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称叔孙通乃正义之身,李肇便成了学子之耻,二书更成为人人摒弃之物。
高府,高俅听到这消息后兴高采烈,但下一刻便焦急了起来,因为儿子手中还有二书千数之多,如要卖出岂不是无人问津?
他立刻急匆匆地找到儿子,叫儿子趁风头还未严重之时马上卖出,高富贵却不理睬他。
“此二书的卖出需一个契机,时机未到呀!”
“未到你个头,二书封禁,何来契机,此乃失机。”高俅怒怼。
高富贵摇头,“二书曰,凡新兴之物崛起,皆凭一个契机,你不懂,不懂呀!”
“还二书,想气死我吗?”
“败家玩意儿,败家呀!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儿子。”高俅第三次气得昏了过去。
......
辗转间,深秋至寒冬近,寒意瘆人,咸阳却是暖烘烘的,闹腾腾的,因为,科举临,万数学子齐聚,何等盛况。
长安乡,萧何背上行囊,里面除了必需品之外,还装有二书,这是少爷特意让之带的,少爷意思很简单,二书乃生存之道,不可离身,他只能含糊地答应了。
反正少爷说什么都是对的,他都麻木了。
临行前,少爷没有相送,还催促他快点走,看了碍眼。
倒是长安乡奴役和农人很热情,排着队热烈激励,让萧何感动不已。
实话说,萧何还是热衷于科举的,只是一直被少爷压着,只能将这份热情压于心底而已,此刻被这样一闹,反而热血沸腾,但,一想到连日来的荒废,他气馁了。
貌似这段时间内他都没有接触过典籍,教他如何考。
“哎!”他只能无奈一叹,准备上路。
李基农走过来,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有无数的话语要说,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实在,不知说什么好,难道说祝他成功?这话明显是对萧何的羞辱,无典籍温习的萧何又如何会成功?
他只能安慰地说:“不要紧的,人生难得有一回尝试,你尝试过了,将来也不会后悔。”
萧何听之恶寒,这话怎么越听越似在贬低他,这厮明明是支持他的,却又说丧气话,就那么看不起他的吗?
哎!其实他都看不起自己。
此同时,高府,高俅以复杂的眼神看着儿子,口中本来有千万鼓舞的话要说,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实在他对儿子一点希望都不抱。
反而是高富贵看出父亲的心思,不好气地一瞥,说道:“老头,你就那么看不起你儿子吗?”
“你放心,儿子已学有所成,定能金榜题名,榜一也不在话下。”
听着儿子神棍般的话,高俅真想昏过去,但此刻的他不能昏,他还要送儿子上战场,虽知道儿子就是个炮灰。
但这样的话他不能说出来,反而强挤出大气之言:“好好考,父亲等你的好消息。”
“嘿嘿!”高富贵非常自信地一笑,“放心吧老头……”不知何时开始,他竟喜欢叫父亲为老头了,其实老头也是挺亲切的,少了份代沟,多了一丝热络。
“在家等我好消息就可,不,你还应该提前宴请亲朋好友,为我夺魁做准备,儿子我可是十拿九稳的,不日必会光宗耀祖。”
那信心,无比膨胀。
高俅又差点被这小子的自大给气昏过去,认清事实乃他一贯作风,为何儿子就没学到呢?
高富贵走了,高俅不愿多相送,独自回里间,黯然神伤,独自垂泪。
......
科举监,里三层外三层被侍卫围了起来,可谓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这都是为了防止有舞弊的现象出现。
此刻,万数学子鱼贯而入。
大秦首次科举,终于拉开帷幕。
科举场,没有太豪华的装置,只有万数案几整齐摆在一起,地下是毯子,但就算如此简单之物,也无法消除学子们紧张的心。
当然,也有信心满满的,此刻,准备间,有三五人找上了高富贵,正是太仆之子燊和其倾慕者。
燊一派风度翩翩,颇有儒士之度,却显法家之精,看之有种望而生畏之感,更有一股高高在上之觉。
这是自信之现。
“高富贵...”倾慕者当中有人认识高富贵,“还不来拜见燊公子。”
燊听了这话,表现出理所当然,高傲之态尽显。
“须知燊公子乃此次科举热门人选,必定是榜一,榜一呐!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他将会得到陛下极大赏识,不日将登朝臣之列,如此高贵之人,你理应拜见。”
如果是一般趋炎附势之人,恐怕都会拜见,但高富贵何等孤傲,岂会随意趋炎附势,哪怕是太仆之子,哪怕有无尽的潜质。
“滚一边去,别妨碍小爷我备考。”高富贵冷眼瞥了几人一眼,态度不咸不淡。
嘿嘿!让他拜见一同龄人,怎么可能呢?
政讲里可是提过,人人平等,平等乃人们和睦相处的基础。这厮一来便要自己拜见,这不是要他臣服吗?何来平等之说?这些倾慕者可以被奴化,他可做不到。
听到高富贵的话,倾慕者很不悦,态度也变得乖张了起来。
“备考?哈哈!你高富贵也备考?真是天大笑话,谁不知你高富贵不学无术,考和你有关系吗?”
“我告诉你,以你的资质,只有跟随燊公子才有出头之日,至于科举嘛!就别妄想了。”倾慕者桀桀地笑了起来。
何等不屑。
高富贵不怒,反而非常淡定:“是吗?我怎么感觉考和我有莫大的关系,我更感觉到考可令我一飞冲天,倒是你们,这么理所当然地当奴,你家是奴役籍吗?”
是的,自从学了二书之后,感觉整个人升华了,仿似思想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这让他对自己充满无尽的信心。
这信心让他毫不内敛,肆意要发泄出来。
奴役籍对这些权贵子弟来说就是莫大的耻辱,一时,倾慕者皆气,燊更是板起了脸,不善地望了高富贵一眼。
不过对于这样的低等人,他也就看一眼而已。
“高富贵你说什么,找死呀!”有倾慕者气得扬起了拳头。
也有倾慕者比较沉得住气,却讽刺得很,“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考?如何一飞冲天?”
高富贵懒得理会他们,燕雀安知鸿鹄之能?
与此同时,另一角,有人见到萧何,喜色连连,连忙迎了上去。
“兄,可是见到你了。”此人正是曹参,上次到长安乡被赶了出来未能见到萧何,这次见到,甚是欣慰。
“曹兄,一别数月,别来无恙!”萧何抱拳。
“甚好,甚好!”曹参再见好友,不胜唏嘘,数月前他们还一起苦读,数月之后,他依旧苦读,兄却和读无缘了。
哀呀兄!
不过为了不让兄伤心,还是强作鼓励,“兄,努力,咱们一起榜上有名。”这话一说出,曹参便后悔了,这话似乎也很伤人。
萧何倒也不在意,互相寒暄了起来。
“大人到!”
只听一声高喝,便有上吏走了出来,让喧闹的场面立刻沉寂了下来。
“科举开科,本应见过主考大人,士人皆各就位,且拜大人。”
上吏厉声,学子们皆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连忙自发成排,一同跪下。
这时,一人走了过来,颇有威严,正是冯去疾。
他的出现,立时迎来亮堂的拜见声,声音中充满着崇敬和喜悦。
“拜见大人!”
冯去疾笑了笑,大手一抬,“起来吧!”
“谢大人!”众学子起身,皆炯炯地看着这位不可一世的人物,一时心中激情澎湃。
主考大人早已公布,大家皆知是当朝丞相,但此刻得见丞相,何等荣幸。
须知万众学子中,寒门、农人子弟居多,他们何时见过丞相,别说丞相,九卿皆无资格得见。
“萧何何在?”突然,大人说话了,却不是激励之话,乃唤人。
学子听之,纷纷议论。
萧何?大人要见萧何?
学子们皆抬头四顾。
萧何此名可是耳熟能详呐!实在最近成了学子们心中的悲哀。
堂堂学子被李肇那厮扣押,还强行夺了典籍,让之无法温习,并强迫其看杂书。
何等耻辱,这等耻辱却是出自萧何身上。
本是良才,资质上乘,却落得如此下场,悲哀至极!
“草民在!”萧何站了起来。
一时,万道目光齐刷刷地看来,皆可怜地望着那道寥落的身影,心生感叹:此子废了。
“最近可有温习?”冯去疾对其招招手,柔和地问。
其实冯去疾亲自点萧何的名字并无他意,只是纯粹欣赏他罢了,当然,也有怜悯之意。
“草民时刻在温习。”萧何如实回答,的确,少爷给他二书,他每天不离掌心。
“哦!”冯去疾露出丝意外,暗道李肇那厮什么时候大发良心了,竟给萧何温习?这是多么难得的事情呀!
“法家还是儒家?亦或是诸子百家其他?”
冯去疾很好奇。
萧何拱手,“皆非,乃二书。”
他还老实地拍了拍背篓,“二书正在篓中,少爷说,人可丢,二书不可丢。”
萧何也无法,少爷硬塞进来,他能拒绝吗?
二书?不就是杂书吗?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
“哈!”不知谁忍不住笑出了一声,发现自己失态立刻掩口,却就算如此,也难掩他强忍住的笑意,其他学子也好不到那里去,忍得相当难受,要不是当今丞相在,恐怕他们已经笑出了声。
二书乃杂书。
这里是科举场,此子竟还不忘少爷的二书,真乃愚不可教!还少爷说人可丢,二书不可丢,迂腐也!
李肇此獠,更气人。
“哎!罢了罢了。”冯去疾摇头,不想再说话。
他道李肇转性了,原来还是如此,萧何之悲哉!
“好了,开考吧!”冯去疾说,便走向主考位置。
“开考,士人进案几。”
“诺!”学子们皆行礼,便各自走向自己的案几,案几上是标有名字的。
一时,万众学子落案,远远望去,场面何尝宏大。
风是冷飕飕的,科举监却异常闷热,此乃气氛所致。
“大人有令,开科!”有人高呼,顿时全场落寂,接应声在各处响起。
“开科!”
“开科!”
科举监三五人举着牌子在各个角落传递着命令,随后百人涌入,手中噙着封印住的黄纸,严肃又小心翼翼地发放到每位学子手中。
“时辰到,开卷。”
这是解封黄纸的信号,随后便听到细细碎碎的声音,这是学子们正在打开策卷。
经刚才冯去疾的点名,萧何的心情有些低落,但还是悠悠地开卷,缓缓地将黄纸摊开。
各家典籍皆被少爷夺走,他已经好几月不问典籍味,见到纸有种惊慌失措之态,连看向上面的策题都有些模糊。
策题有十,之乎者也,不外乎如是。
萧何黯然,仿似这些东西已经远离了他。
第一策是什么?何为政治者?
还有第二策,问的又是什么?百姓代表轨制可行乎?
第三策,何如倡国之经济?
什么东西?他是不是久未温习,连这些都看不懂了?他萧何有那么不堪吗?他可是还记得法家之倡乃以法治国,更知九字精髓:治道不法古,依法办事。
可这些,好像不对调呀!
“莫非吾颓也!”他摇头晃脑。
继续读题。
第七策,五岁一任期可用乎?
第八策,农事赋税可否被商税所代哉?
“这些,这些.......”
萧何越看越感觉自己是否孤陋寡闻了,他怎么看起来什么都不懂呀!就算耽搁数月,也不可能啥都不懂。
“哎!正如大家所说,我废也!”
第十策,商品的价格随着经济行为的波动而波动,如何理解?
此题多么的直白,多么令人无语,这是大秦应该有的策题吗?
萧何有些不适应。
波动而波动?什么鬼?
等等,突然,萧何心头一颤,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往回看。
政治者?何等熟悉呀!
百姓代表轨制?犹如扎根脑海中。
五岁一任期,正是他梦寐之策。
等等,这些,这些不都是出自二书吗?
萧何还不敢相信,眼睛死死地盯着每一策题,不放过每一个字,对,完全没错,这策题,在二书中皆有解,他还深深地研究过。
他确定了,策题皆是出自二书,他们所说的杂书。
要说只是巧合相似,他完全不信,因为他所学之典籍中,从未听闻有五岁一任期之说,更没有经济行为的波动而波动如此先进之谈,更没有百姓代表轨制。
这些真真切切地出自二书。
他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地揉了揉,再一看,策题没变,还是十策,还是他熟悉的,还是经过他亲自印刷出来的。
此时是,萧何直感,自己是不是撞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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