的准话,那事儿基本就算是成了。
因此左军里面犯事最多的几个大头兵都是冯少棠这儿的常客,冯少棠呢,倒也并不会死板的以军令不可违一推了之。他会酌情考虑,必要的事后充当下李琰泽的红脸。
这会子冯少棠刚准备回屋盘发髻,事就来了。只见栅栏外面探出三个脑袋,正是常来“求情”的左军王田富一伙人。----更新快,无防盗上----*--他们左顾右盼,见李琰泽不在冯家小院里,便迅速的蹿到了冯少棠跟前。
“冯兄弟,今儿我们千总没来啊?”说话的是王田富,王胖子是左军的一名百户,军户出身,没读过书,双眼大睁不识自己的王字,曾经因为抄军规的事求过冯少棠去讨人情,所以说起来还是熟人。
他左边的外号黑子,姓氏已经不可考,连他自个都不知道。说起来他和冯少棠的渊源就更深了,他是五年前西北道上的土匪出身,女强盗黑蜘蛛的手下,被抓回西北大营才入了正规部队。虽然是强盗出身,但黑子胆大敢拼,几年战役下来,如今也混成了名百户。
右边那人冯少棠有些脸生,想不起来他叫啥了。
“来过,刚走。”冯少棠没说李琰泽帮她倒洗澡水去了,在他下属面前说出来毕竟有点掉他的面子。她只觉得今儿真背,衣衫不整的被李琰泽撞到也就罢了,现在还被这三傻大个堵着了。
“那就好!那就好!”黑子在旁搓手笑道。
好啥啊!出了什么事?这仨弄得跟做贼似的?冯少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冯兄弟听没听说下月军中要举行三军大教考?”王胖子挤眉弄眼的道。
“知道啊。”冯少棠点头道。
三军教考是李家军一年一度的三军大比拼,李大帅亲自带队的中军,李琰彪指挥使率领的右军和李琰泽麾下的左军混合比试,目的是鞭策将士们勤练武功。教考先是挑战式比赛,普通兵丁可以挑战火长,火长可以挑战百户,百户也可以挑战千总,层层往上递延。被挑战者有权拒绝,但最少也得接受五次挑战,一旦落败,自动降等。
相对的,挑战成功的人则直接晋升,虽然教考中的升级不比实战中凭军功晋升来的荣耀,但对于大部分人而言却是拓宽了晋升机会,平日里有矛盾的,存在私怨的,都可以利用挑战解决,当然,禁止伤人性命,这样大伙儿也有个发泄的地方,有摩擦不至于耿耿于怀坏了团结。
左中右三军各自挑战完毕后,将会是三军比拼,各军的百户选出二十人两两对战,比拼不再关联职位上的升降调整,但获胜的前三名奖励却颇为丰厚,去年的三军头名就是李琰泽,奖品是匹西域血汗宝马!那真是稀罕的不得了,比李大帅自个的坐骑还要好呢!
每年教考,将士们都是一边惦记着自己想争的位置,又要防着别人来争自己现在的位置,再加上最后三大彩头,可以说是又紧张又刺激。
“那你知道今年的彩头是啥么?”黑子顺着话道。
“不了解。”冯少棠对教考并不太关心,她虽然也算西北军的编制,但从属于他爹粮道官的副手,不在三军之列。严格上说,三军教考和她没啥大关系,就她的小胳膊腿的,也参与不来,兴致好就去瞧个热闹,兴致不高不去也没人管。
“头名彩头是二十杆什么火神枪!”王胖子双眼发亮的道,“听说是波斯人从更西边的高地国弄来的稀罕物,我从中军兄弟那打听到了,大帅试发的时候老厉害了!比我们的火铳射程远,威力还大!听说中军的副将们抱着大帅大腿哭,求大帅别拿出来做教考的彩头,他们就怕被我们赢了去呢!”
火神枪?是火绳枪吧?什么高地国也不知道是不是传错了的,不过既然这个世界大佑边上有蛮子,西侧有波斯,那么出现个相当于欧洲的高地国也挺正常。火铳既然已经问世许久,火绳枪的诞生也就是迟早的事了。
冯少棠稍稍愣了下便释然了,在这时代那玩意到算得上是高精尖武器了,虽然其实也并不是很实用。
“想要就去搏第一呗,又不是不可能,你们左军的胜算还是很大的啊。”她道。
黑子忙补充说:“问题是千总得出手啊!只要千总出手,我们左军当然能赢!谁有千总的武功好?谁能抗得住千总的天生神力?偏偏千总今年又不出手了!”说罢他和王胖子等人捶胸顿足大声哀嚎。
冯少棠听到这话也并不觉得奇怪,若论起来,李琰泽恐怕是历年三军教考中出手最少的人了。即便是李大帅都常常亲自下场比拼,李琰泽却不同,首先敢挑战他的人就极少,谁也不傻,与其挑战他不如省下力气争夺更有希望的位子。其次是他觉得自己凭借天生神力即便赢了也胜之不武,所以也很少参加比拼,除非彩头中有入了他眼的,譬如去年的血汗宝马。
也正因为如此,李大帅每回都挑最好最稀罕的东西当彩头,他就喜欢看儿子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模样,而李琰泽自然更不想被老爹当堂展示,按照李琰泽的话说:又不是耍猴!
左军每年教考比拼,最悲哀的口号就是千总又不出手。倒不是他们没信心和中军右军的将士们拼,可人家两军大将却是每回必下场的。李琰彪李指挥使虽个人武力比不过李琰泽,却也是一把好身手,若不算李琰泽,他便是当之无愧的西北军第一人;李大帅的副将陈东升也是名悍将,能与李琰彪争个高下的。少了李琰泽的比拼,第一的彩头只怕是要与左军无缘了。
“千总已经点了我们几个参加三军比拼,”王胖子道,“我们几个水平有限,也就这小子,”他指了指冯少棠觉得面生那人,“秦凌,他大概拼拼,能有希望争个第三名,可第三名彩头你知道是啥么?”
“是啥?”冯少棠笑问道。
“西域大西瓜!”黑子哀叫道,“一车西域大西瓜!我们左军若是在三军比拼上只得了车大西瓜那还不被中军、右军他们笑死?还不如不要呢!可千总却下了死命,非得让我们赢那车西瓜回来!这……这……这都是什么事啊!”
“明年我们左军就成了西瓜军了啊!”王胖子等人仰天长哭。
冯少棠:“……”赢了西瓜就是西瓜军?这神逻辑难怪考军规都要找她走后门。
“院子里这么多人干什么呢?”李琰泽倒完水,拎了个食盒回来了。
三人闻言嚎哭声哑然而止,迅速捂着脸如脱兔般的辞了一声便冲出了院门。
李琰泽挑挑眉,将顺路捎回来的早饭递给冯少棠,道:“你和先生的早饭,先生晨练完了回来正好用。”
“谢了,”冯少棠接过食盒,撩开盖子,里面是煮的糯糯的白粥,三碟子小菜,两个大白馒头,一盅蒸鸡蛋和一罐子羊奶。
西北多吃面食,而冯阁老改不了他的南方口味,自从西北军的经济情况有了好转,老爷子就不再委屈自己的嘴巴了,他开始顿顿白粥大米饭,杜绝面食。
至于那羊奶却是独给冯少棠的,前月李琰泽不知打哪儿听说喝羊奶能窜个子,便忽悠着冯少棠喝羊奶,冯少棠受不得羊奶的腥膻味,偷偷的和伙房招呼给停了,结果便是李琰泽每天早上练完功,都会‘顺路’把早饭给她捎来,当然少不得这罐子羊奶。
在李琰泽的陪同下,冯少棠只得苦着脸把早饭提进了屋。她批了件外衫梳好了发髻,李琰泽早已拿着书看上了,明着是等先生回来授课,实则是监视她喝完羊奶。
没法子,冯少棠只得老实坐下,正准备捏着鼻子把羊奶灌进去,却见门帘一挑,李旭阳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