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南巷的摘星楼给顾司令包下来来,大门围得水泄不通,偶尔路过的人总是踮着脚尖朝里探看,议论纷纷才得知是司令领着自家太太在戏院里听戏,特地指名让当红花旦春晓月给他们唱,实在羡煞旁人,翻遍整座城,都没几个人能有顾家的排场。
无人见过林倦,只知顾家太太姓林,深居简出,平日不参与各家官太太的聚会,顾司令又是少见的护妻,说她身子骨弱,吹不得风,旁的武人家中五六房太太常见得很,顾司令却只有林太太这一位夫人,至今未出子嗣,直令人称赞他用情至深。
顾北筠身上的伤刚好,就安排好了摘星楼的戏本子,他不知道林倦爱不爱听这些个曲子,只是领他出门解闷,林倦只要出去就穿披风,把脸捂得密不透风,他本就纤弱,再一遮挡当真与寻常女子无异。顾北筠扶着他登上楼梯时,发现他五指冰凉,微微发颤。
林倦怔怔盯着戏台上甩水袖的旦角儿,顾北筠坐在他旁边,掌茶的小厮被他赶出去了,茶盏里温着热茶,顾北筠拇指抚过杯沿,指骨敲着桌子,随着鼓点“砰砰砰”地打在林倦的心上。
眼前一杯茶已然冷透,碧绿的茶水面上飘着几片细碎的茶叶,他时而瞟向戏台,时而看着茶水,始终不敢抬头去看顾北筠。顾北筠坐在他身侧,压迫感异常明显,即便不承认,他内心还是有几分惧怕,不知道他今日唱的哪出戏。
“今日唱的锁麟囊,我特地差人选的。”
“听得可还合心意?”
雅间内饰精致,芙蓉蒲垫,木雕太妃椅,香炉熏着凝神静气的上等香料,放下的帷幔隐隐遮住雅间中人影,林倦伸手去拿凉了的茶水,正欲碰到茶杯,男人的手立刻握住了他,将冷茶倒入弃置的茶盘中,拎着小茶壶浇灌在茶杯上,悠悠荡荡飘着的绿叶在杯中打转,冒着蒸腾热气的茶稳稳地落在林倦面前。
顾北筠握着他的手没松,两人虽然隔了点距离却不远,林倦被他握着,掌心逐渐濡湿,挣不开,顾北筠没用多少气力,虚虚实实地握着,似乎在暖他的手。
一出戏听得昏昏沉沉,林倦知道是出喜剧,可他也听不懂这其中的深意,只是看个热闹,顾北筠不唤他,等林倦醒来,戏台子上的人都散了,底下的观众也散了,他靠在男人的肩上,手被他握着。
此时他才敢撩起眼皮去看他,顾北筠注意到他醒了,淡淡一笑:
“要不要再睡会儿?”
林倦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立刻红了脸,顾北筠的手凑到林倦面前正要替他绾发,林倦就下意识一躲,立刻跳开他身侧,抽出自己的手,连连摇头。
结果上了车,林倦又睡着了,夜色深沉,车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林倦越睡越香沉,都不知道枕着那弯臂膀是顾北筠的。
“司令……”
“嘘,睡着了。”
林倦窝在貂皮袄子里,捂得红彤彤的,顾北筠从另一侧车门下,弯腰将林倦从后座小心翼翼地抱出来,怀中人轻轻扭了下。
林倦好像许久没睡得那样沉了。
前面提着灯的下人在前面引路,湿漉漉的石板路映着灯照的人影,顾北筠打横抱着林倦,低下头看着熟睡的脸,心口泛酸。
剿匪还未结束,顾北筠伤势颇重在家休养数月,都是林倦衣不解带地照料,明明病中还会对他温柔相向,如何在病好后又对他退避三舍,顾北筠每日想着法子讨林倦欢心,今日看来这场戏他又不欢喜,否则不会睡了三番四次。
姐姐的药一直在用,这段时间林倦的面色眼见好起来,顾北筠下半生的夙愿便是治好林倦的身体,解开他心中的心结,两人重归于好。如今他懂了,不如从前那般莽撞,林倦是他过门的妻子,外面的花开得再娇艳,不过胭脂俗粉,怎能与林倦相提并论。
顾北筠从军,打仗归来自然少不得应酬,见过的莺莺燕燕不在少数,十来岁家里也配了通房,他只不过没兴趣,见了林倦,才知道天底下还有这般谪仙的人物。
稚子于情事而言,天然有着常人无法匹敌的窍眼,顾北筠时常被林倦勾得丢了魂,直将他抱在怀中恨不能吞咽下腹,只是除了床事,两人在情感之上似乎毫无进展。
刚把人放下,手就被握住了,林倦睁开眼睛,杏眸在漆黑之中尤为动人。
胸前的楔渐渐与皮肉贴合,不再凸起,平平整整的一块红疤显于胸口,正常的稚子在18岁前就该分化出这样的状态,而林倦的楔受伤后无法发育,顾宝芝寻来的偏方的确奏效,趋于成熟的楔令人雀跃。
林倦抖得更厉害了,像未经人事的处子,顾北筠极少这样纠缠,他曲起双腿,不敢夹紧,又不敢卸力。
“倦儿,我的倦儿……”
男人得了癔症般,疯魔地念着他的名字。
“要进去吗?”
顾北筠紧咬着牙关在忍,林倦红着眼,重重点头,飞出的泪滴甩在顾北筠的胸前。
“唔唔……”
进来了。
湿热的吻落在耳边,缱绻缠绵地搂抱着,顾北筠不停地唤着林倦,拂去他汗湿的发丝:
“我们……同老天爷再要一个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