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雪一贯的脸色素淡, 此刻凤眼里满是疲惫。
一个上午折腾下来, 可不比月老庙轻松多少。
赵东更是一脸菜色, 倒在蒋雪身边如同一只病鸡。
他从小到大最烦的游戏就是走迷宫, 盖因方向感太差,走不了三分钟就晕头转向耐心全无,这一关对他而言, 简直如同地狱……
几个人坐着交换了下线索,大都神情恹恹,心力交瘁。
门外, 方彦希和罗莉姗姗来迟。
罗莉噘着嘴,纤细的小腿一瘸一拐, 看起来像是崴了脚。
方彦希扶着她走到沙发边坐下, 弯下腰看了看她的左边脚腕, 的确肿的厉害,这次她倒没撒谎。
“什么线索都没有, 这就罢了,破迷宫竟然都是坑坑洼洼的烂草地,害我崴了脚……”
罗莉越想越委屈, 脚被方彦希轻轻一碰就叫嚷起来:“疼、疼死了!你轻点……”
方彦希皱着眉, 满头大汗。
他担心的倒不是罗莉的脚, 而是现在这种情况, 明天要怎么办?!
她那么娇气, 一定不肯忍着痛再出门。
就算她肯出来, 拖着个瘸腿, 能干什么?
方彦希烦躁的要死,脸上却不好带出来,只是拍了拍罗莉的肩膀道:“你忍一忍,我去找老板娘……”
说着起身,向内院走去。
温茶眼眸一闪。
他打算到哪儿去找老板娘?
这个神出鬼没的NPC,到现在为止还没人摸的清楚她具体藏匿点。
温茶心中微动,也随之起身:“我回房间休息下。”
楼放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他转而看了眼周大星,有些犹豫,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温茶走进房间,浴室门紧闭,从里面传出哗啦啦的水声,是霍枭在洗澡。
她啧了一声,想了想,还是走上前。
白皙的手指曲起,指关节在玻璃门上有节奏的叩击了几下:“喂,霍枭,听得到吗?”
里面水声潺潺。
温茶等了会儿,没反应。
她举手再敲,依旧没啥反应。
啊咧,看来是听不懂。
杂音太大了……
她撇了撇嘴,转身,后背懒懒贴靠在了墙壁上。
方彦希提起要找老板娘,却给了她一点灵感。
她心里影影绰绰有个想法,可具体要实施,大约还得霍枭配合,才能最大程度保证成功率。
可惜这厮却在洗澡,而且——
她抬头看了眼房间里的挂钟,已经一个小时了,他一个大男人,洗澡怎么比女人还费时间?
温茶靠墙等了几分钟,终于放弃。
她重新回到门前,举手欲再叩几声催促他。
手刚抬起,还没叩下去,玻璃门蓦地被人从里拉开,一股湿热的气浪迎面扑来,猝不及防拍打在温茶脸上。
她呆了一下,视线中央:
霍枭窄瘦的劲腰以下被白色浴巾缠绕,只露出细长的小腿,一双赤足踩在湿润的地砖上。
“有事?”他尾音轻抬,整个人显得有些慵懒。
温茶来不及后退,他已经走上前。
距离太近,他额前揉乱的发丝上,一滴水珠正巧滴在温茶扬起的前额,湿润微凉。
温茶鼻尖距离他胸膛不足二十厘米,这么近的距离,她可以异常清楚地看到两列水线顺着他的脖颈蜿蜒而下,途经□□起伏的胸肌,一路延伸进形状美妙的胯线里。
浓郁的荷尔蒙兜头泻下。
温茶睁大眼,在霍枭幽沉的眼底,看到一个呆怔的自己。
“……欸?”
霍枭淡淡的看着面前的女孩儿。
是这张脸没错,比起幻境里的娇艳动人,现实中的她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有些散漫不羁,有几分甜美的野性。
更多是和长相不符的粗放习惯。
比如现在。
半裸的他距离她不足二十厘米,这种时候女孩子不应该害羞吗?她呢?
“……胸肌不错啊,兄弟。”
温茶回过神来,眨眨眼。
霍枭面无表情看着她。
她嘿嘿笑了一声,甚至用手在他左侧胸肌上戳了两下,表情有些玄幻:“卧槽,手感还挺好!”
……真是疯球。
霍枭张开五指扣住她的脸,把人平移到一边,长腿一迈,趿拉着浴室门外的拖鞋往床边走去。
男性挺括的肩背与修腰形成完美的倒三角比例,走动间,肌理分明,却又全然不会产生肌肉囤积的凶狠感。
温茶勾起嘴角,不考虑那张毒嘴和唯我独尊的性格,霍枭这身皮囊,当真是无可挑剔,可惜了……
可惜是个事儿逼。
他走到床边,从椅子上拎起折叠整齐的针织衫。
窗口的微风吹拂进来,刹那间的清爽,足以让他身上薄薄的水渍被风干。
温茶兀自倒了杯水,喝两口。
那一边,霍枭已经套好了上衣,将手搭在胯间,懒懒看了过来。
温茶一口水险些喷出,忙不迭往门外走:“别别别、我不想长针眼……”
说着话,房门打开,她快步走了出去把门关好。
霍枭凉凉看了她一眼,轻哼一声,这才慢条斯理地解开了浴巾……
温茶在走廊了站了小会儿,房门再次打开。
“进来吧。”霍枭慢悠悠道。
他已经穿戴整齐,半干的刘海微微有些凌乱,压着他的眉峰,看起来有种少年人的恣意洒然。
“想跟我说什么?”
他捏着杯子,斜靠在桌前,表情有些漫不经心。
温茶两手撑在床沿,长腿交叠,同他道:“有个想法。”
见霍枭不置可否,她便继续道:“那扇门,你不打算去探一探?”
霍枭挑了挑眉:“继续?”
温茶笑起来,眼神像偷了腥的猫。
“我有个主意。”
倒要谢谢方彦希,还是他跟罗莉给了她灵感。
“……晚上不用说,肯定是危险的。”
温茶笑眯眯道,“白天的话,上午要去踩景点基本没时间,只有下午,可是下午依旧很危险,因为不确定老板娘会不会在那扇门里,除非——”
她眨了眨眼:“除非把她引出来,然后有人趁此机会,摸进去一看究竟。”
霍枭勾起嘴角:“想的不错,谁来做饵?”
最简单又行之有效的办法,不过最大的弊端时,如果诱饵不能成功牵制老板娘,那进入暗门的人就会很危险。
温茶坐直身子:“罗莉崴了脚,方彦希很着急,因为这直接影响到他们明天踩景点的任务……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主要的剧情NPC大概只有老板娘,方彦希现在正楼上楼下满客栈的找,如果被他找到NPC牵制一段时间,你有没有把握弄开那扇门进去看看?”
她有预感,那里会是整个游戏的通关关键所在。
霍枭没什么废话:“兵分两路。”
他看了看墙上的时钟:“上午时间不够,十二点半老板娘就会来送餐,差不多一点多来收藏,趁那个时间行动。”
“你们尽量把她控制在大厅,我会找机会摸进后院。”
三言两语,两人达成共识。
并肩下楼等待用午饭。
大厅里,罗莉眼睛通红,方彦希并不在她身边。
温茶在她旁边坐下,问:“方彦希呢?”
“他说去找老板娘,到现在也不见人。”
罗莉撅着嘴,十分不满,又无计可施。
两人闲扯几句,方彦希的身影出现在大厅门口。
他看到温茶坐在罗莉旁边,似乎有些惊讶,眉尖轻蹙了下,转而看向罗莉:“没找到,再忍一忍吧,马上到中午饭时间了,她肯定会出现的……”
罗莉抽泣两声,怨念的看着他。
十二点半,老板娘果然出现。
带着一大筐雪白的馒头和一锅粥,笑眯眯将咸菜端上桌。
周大星发出一声哀嚎。
赵东抽了抽嘴角。
这口毒奶……
还真让他说中了,餐餐都是馒头咸菜就稀粥。
一顿饭吃的人满脸菜色。
不吃是不可能的,目前看来,除了月老庙,其余两个景点都是体力消耗较大,一上午折腾下来,对饭菜再不满意的人也要顾忌填饱肚子。
温茶等着老板娘来收碗的空档,跟霍枭使了个眼色,见他插着兜逛花园一样闪身进了后院,这才拉住了老板娘。
“我们有同伴受伤了,您看有没有什么药品,喷雾也行啊,只要能消肿……”
她跟方彦希一左一右把老板娘夹在中间。
老板娘木着脸看了看两人,唇瓣启合,吐出两个字:“没有。”
说完就想走人。
温茶哪敢让她走,急忙一个闪身挡住她的路,干笑两声,一边若有似无的看了楼放一眼,一边跟老板娘扯废话:
“不行啊,我们是来旅游的,你们客栈这么出名,不可能连个普通伤药都不备着吧?”
她说着话,一边把老板娘又扯到罗莉身边。
在罗莉受宠若惊的眼神中,指着她肿成发面馒头的脚踝道:“你快瞧瞧,都肿成这模样了,哪里还能高高兴兴的出去玩?”
老板娘紧抿着唇,脸庞有些僵硬。
她盯着罗莉的脚看了几秒,见的的确确是受了伤,却不提药物的事儿,只是说:“既然不能去玩,那就在屋子里休息好了……”
说罢,她勾起嘴角,似笑非笑。
表情不知为何看起来有些古怪。
温茶暗骂一声,真他妈油盐不进!
她咬了咬牙,故作愤怒:“喂,搞搞清楚啊你!我们是来旅游的,开开心心过来玩,你倒好,这么大个旅馆连基本急救药品都不备……”
老板娘幽幽盯着她,面无表情听她说完,一言不发抬脚就要走。
温茶心肝儿一颤,嗓音立马抬高两度,怒道:“老板娘,你就算没伤药,也好歹给指个路!这么大个镇子,不可能连个医院都没有吧?再不济诊所也行啊!”
她说着话,似乎是怕老板娘一袖子把她震开,干脆拽着对方的衣角不撒手。
老板娘寒着脸,表情已经明显不耐,却还压抑着怒意,烦躁道:“说了没有!没有!你想要的通通都没有!你当这是哪儿——”
她说着,颇不耐烦的甩了甩手,抬脚又要走。
温茶抿了抿唇,干脆借着她的动作做了个踉跄的姿态,扑倒在地。
她一脸痛苦又难以置信的看着老板娘:“你、你还敢打人?!”
老板娘:“……”
趁她懵逼,温茶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抱住了她的腿赖在地上,她把眼一闭,生无可恋道:“救命啊,老板娘打人啦!”
众人:“……”
强、强行碰瓷??
温茶内心简直如同日了狗一样。
她偷眼看了下众人的震精脸,连楼放都是难掩错愕。
他大概也觉得她是个傻逼吧……
温茶闭上眼。
她踏马的也是够拼了,她不要面子哒?!
霍枭这混蛋最好能找出点有用的线索出来,否则……
她一脸蛋疼。
这下连罗莉都感动了:“想不到你这么关心我。”
温茶:“……”
笑容渐渐消失.jpg
老板娘被温茶抱着小腿,浑身僵硬,走也走不了,气的脸都青了。
大约是设定里不包含殴打玩家的选项,温茶眼看着她气的呼哧呼哧直喘粗气,鼻翼以肉眼可见的频率在扩张又收缩,看起来真是要气炸了。
可即便如此,她也只能木呆呆任由温茶抱着腿。
既不能把她踹开,就只能拖着这巨婴一点点,艰难地往内院方向走。
温茶脸都绿了。
这踏马也行?
她面带急色,楼放终于反应过来,虽不明白她突如其来的行为具体用意,但也相信她不会无的放矢。
“对啊,老板娘既然打了人,怎么能说走就走?”
楼放抬手,按住了NPC的肩膀。
不同于温茶那娇小的一团,楼放是成年男性,力气下沉底盘又稳,这么一压,老板娘竟然有些动弹不得。
僵持了大约五分钟,老板娘怒火中烧,大概是烦不胜烦,突然就拔高了力气,抬脚想将温茶整个人甩飞出去。
可惜未等她把腿抬高,那边周大星一个飞扑,径自抱住她另外一条腿,仰着脸耍赖道:“老板娘,你干嘛踢人呢?哎呀卧槽,好疼,骨折了骨折了……”
老板娘:“……”
沃日。
辈子没见过这么操蛋的玩家。
她皱着脸,双眼写满了绝望。
这么一顿折腾,总算彻底把她“焊死”在了原地。
几个人左一言右一语,直把她说的浑身僵硬,面如土色。
闹了将近十几分钟,一道声音终于从头顶飘来——
“这是怎么了?”
一贯的闲散慵懒,还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惬意。
温茶如蒙大赦,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灰尘,迎着老板娘窒息的脸,干笑两声:“哎呀?突然觉得不疼了,我大概是痊愈了……”
老板娘:“……”
我信了你的邪。
温茶对上霍枭的脸,异常清楚地从他眼中出了“这是什么狗哔演技”“真他妈让人窒息的操作”以及“算你牛批”等情绪。
她摸了摸鼻子。
别管她用什么方法,最终结果让人满意不就行吧?
终于得以脱身,老板娘如同见了鬼一样。
疾步的姿态看起来莫名有几分狼狈。
温茶一把拽住霍枭的胳膊,双眼放光:“怎么样?!”
霍枭睇了她一眼:“有密集恐惧症吗?”
温茶:“???”
这是什么驴头不对马嘴的答案。
霍枭勾起嘴角:“没有的话,我带你进去参观一圈。”
他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温茶习惯性的抓重点:“你还要再进去?”
她一脸拒绝,她是绝对、绝对、绝对不要再装碰瓷,撒泼打滚去抱NPC的腿了,never!ever!
这张脸上的表情太容易被解。
霍枭轻描淡写道:“我大概知道什么时间安全,等到那个时候,你就跟我过去,亲眼看一看那屋子里有什么。”
保证让人印象深刻……
温茶疑心他又要使坏,可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她选择了老实听话跟党走。
下午三点钟,百无聊赖的温茶被霍枭弹了弹脑门。
他拉起她的手腕:“走了。”
两人刚出房门,正撞上等候多时的楼放。
“中午那时候就觉得不对劲……”
他慢慢道,“现在看来,温茶是在替你打掩护吧?你呢,有什么发现?”
霍枭握着温茶手腕的手紧了紧,又放松,像是无意识般,用指腹漫不经心摩挲着她柔滑的肌肤。
“想知道,自己过来看不就行了?”
他翘起嘴角。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
他懒懒道,“人多害的大家都暴露的话,那就一起玩儿完。”
这说的是人话吗?
温茶斜了霍枭一眼,他可不是那种拿了线索就死活不分享的小气人,虽然偶尔有些野性,可这么几场游戏下来,她对他还是有些把握的。
但这不代表她能看的懂他对楼放的敌意。
这种敌意,总会在一些时候有意无意的释放出来,像是刻意在强调什么,又或者是固执的占有欲。
最后三个字在脑子里浮现出来时,温茶被自己吓了个激灵。
沃日,疯了吧……
霍枭?对她有占有欲?
她哆嗦了一下,顺手就甩开了霍枭的钳制。
他那漫不经心的动作,像是给小动物撸毛一般,透着诡异的亲昵,再配上她一秒浮现出的奇葩想法,简直越想越让人浑身不舒服。
“走了走了,抓紧时间!”
她推了推霍枭,转而看向楼放,“一起吧?”
楼放眼眸一闪,微微笑着,到底摇了摇头:
“不用,我相信你会拿到线索跟我共享。”
温茶笑起来:“当然。”
两个人一来二去,明明没几句交流,气氛却融洽的让霍枭心生烦躁。
他没再说什么,转头,大步迈了出去。
温茶同楼放点了点头,便转身跟了上去。
“你到底在里面看到了什么?”
“为什么不让楼放过来,多一个多一个战斗力嘛!”
“问你话呢,霍枭?霍——唔!~”
一只大手横过来,牢牢捂着温茶的嘴。
霍枭捏着她柔嫩的脸颊晃一晃,眼神危险:“闭嘴。”
温茶眨了眨眼,耳朵耷拉下来,只得听话的点了点头。
霍枭这才松开手,转身继续走。
温茶揉了揉脸颊,眯起眼:狗东西,走着瞧……
后园暗门处。
不知是不是疑心,温茶总觉得越靠近这扇门,那种阴入骨髓的寒意就越浓。
霍枭抬手在狭窄的门板上层摸了摸,很快摸出个薄薄的铁片。
他捏着铁片,在门缝间上下拨弄了一会儿,只听里面发出“啪嗒”一声微响,门缝陡然变大。
温茶的眼倏地睁圆:
这门是从里面锁上的?!
里面……里面有人!
她脸色一变,下意识去拉霍枭的手,被他反扣住。
霍枭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但他神色镇定,只抬起手指竖在唇边,示意她噤声,旋即牵着她走进了门内。
迈过高高的门槛,走进密室的瞬间,温茶浑身打了个哆嗦。
她总算明白霍枭为什么要问她有没有密集恐惧症,神他妈……
不远处那面墙壁上,密密麻麻全是眼!
一个个或睁或闭,或圆或尖,彼此紧挨着,从墙壁一直绵延到头顶。
温茶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只一眼,她浑身的汗毛全炸了起来:全是眼,头顶上面……也全是眼!
太恶心了,密密麻麻的眼,骨碌碌乱转,一眼看过去根本望不见尽头,像一颗颗肉瘤似的挂在墙上和头顶。
温茶头皮都要炸开了!
她死死攥着霍枭的手,浑身直哆嗦。
操尼玛!怎么不早说?为什么不早说……
瞎了!
她绿着脸,如鲠在喉。
霍枭无声的勾了勾嘴角,那股子从她对着楼放笑开始,就闷到现在的躁郁,此刻终于一股脑倾泻而出。
他把她拉到身边,像护小孩儿似的护在翼下,一边慢悠悠往里间走,一边小心避开室内杂乱的陈设。
温茶僵着个身子,如同木偶一般,任他牵着。
她是一眼都不敢再往那面墙上看,因为怕多看一眼,她就会立刻吐出来……
绕过一架破旧褪色的屏风,两人进入里间。
隔着那像是被老鼠虫蚁啃了几啃的昏黄布幔,里头一张老旧的木榻床上,有个熟悉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们,呼呼大睡。
温茶脚步一顿。
那是……老板娘?!
她蓦地看向霍枭,见他眉尖微扬,显然是印证了她的猜测。
这个疯子……
他明知道她在屋子里,还敢带着人往这儿闯?!
他是打算万一吵醒了NPC,两个人手牵着手跪下叫爸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