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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岁的程博远还没有现今这强势的气场,也曾穿着运动衫,剃个板寸头,对所有人都扬着完美的笑,总是有许多男男女女围在他的身边。
而那个时候的严诺同八年后几乎无差,也许也可以说这些年岁月在他的身上没有留下太多痕迹。干净的中分刘海下驾着眼镜,书卷气息浓郁,却很少和旁人搭话,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严诺原本入学就较同龄人晚一年,高三那年家庭出了变故,落榜后复读一年,满打满算人生的轨迹迟了至少两年。因着内心的一点点敏感、自卑和其他的别扭情绪,他和同辈之间往往只是点头之交,并无知己。
这样的一个人,误打误撞地发现自己是个Gay,又竟然误打误撞地遇到了同类,交到了男朋友。
研一开学已经两个多月了,严诺就算有些脸盲,也把班里的同学认得七七八八了;唯独程博远,严诺第一次对他产生印象,是在一节晚课上。
距离上课还有一些时间,严诺坐在位子上塞着耳机看书,目光却不时落在前一排斜前方向的人影身上。
那个白色卫衣的男生是谁?严诺努力在脑海里搜索他的名字,却失败了;只是觉得有些眼熟,说明以前他见过。
殊不知那人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似的,感受到他的目光,别过脑袋对他笑了笑。
严诺僵在原地,还在考虑是不是要回报以微笑,那人就又转了过去,随后起身,提着一个袋子走到了第一排最靠左的同学桌前。
“这是这次跟着杨教授去日本交流给大家带的一点零食。”
说着,拆开了手中精美的礼盒,里面是一枚枚包装精良的分装饼干,立刻有人围了上去,询问日本之行的见闻。
严诺想起班里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刚开学没多久就跟着教授去日本交流;他应该对此人在开学时有数面之缘,曾有数次他听见有人用酸溜溜的语气讨论这件事,言语间夹杂例如“关系户”,“走后门”之类的词眼。
不过现在倒是看上去挺和谐的,有同学在问一些交流的细节,还有同学问有没有去过什么景点,那人耐心地回着,一盒伴手礼分完了又拆了一盒新的,从教室右侧最后一排开始分起,平静的教室被激起波澜,几个女生叽叽喳喳围在一块讨论哪盒好吃一些。
感觉到背后的人朝他的位子走过来,严诺不自觉地挺起背,目光还是落在书本上,只是那个人影毫无停顿地路过他,坐回了前一排座位上。
铃声打响,上课了。
严诺的心向下一沉,说不清是失落还是侥幸逃过一场尴尬的社交,他把耳机收起来,开始认真地听课。
“严诺。”
程博远叫住严诺的时候,严诺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程博远叫了第二声,他才模模糊糊回了一声“嗯。”
那人单肩背了黑色书包,先前零食礼盒的空壳已经被扔在了教室的垃圾桶里。严诺下课一向走得比较快,看得出对方为了追上他小跑了几步,有点气喘吁吁。
“不好意思啊严诺,今天带的零食不够分,你接下来有事吗?我宿舍还有一些,要不一起去我宿舍取吧。”
“啊?不,不用……”
严诺下意识地拒绝了。
“你一会儿有事不回宿舍?”
“也没有……”
他确实要回宿舍,同系的男生宿舍都在一层,就算去一下那人宿舍也不会耽误什么时间。只是……一般人会因为这种特意叫住别人去宿舍吗?
再看对面的男生,利落的短发,正笑眯眯地看着他,见他还在迟疑,咧开嘴笑着说,“走吧,不会耽误你很久的。”
严诺边被推着走,边在心里想自己和这个人不对付。同时绞尽脑汁地思考,这位同学……叫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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