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会长客套寒暄着,从演员到舞台布景到剧本都狠狠夸了一通,硬是一眼都没有看地上的杨翼。
祝英尔和他进行礼节性客套。
谭连艾全程靠在墙壁上没有说话。
向晚悄悄地伏在谭连艾耳边说道:“我觉得会长好像不是来‘捞人’的,是真的来慰问的,你看他都没有看杨翼一眼。”
谭连艾完全没有压低声音:“来慰问,怎么不问一下祝英尔的胳膊是怎么受伤的?”
谭连艾声量不小,是个人都能听见。
潘瑞安实在不能假装没听见,于是关怀道:“方才我就想问,祝社长的胳膊是怎么了?”
祝英尔一笑:“被对手戏的同学划伤的。”
“竟然出了这样的舞台事故?”潘瑞安露出惊讶的神情。
“呵,会长一句话就把这出恶性伤人事件定性成意外事故了?”谭连艾插嘴道。
“不能这么武断,是不是恶性伤人,还是让学生会来处理吧。”潘瑞安转向谭连艾。
“事故是由学生会处理,伤人事件不该交由校警吗?”谭连艾寸步不让。
“那艾连同学怎么证明这是‘事件’,而不是‘事故’呢?”
学生会长的语气里透露出的意思很明确:今天这件事,不管本身属于什么,都必须定性成“意外事故”。
“这样,不如让军部来协助审查吧。”
一句淡漠的声音传来,邬醉走了进来。
潘瑞安脸色一僵,在邬醉面前,他收起了惯常的假笑,谨慎说道:“总指挥大驾,怎么没提前让人通知一声,让学会生好好招待一下呢?”
没想到邬醉看也没看他,径直走向了靠在墙壁上的人。
“我来看我的婚约者,不是公干,不需要招待。”
潘瑞安目光闪烁了下,神色立刻恢复:“之前听说了您和艾连同学的事,原来是真的。”
谭连艾看见到邬醉走到自己面前,眼下正是“同仇敌忾”之时,所以他没有反驳邬醉的言语。
邬醉:“我有事和你说。”
谭连艾指了指潘瑞安:“这位老哥还有正事呢,先处理完他的事。”
“正事?”邬醉困惑地皱了皱眉,他看向潘瑞安,直白问道,“你还有事?”
潘瑞安终于得到了邬醉的关注,他轻咳一声:“关于这位学生造成的意外事故……”
“事件。”邬醉打断了他,使用了和谭连艾口吻一模一样的“事件”,而非“事故”。
“这次恶性伤人事件我会要求军部协助校警处理。”
潘瑞安的话被堵回去,又不甘心地问:“……学生之间的小打小闹也需要劳烦军部吗?”
“首都星所有民众的安全问题,军部都责无旁贷。何况这不是第一起事件,之前升星考试中机甲狂/暴攻击学生事件,我在读取了机甲的程序后,同样发现了一些问题。”邬醉淡淡解释道。
这回谭连艾也吃惊了。
他没有想到邬醉居然会提起之前的机甲考试时,他被学生会算计差点被狂/暴的机甲所伤的事。
邬醉居然主动……调查了那件事?
潘瑞安显然更没想到总指挥会翻出了这笔旧账,连忙转了话题,表示自己会回去审问当天负责的干部,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后也没敢再提“捞人”。
学生会长急忙离开,祝英尔追了上去,大声叫着:“会长,我们戏剧社赢了比试的事你认还是不认啊?”
谭连艾刚想跟上去,就被邬醉拦住了。
邬醉:“不要紧,他不敢再使绊子了。”
这倒也是,谭连艾停下了脚步。
学会生长在他们面前还维持一个高贵冷艳的人设,结果遇到真正高贵冷艳的邬醉,连话都说不利索。
“我想说……多谢你了。”
这次算是欠了邬醉人情,又是登台救场帮助他们赢了比试,又是在他面前压制了学生会长,更提出要调查当时机考的事。
不管怎么说,都是帮了他。
谭连艾绝对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也许有人说他睚眦必报,可他同样也知恩图报。
所以,谭连艾直接解下了衣服上的胸针,递了出去。
“多谢你帮我,为了回报,这颗全宇宙仅有三个的红玫瑰石就送你咯。”
先前回到后台,他就已经换回了红色学生防护服,奇妙的是,当他放松下来后,长剑也变回了扳手。
这让他心中生疑。
现在谭连艾借着“回报”的说辞,直接从学生服上解下胸针,递给邬醉,就如同那一天一样。
只不过两人现在立场对换,动作对调。
原本谭连艾想用这个“不尴尬”的方式解除掉两人的婚约。
没想到邬醉不知道是真没听懂,还是故作不懂,他说道:“换一个别的方式。”
“什么?”
“元渊不见了,你帮我一起找。”
熊猫圆圆不见了?!
对于谭连艾来说,这足以让人心惊肉跳。
也许在这个时代,熊猫可以被邬醉家庭育养,显然不再是濒危生物。只是对他来说,存留在脑海中一个根深蒂固的逻辑:熊猫是世间珍宝,不能有失。
人的大脑最是奇妙,一旦接受了某种刻板认知,就算事实上已经知晓自己的错误,也无法扭转大脑的固定印象。
就好像从前谭连艾听某首歌时,明明歌词是“五十六个星座,五十六枝花”,理智上接受歌词是这样,可第一反应永远是“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枝花”。
之后,向晚将杨翼带给了校警,谭连艾陪同邬醉找遍了学校,也没有元渊兽的身影。
时至夜间,邬醉看起来还要再找的意思。
谭连艾揉了揉了眉心:“这样吧……夜里你也没别的地方可以去,如果我说让你回家,我自己来找,估计你也不会愿意。我看……要不你先到我的宿舍里休息一下。”
邬醉点了点头。
之后,他们回到宿舍,刚打开门,谭连艾就明显地察觉有什么不对劲。
他的房间窗户被打开了。
他的窗外是一株高大的树,难道是有人爬上树,越过窗户翻进了他的房间?
这可是个十几米高的树……星际时代的小偷,也很拼啊。
谭连艾冷笑一声,走上前去,看见窗边自己的床上鼓起了一个包,于是一把掀开被子。
“喂,你——”
谭连艾愣住了。
一团黑白毛绒的小东西就蜷缩在他的床上,睡得正香甜,一只小爪爪还在颤动,似乎梦到了什么而不安。
甜梦中的元渊兽懵懵地发出一声朦朦胧胧的“哆啦咪”的呓语。
谭连艾听懂了,它在梦里喊饿。
“圆圆你啊……是怎么精准定位到我的房间里的啊?”
他的语气立马柔和了。
谭连艾坐在床边抱起了元渊兽,把它放在自己腿上,轻轻拍了拍背,感受绒毛滑过手心的触感,看向了靠在门上一言不发的邬醉。
谭连艾的警惕雷达突然开始工作。
身为熊猫圆圆的主人,邬醉难道就没有别的可以准确定位圆圆的方式,非要和他一起找遍学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