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近廷闻言又恼又怒,扭头对苏哲厉声道:“苏哲,切莫得寸进尺!”
“老东西,是你先给脸不要脸!”
苏哲的反击,如同结结实实的一拳打在陈近廷的脸上,让女帝从脚底板爽到天灵盖。
陈近廷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他瞪大泛红的眼睛,活了几十年,自诩为斯文读书人的他哪里被人如此骂过。
气得直发抖,陈近廷悲愤道:“我陈近廷读了一辈子圣贤书,到老了却被你这腌臜东西如此辱骂,圣上,这便是你对待朝廷老臣的方式吗!?我那儿子被苏哲打成了痴呆,躺在床上命悬一线,到现在还没个说法,圣上,这就是你主持的公道吗!?”
这一句话,是陈近廷对女帝吼出来的。
女帝面无表情,苏哲表现如此给力,她自然不能掉了链子。
只是假装没听见陈近廷的咆哮,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碗···低头喝茶。
这个动作,让陈近廷的心都凉了半截。
而苏哲···其实并不生气。
这老狗实在不会骂人,最具杀伤力的也就是那一句腌臜东西罢了,比起后世苏哲在网络上见过那些老哥们口吐芬芳花式问候族谱,一天一夜都能不带
重样的,这点唾沫星子的攻击,实在是弱爆了。
苏哲眼睛一眯,他蹲在陈近廷身边,笑嘻嘻地说:“你这人模狗样的比我干净吗?还好意思要公道?”
“你是淮南籍人士,先帝晋成六年的进士,后从翰林院一小编修做起,满三年外放你家乡淮南如阴县做了县令,这三年县令,你无功也无过,但总还算是勤勉肯干,故此吏部在你的个人评核之中对你这一段仕途的评价是合格。”
“而在晋成十三年春,你熬资历升任江州府知府,在江州你的任上,爆发了官银失窃案,导致十六万两本应上交朝廷的官银失窃,虽然杀了几个江湖人士和蟊贼,但这笔官银至今都不见下落。”
“可就在官银失窃之后的第二年,你莫名其妙地多了一帮官场的朋友,时任礼部尚书袁立泰过寿 ,你送上一对南海夜明珠,足有婴儿拳头大,至今仍是袁立泰府上珍藏的宝贝,那对夜明珠的价值,恰好折合十五万两白银。”
“紧接着,在你任上的江州就爆发了贪墨案、买官卖官案,在如此巨大的风暴之下,一连串官员被先帝入罪,可你却得到袁立泰的死保,不但没
有获罪,还升迁到工部。”
“在工部干的这几年,但凡你经手的工程,就没有一项是在预算之内完成的,全部都要超额超支,最离谱的是两年前长江河堤修筑二十里,你花费了足足超过预算三倍的银子才算是做好,可做好的第二年就决堤,导致沿岸十数万百姓流离失所沦为灾民!”
眼中闪烁着骇人的光芒,苏哲对面无人色的陈近廷说道:“陈大人,陈尚书,你自诩为读书人,读了一辈子圣贤书,可到老了,摸一摸自己的屁股,是不是干净的?再问一问自己的良心,那十几万灾民,是否日日夜夜拷问着你的灵魂?”
陈近廷心下大骇。
他瞪大眼睛张大嘴,手指颤抖地指着苏哲,厉声道:“你血口喷人!”
苏哲大笑一声,此刻的他完全控场,仿佛这养心殿上,他才是主宰。
“我是不是血口喷人,陈近廷你心里最清楚,而那十几万灾民,也清楚。”
“十几万的灾民!一场大水冲垮了下游两个县域,这十几万灾民还是逃出来的,没逃出来,死在那里面的足足有二十六万,陈大人,二十六万冤魂缠身,你夜间,敢回头看那二十六万张
阴魂的脸吗!?”
陈近廷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苏哲的话,就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击碎了他的心理防线。
真正让他恐惧的并不是苏哲的质问,而是这里是养心殿。
除非是皇帝授意,否则他不可能说这么多,也不可能有如此大的胆子把这些事情说出来。
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情,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可谁都不会揭开那一层窗户纸,因为一旦被揭开了,就必然是要见血的。
陈近廷惊恐地看着女帝。
此时此刻的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自己只不过给儿子要个公道,皇帝不至于搞死自己吧?
女帝面无表情,不置可否。
事实上,此时女帝内心的震撼一点也不比陈近廷来得少。
苏哲站起来,看着陈近廷冷笑道:“陈大人,你,知罪否?”
陈近廷惊恐地看着苏哲,只觉得眼前的苏哲,竟如同魔神一般,让他心神颤栗。
“血口喷人!你血口喷人!!”陈近廷的声音近乎嘶哑。
微微俯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陈近廷,苏哲缓声说:“就当我前面的话都是血口喷人好了,你儿子手上的扇子,来自鉴宝斋,没个一千两拿不下来,这是
事实么?你府上每年在内务府报销的支出超过四万余两,那么请陈尚书你解释一下,你XX妈一年俸禄才多少,养得起你那挥霍无度的儿子,你府里又有几口人,要那么多银子去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