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都不用想,这帮人刚在养心殿里,肯定是为了刘怀庸的事儿。
兵部左、右侍郎,五军都督府右都督赵本宗、九门提督王钦若。
说起来,除了兵部左右侍郎苏哲只是有印象而没打过交道,另外的赵本宗和王钦若都是熟人。
王钦若就更不用说了。
见到苏哲来,本来黑着一张脸一副生人勿近模样的王提督立刻咧开大嘴,快步走上来,蒲扇一般的大手拍在苏哲肩膀上,“好大侄儿,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咱叔侄儿俩一起。”
苏哲嘿嘿笑道:“王叔,我哪知道你来这么快啊,要不然肯定跟王叔一起来。”
王钦若嘿嘿一笑,问了一句废话,“你来,是见圣上的?”
“是。”苏哲点头道,突出了一个乖巧。
“你放宽心尽管去。”
王钦若笑容逐渐狰狞,扫了身旁几名官员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圣上责骂你几句,那是应当的,可旁人要是唧唧歪歪说些老子不爱听的废话,老子就把他全身的骨头都给捋直了。”
“有人在那嚼舌头根子使坏,你尽管跟我说,我看看谁的骨头长拧巴了,欺负到我好大侄儿身上。”
王钦若这番话,让旁边几名官员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但显然王钦若的凶名极盛,他们一时间虽然脸色阴沉,但谁也没说什么。
苏哲嘿嘿直乐,他是越看王钦若越喜欢。
老头子今天召过来的三个手下老弟兄,各有春秋也各有本事,但唯独王钦若最符他胃口。
没办法,这帮亲不帮理的性格,实在没办法不让苏哲喜欢。
“王叔放心,也没人在背后嚼舌头根子的,要是真有,不用王叔出马,侄儿我自己就给他捋一捋骨头。”
苏哲张扬的话引得王钦若哈哈大笑。
“这才对,咱不惹事,可也绝对不怕事,什么阿猫阿狗穿上了一身官服就把自己当人上人了,老子跟随苏帅在边疆拿人头别裤腰带上与匈奴厮杀来的功勋,还能让这些肚子里晃荡着几两墨水的酸儒指指点点?”
王钦若丝毫不觉得不惹事这三个字用在苏哲的身上有多不合适,拍了拍他肩膀,“别让圣上久等,你赶快进去。”
苏哲哎了一声,给王钦若行了一礼,一溜烟窜上了台阶,直奔养心殿。
苏哲走后,王钦若脸上的笑容跟变戏法一样消失不见,又恢复了那张生人勿近的黑脸,对着几名官员冷哼一声,摆手就走。
那几名官员各自气得咬牙切齿,但又怒
不敢言,毕竟这王钦若手里头握着九门兵马,是京城里为数不多的实权领兵将领,谁都不敢轻易得罪他。
这头苏哲进了养心殿,刚琢磨着要行礼问安,动作都还没摆开一只笔洗劈头盖脸就砸了过来。
苏哲吓了一跳,手疾眼快一把捞住了朝着自己脑门飞过来的笔洗,抬头正欲发作,就见到女帝面如冰霜的脸色。
尴尬一笑,苏哲麻溜地来到御桌前,轻手轻脚地放下了笔洗,说道:“皇上,这东西可不经扔,砸坏了我是小事,损失一个笔洗,那不是有亏国本嘛。”
女帝冷笑道:“我晋王朝虽然国力衰弱,但还不至于心疼一个笔洗。”
“那是那是。”
苏哲赶忙应声, “但最大的问题是皇上气坏了身子不值当是不是,苏哲不过一纨绔子弟,是死是活根本无关轻重,但皇上龙体关乎社稷安危,且千万不能动怒。”
“一怒伤脏腑,皇上万金之躯,可要保持每日身心舒畅,如此才能万寿无疆……”
“够了!你少在这插科打诨!”
女帝打断了苏哲的话,愠怒道:“你少给朕惹是生非,少闯祸,朕就天天烧高香了,有你这样的人在,朕如何能保持身心舒畅?还万寿无
疆,迟早被你气死都是轻的!”
苏哲温言道:“旁人不懂就算了,怎么连你也不懂我?”
女帝面无表情地看着苏哲,咬牙道:“你光天化日之下行凶杀了五军都督府的三品都督同知,如此泼天大的事情你还指望朕懂你?懂你什么?懂你的嚣张跋扈,目无法纪吗!?”
苏哲也没急着辩解,只是温柔地看着女帝,任由她将内心的不满全发泄出来。
偏偏是这种沉默的注视,让女帝有些不习惯。
倘若苏哲现在强词夺理地狡辩,她或许还有话说,但这种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注视,竟让女帝有了一种自己是不是真的错怪了他的荒诞之感。
明明是他杀了刘怀庸,给自己惹来了一大堆麻烦,怎么可能还会错怪他?
女帝内心情绪翻涌,想要开口,一时间竟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唉。”
苏哲轻叹一声,这一声轻叹,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正是女帝内心怒火和迟疑交错的节骨眼上,这一声叹息,正正好好地把女帝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在女帝面前蹲下身,抬手捧过了女帝的双手。
女帝愠怒,正欲挣扎呵斥,却见苏哲有些心疼地说:“手这么凉,必定是处理奏章写批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