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093章 闻讯

……

“师父？”听到张子游询问张天师的下落, 年轻俊秀的小道士微愣了下, 随后老实回答，“师父不在观里。张子游，你找师父做什么？”

张子游不假思索地开口道：“我想找张天师帮忙……”说到这个他忽然想到什么，立时警觉起来, 皱起眉头压低声音郑重地道, “与小莲有关——咱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小莲？”小道士微微一惊, 反射性抬起头四下里一扫, 没发现小莲的身影, 也没注意到其他异样, 这才松了口气, 低声丢下一句，“跟我来。”转身往里走去。

张子游也颇为警惕地张望了一下, 没发现周围人群有什么异样，便也快步跟上。

领着张子游走入静室, 小道士转过身来, 盯着跟随走入的张子游, 迫不及待地开口：“张子游，你不是说，洞庭湖仙子托梦让你去找小莲，如今不过四日功夫, 你怎么孤身返回了？”

张子游闻言下意识蹙眉, 警惕地转头扫了一眼身后, 没发现什么异样, 随后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重又面向小道士，低声道：“我找到小莲了。但是中间出了些问题，小莲她……”

说到这里，他迟疑了下，似乎不知从何说起。

小道士不假思索地接口问：“什么问题？”

“这事说来话长……”张子游一时忍不住苦笑，见他眼中透出不加掩饰的催促，他略一迟疑，干脆简明扼要地丢下四个字，“她失忆了。”

“失忆？”小道士微微一惊，心念飞转间很快抛出另一个问题，“她失忆了，你来找师父做什么？”小莲一个妖精，失忆了却来找天师？张子游莫不是受了什么惨绝人寰的打击，一时神志不清了？

“小莲失忆，是因为元牝珠。”张子游抬首与他对视，面上苦涩更甚，语气也十分无奈，“不止是失忆的问题，若是无法取出元牝珠，小莲只怕性命难保——元牝珠是张天师所炼，我们只能赶回仙鹤观，求张天师出手相助……”

“元牝珠？”小道士忍不住低呼出声，颇为难以置信地脱口道，“张子游你读书读傻了吗？师父心心念念夺回元牝珠，上次功亏一篑已经气急败坏，对老鲤鱼精狠下辣手，如今你还敢求上门来，这是生怕师父不能如愿以偿吗？”

张子游闻言神色微动，却并未承认自己是在犯傻，只语气坚定地低声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事关小莲的生死，我只能冒险一试。”顿了顿，他面色诚恳地求道，“堂本刚，你直接告诉我，张天师如今身在何处罢。”

“你就不怕师父心狠手辣，直接打杀了小莲再取元牝珠？”被唤作“堂本刚”的小道士冷眼瞪着他问了一句，见他不自觉露出惧意却又很快坚定了神色，一时心头狐疑，却也没再追根究底，只低声道，“好罢，既然你非要带着小莲送死，我只能成全你。”

说到此处，他微微皱眉，回想起前几日的情形，眼中闪过忧色，“前两日师父夺元牝珠时功亏一篑、空手而归，见童子们言行散漫一时大发雷霆，罚抄道经百遍……

好不容易熬到晚间，师父似乎收到什么消息，吩咐我留守观中、督促童子们用心功课，他有要事出门一趟、不日即归……”

张子游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打断他的回忆：“张天师何时归来？”居然这么巧，小莲危在旦夕，张天师却又出门了！

看堂本刚的样子，张天师定是至今未归，也不知去了何处，能否及时赶回……

“小道不知。”堂本刚蹙起眉头，若有所思地回答，“不过师父既然交代了‘不日即归’，想来也不会耽误太久。”

“可是……事关小莲的生死，继续耽搁下去

完全就是坐以待毙！”张子游闻言愈发心忧如焚，一面拱手作揖一面急声道，“堂本刚，求你想想办法，帮我们尽快见到张天师好么！”

“这事我不能做主……”堂本刚下意识想要拒绝，对上那双忧急的眼与恳切的神色，却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好罢，我且试试。”

……

走出仙鹤观后，对上敖素瑄略带殷切的双眸，张子游面露无奈，颓然苦笑道：“敖姑娘，张天师他不在观内。”

敖素瑄闻言不由失望，却也并不觉得意外，毕竟五行灵珠如此神异之物，此间天道怎么会放任她轻而易举地拿到手中？

她挑了挑眉，略带遗憾地道：“张子游，看来你和小莲是有缘无分了……”

“不会的！”张子游不假思索地接口，随后似乎想到什么，连忙解释道，“堂本刚说，他虽然联系不上张天师，但是……据他推测，张天师极有可能去了昆仑山中的极渊之谷！”

敖素瑄微愣了下：“什么极渊之谷？”极渊之谷在何处？听起来挺神秘、挺高深的，昆仑山中有这么个地方么？

“小生孤陋寡闻，此前并不曾听闻这处名字。”张子游略为无奈地摇头，又道，“不过依堂本刚所言，炼制元牝珠最重要的金灵之气，便是出自于极渊之谷。”

金灵之气？莫非元牝珠上的金系灵气便是源自那处？

一念及此，敖素瑄面色微变，语气倏然低沉不少：“既然如此，我们便去一趟昆仑山。”

张子游怔了怔，面上苦涩之意淡去不少，颇有些意外地看着她，沉声道：“昆仑山地势奇险、人烟罕至，素有天柱之称，奇特神异之处数不胜数，胆敢闯入者十死无生……敖姑娘与我等非亲非故，竟也愿为小莲冒险闯山？”

有关昆仑的传说多不胜数，真真假假一时难辨，但堂本刚也确实提到过，即便是修炼有成的天师或者妖精，贸然闯入昆仑山都必定有去无回，其中危险可想而知！

迄今为止，他也没弄明白敖素瑄的身份，但是以小莲目前的态度来看，并不那么亲近，反而是敬畏中带着些许憧憬……从对方的言行举止也能看出，她并不是多善心、多热情的人，不至于为了救小莲而不顾自己的性命，那么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你在担心什么？”敖素瑄转头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怕我心怀不轨？”

莫名的寒意沿着背脊流窜，张子游不自觉惊了一跳，下意识脱口道：“小生不敢！”

下一刻他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涌上心头，连忙补充道，

“小生的意思是：我和小莲如今一无所有，即便他人心怀不轨，又有何可图呢？况且以敖姑娘的神通，若要取我二人性命，顷刻之间便能办到，何必遮遮掩掩、耍些阴谋诡计？”

话到此处他不自觉苦笑一声，垂头掩下各种复杂情绪。

“你倒是想得明白。”敖素瑄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地回答道，

“我之所为的确意不在你，说替小莲取出元牝珠也只是顺水推舟，不过目前来说，我对你们并无恶意。至于真实目的，若能见到张天师，你们自会知晓。”

张天师，金灵之气，昆仑山中极渊之谷……若无意外，她要找的五行灵珠就在此处。

不过昆仑山么，作为传说中的中国第一仙山，各式各样的神话故事聚集地，可不是能随意出入的地方。

昆仑山又称昆仑丘、昆仑虚、玉京山等，无论是传说中三皇之一伏羲的王都，西王母的道场，元始天尊的道场，都是不可小觑之地，更有某些版本的传说中，昆仑便是上

古不周山遗留在人间的半截之说……

按张子游与小道士的说法，那张天师之前闯入昆仑山竟还能囫囵出来，没有缺胳膊断腿、元气大伤，更能从昆仑山取到金灵之气，炼制出元牝珠这样的灵物，想来还是有些本事的。

当然，作为小莲口中的人族第一强者，运气应该也不错，这是此间天道的制衡之策，毕竟这个世界的妖族整体实力并不算弱，若是人族的力量差距太大，只怕这个世界的整体走向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动！

当然，目前这些仅仅是敖素瑄个人推测，不能直接作准，但是修为越高越能上体天心、体悟天道，这个说法并非空穴来风、毫无缘由的。

张子游闻言便也不再迟疑，直接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们先去城外与小莲会和，而后尽快赶去昆仑罢。”

因着张天师一心降妖除魔，且道法高深、辣手无情，迫于无奈之下，张子游只得独身一人前往仙鹤观，将小莲与朱九娘留在城外。

然而小莲变成了身娇体弱、且深受元牝珠折磨的普通人，即便还有朱九娘相伴，却也是消耗了大半法力的纤纤弱女，张子游如何放心得下？

如今得到确切消息，他自是心急如焚，只想尽快与小莲会和、确定她安然无恙，而后飞速赶往昆仑山。

即便他对敖素瑄所言半信半疑，却也无力改变什么，毕竟他只是个全无法力的普通书生，而找到张天师、取出元牝珠一行事关生死、刻不容缓。

毕竟事关重大，她们又非亲非故、没什么交情，张子游心中存疑也是情有可原，敖素瑄虽记挂着尽快找到金灵珠，却也并不将他的质疑放在心上，只若有所思地一扬眉头，道了一声：“走罢。”随即挥袖卷住张子游手臂，牵引着他飞身而起，往城外小莲与朱九娘藏身之处而去。

将将上天，敖素瑄微微一怔，俯视地上，却见远处一股庞大的妖气猛然爆开，伴随而来的，是迅速膨胀的黑色魔气。

这个世界居然也有魔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