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云遮!你给老子麻溜地出来!”乌翎神出鬼没地飞进陶府, 已是不见其人, 先闻其声。
陶云遮给还睡着的暮暮理了理乱发和被褥, 这才迤迤然地给自己梳洗, 等乌翎耐不住要砸门的时候,陶云遮已是开了门要走出来。
这会儿的乌翎也是记起来自己从前说了什么, 现下只恨不得赶紧用浆糊糊住当初的自己,可再是后悔,他还是隐忍地压着气:“你!一天到晚坑我!
从前便是对我们雪寻宫下手,那时我说不过你,亏了便就亏了, 左右你待鸟崽们也是不错的。现在好了,你竟是把主意打到咱们的...身上!”
乌翎一刻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程辞暮, 囫囵吞地便把一句话说了出去。话虽说得不完整,可陶云遮还是懂他的意思的。
大约便是对他先斩后奏, 生米成熟饭这件事情不满罢了。
陶云遮想, 他先前并不是没有进一步猜测程辞暮的身份, 关于雪寻宫那一直在寻找的两脉主子也是有所耳闻。
可他觉着现下并没有什么不好,左右暮暮被寻回去也是要□□。与其让暮暮不满意, 不如让程辞暮自己选, 难道不是吗?
陶云遮压了压唇角, 面不改色道:“暮暮且着是自愿来的。”
完全忽略自己当初唆使的乌翎忒不要形象地怒骂着:“你放屁!”
屈灵均想劝, 却愣是插不上嘴, 只好赶忙飞进里屋, 叫暮暮出来帮忙。
乌翎这会子还在暴躁, 是一副活脱脱葬送了白菜的模样。
“陶云遮,你斯文败类!你人面兽心!连鸟都不放过......”
“我心悦他。”
“我喜欢他。”
突兀地,两重声穿杂在一起出现在乌翎那气不打一处来的骂声里,像是冬日里一瓢清水,妥妥帖帖地叫乌翎怔住。
乌翎张了张口,并不十分敢相信,嗫嚅着辩驳起来:“油腔滑...”
“我心悦他。”
“我喜欢他。”
再一次被打断了。
程辞暮费劲气力从屈灵均纤瘦的窗户洞里钻出来,十分无奈地落在陶云遮肩膀上,怅惘地疑惑着:“我声音是不是小?乌翎你听不见的吗?”
程辞暮一句话直接把乌翎接下来所有的气力都堵住了。
血脉威压使然,便是程辞暮只怂成一只小肥啾,他要是想压着谁,到底还是轻而易举的。
程辞暮不禁想到,屈灵均不愧是个爬墙快的,威压压人的原理,说告诉我就告诉我了。
不知该说是罪魁祸首的屈灵均,还是雪中送炭的屈灵均,此刻也同乌翎一样倒霉,瑟缩缩地伏在地面上,当真是不想动弹。
屈灵均:忘了告诉暮暮怎么才叫收放自如了。
“我喜欢他的,你不要觉得阿云坏了雪寻宫的什么规矩。万一我不同你回去,不做你的主子...我让阿素也不做你的主子,那你岂不是要亏死了?你该谢谢阿云,知道吗?”程辞暮看这乌翎眨眨眼,煞有其事地加重了语气。
明明威胁的意思已经溢于言表,可面下瞧着却还是软软糯糯的一个少年。
乌翎原本的脸色是一阵红一阵黑,气恼得很,可再听完程辞暮这番话,已然又是青一阵白一阵了。
窘迫异常,困扰异常,后悔异常。
乌翎说不过他也不能和他对立,于是这样一场小冲突须臾间便没了什么问题。
程辞暮蹦蹦跳跳地在陶云遮肩膀上来回,贴着他的耳根啾啾道:“把阿素也叫来吧,我总觉着近日要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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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益侯府,秋红绚烂。
“侯爷,那边来的密信。”暗卫把手中的竹筒递交到程祯手中,旋即消失在房内。
程祯收了笔,将竹筒中的信纸展开,却是只窥一隅便皱起眉来。
这时,书房外的小厮敲响了门,恭敬道:“侯爷,大夫人来了。”
程祯回首烧掉了手中的信纸,吩咐道:“请母亲进来吧。”
卫香萱面上端着架子,却也是眼见地心烦,来来回回走了几趟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祯儿,程辞暮和程素两个贱种,现下已非往常可比...”她有些讪讪地却还是继续道,“是母亲前头太慈悲,是想着他二人左右一个是纨绔,一个是废物,再如何放着养了,也成不了什么气候。母亲派过不少人,皆铩羽而归。却是不知不觉中,那二人已然不是当初在侯府里的窝囊模样。母亲想着,定是要早早地斩草除根于快手。那二人,着实留不得,也万万不能留了。”
可让卫香萱没想到的是,素来厌恶程辞暮和程素的程祯,并未像往常一般同他应和,反倒是沉默许久,最终沉声下来:“那位要人,我们杀是杀不得的。但我依稀记着,姨母家的表弟文砚,不是尚还未有婚配吗?
“我瞧着二弟是个不错的,拿捏在手里,不是比让他死了更有价值?
“文砚表弟,可不是缺了这么一个内外兼修的‘贤助’吗?”
宣益侯府行二,便是老宣益侯原配的嫡子——程辞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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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祯:把二弟嫁出去吧!
陶云遮:呵,有的人不想活了,我真的不介意送他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