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映着水潭上粼粼波光, 殷红的血色像是颜料一般在水中晕染开来, 显出几分诡异的妖艳。
雪猿的尸身就在身后,厚实的皮毛为草地上的两个人遮挡了逐渐凛冽的山风。
温茶搓着有些冰冷的手,低头又看了眼尚处于昏迷中的霍枭, 有些头疼的呻|吟了一声。
伤成这样又没有药, 这可怎么办才好……
她伸手试了试霍枭的额温, 好像有些偏高,这种情况下如果发起高烧, 那不就是等死的命?!
何况——
她抿紧了唇, 看向天空。
半个小时过去了,温度越来越低不说, 其他队友似乎也没有找过来的痕迹,要么是他们都分散了开来, 要么就是有别的事情绊住了他们。
总之, 现在能靠的只有她自己。
她翻身想要站起来, 一股力量却又重新迫使她坐了回去, 低头一看, 是霍枭的手, 之前好不容易才掰开,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攥住了她的衣角。
温茶有些头疼的晃了晃他的手,见他昏迷中一动不动,手却始终固执的不肯松开, 就像醒着一样难对付……
折腾半天, 她干脆拔出匕首划开了衣角, 这才站了起来,走到水潭边用粗大如扇的焦叶卷成漏斗状来汲水。
没办法,手提箱早就不知道甩去了哪儿,他们两个现在是弹尽粮绝,要想活着,只得努力从四周寻找一切能利用的资源。
水潭里的水因为沾了血腥气,凑近闻起来实在让人难以下咽,温茶将蕉叶卷好递到霍枭唇边,一手托起他的头试图喂他一点水。
然而他唇瓣禁闭,水只能顺着唇缘淌下来,丝毫难入。
她试了几次,实在喂不进去,干脆用力捏住他的下巴,试图撬开他的嘴把水喂进去,然而这人就如同死了一般,任她怎么折腾都无济于事。
温茶心里憋着火气,偏偏这人一副惨兮兮的样儿,半死不活躺着又不能对他发脾气。
她咬了咬牙,索性心一横,自己含了口水,弯腰捏着他的下巴,用舌尖顶开他的唇瓣以口渡水。
淡淡的腥咸充斥在味蕾间,隐隐的让人有些作呕,她生涩的舌尖几番试探,终于撬开了他的齿缝,借着机会,将一口水渡了过去。
男人的喉结微微滑动,睫毛似乎也随之颤动了一下,像是要醒来。
温茶丢了蕉叶,抬手拍拍他的脸,声音有些沙哑:“喂,人渣,醒醒!”
然而只是短暂的动静,下一刻,他便又无声无息,安静如一具尸体。
掌心下的肌肤变得更冷,温茶浑身僵硬,再这么下去,他怕是真的没救了。
可是让她丢下他出去“狩猎”别人,他就彻底成了个待宰的羔羊,左右为难,温茶只得头疼的捏了捏眉心。
一个小时过去,密林水潭如同被未知的屏障隔绝,四周围安静的连一声鸟鸣都听不到,诡异至极。
温茶皱着眉,视线落在霍枭湿漉漉的衣衫上,因为没有火堆,她也无法将他的衣服烤干。可这么潮湿的衣服贴在他身上,时间久了反倒在寒冷的山风中愈发要命。
“算了……”她轻叹一声,手指犹豫着,还是伸了出去。
潮湿的衣摆被两只雪白细嫩的小手握住,一点点朝上翻卷了过来,露出男性充斥着浓郁荷尔蒙气息的块腹肌,再往上,是起伏的胸膛,肌理挺括而流畅。
温茶僵着脸,不自在的脱掉了他的上衣,把T恤从他宽阔的肩膀上撸下来,托起头部,取出丢在了一边。
旋即她站起身,稍微活动了两下,便弯腰费力的拖着他,一点点挪到了雪猿腹部。
雪猿倒下的身躯如同一座雪山,不同的是,这“山丘”能抵挡逐渐寒冷的山风,且厚实的皮毛在主人已经死去的情况下,依旧残留着余温。
温茶将霍枭塞到雪猿柔软的肚腹处,借着巨猿长且蓬松的白毛,充作他的御寒物。
折腾了一圈下来,他是一如既往地死寂,她却累的气喘吁吁,浑身是汗,干脆就这么倒在他身边,疲惫的闭上眼睡了过去。
……
温茶在梦中,隐约感觉到一股热源。
她情不自禁的往那处缩了缩,整个人像只兔子一样,软软依偎着那滚烫的身躯。
霍枭只觉怀中蓦地挤进来一个娇小的东西,绵绵一团,微微带着霜露凉意,触手却温滑细腻。
他翻了翻身,低吟一声,睁开眼。
视线在一片浓郁蓬松的白毛上定格了许久,终于得以聚焦。
霍枭缓缓看向身边,臂弯里,温茶一张小脸红扑扑,睡的酣甜。
他想抬手,却发现整条左臂已经彻底肿胀不堪,骨折处更是钻心的疼,令人根本无力控制。
紧余的右手只得轻轻动了一下,托着她的后背微微一送,便将她送到了他胸膛处。
霍枭抬了抬有些被枕麻的手,见她低低哼了一声,人却没醒,只是像只树懒一样不自觉缠住了他的大腿。
好巧不巧的,就压在他伤口上。
痛意早就麻木了,然而比起痛,他现在浑身上下都痒的难受极了。
这痒像是绵密入骨,又酥又麻,致人神魂荡漾,所有意念都集中在一处。
“矮子……?”他低头,用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额头。
怀中有模糊不清的呓语。
温茶从进入这场游戏开始,整个人便如绷紧的弦,几乎没有一刻安心过。
大概是绷到极致,这一刻整个人不自觉松弛下来,便失去了警惕心,有些不受控制的昏沉起来。
霍枭蹭了她几下,见她不醒,只是把脸埋进他怀里睡的极香,登时一颗心软的不可思议。
他低下头,唇瓣沿着她的额头一点点轻啄,爱怜又欢喜,情不自禁靠近她唇瓣。
“……我答应你,不会再勉强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
言犹在耳,他动作一滞。
炙热的气息扑打在温茶鼻端与脸颊上,略显干涩的唇瓣似微微抿了一下,软嫩丰弹的唇肉便显出几线细微的唇纹,看起来像是楚楚可怜的花骨朵,待在枝头引人浇灌。
“……就一下,嗯?”他在她唇瓣若即若离道。
话音方落,似是再也忍受不住,轻轻舔了下她的唇瓣。
鼻息缠绕在一处,很快,唇与唇的接触便从最初的试探薄舔变成了缠绵的吮吻。
霍枭闭上眼,右手若有似无的拨揉着怀中人柔软的发,一点点用舌尖勾勒她的唇形,终于,在极尽缠绵之后,张口吃下了她含糊不清的一声呜咽。
温茶气息不稳的睁开眼,视线中央,是霍枭微微颤动的睫毛,像极了青涩又莽撞的少年,炽热而不知倦怠的纠缠着她的唇舌嬉戏。
她眼中的几分朦胧瞬间消散殆尽,一瞬间恼羞成怒,伸手猛地将他推了开来。
霍枭本就用右手微微支撑着倾斜的身体,被她大力一推,眉腰深折,闷哼一声,便喘息着又倒了下去。
温茶用手背擦着嘴唇,不知是想擦掉他的气息,还是想抹掉那一寸寸痴缠入骨,乱人心神的热度。
“睁开眼你就耍流氓?”她气急败坏,“我就不该管你,任你去死!”
霍枭仰面躺地,赤|裸的胸膛微微起伏,听她恼羞成怒发泄了一通,这才低低喘了一声,长睫如同沾着露意,一双眼雾蒙蒙看了过来:
“……疼。”
“疼死你拉倒!”温茶跳着脚,一脸暴躁。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明明吃亏的人是她,他占尽便宜,偏偏还能做出这一副可怜的要死的模样……当她是弱智吗?!
霍枭闭了闭眼,左臂此刻就像被锯断了一样,几乎彻底失去感觉。
他看着温茶,眼底情潮未褪,带着几分湿漉漉的野魅,慢吞吞道:“真的……痛。”
温茶冷着脸:“亲我的时候怎么不痛?难为你断了条胳膊,大腿上戳穿个血洞,浑身又冷又热高烧不退还能抱着我又摸又啃,你真是棒棒啊。”
霍枭:“……”
啊,不灵啊。
他闭上眼,慢慢把脸别开,表情竟然有几分说不出的阴鸷。
……周大星这个弱智,他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信他的话,说什么对待性格要强的女孩儿就要勇于示弱,他他妈的都弱成这样了,那矮子看着他却还像杀父仇人一样。
就是亲了几下,而已。
他胸口闷闷的,哪里摸了……不对,好像的确……
摸了。
他眉心皱起,先前失散的意识刹那间过电般在脑中飞旋起来,一个个场景在眼前闪过——
纠缠,拥抱。
手心托起的臀部。
水面下的湿吻,水岸边的滚烫交叠的身躯。
以及,五指含握着的……绵软。
霍枭一双眼瞬间失焦,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般,陷入无比悔恨和惆怅之中。
为什么伤的偏偏是胳膊啊……
断腿不行吗,伤了胳膊,很不方便啊……
温茶:“……”
所以他现在是压根没在听她说话是吗?
那种难掩遗憾和意味深长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啊操!
“……忍不住。”霍枭低低叹了一声。
温茶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霍枭已认真补充道:“你睡在我旁边,我怎么可能忍得住?”
温茶:“……”
所以反倒怪她了是不是?
啊我真是该死的甜美。
活该被啃?
她面无表情看着他,脸上却清楚写着如上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