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杳既决定要与人联手,这事便需要细细考量,再三确认过刘、陈、丘三家的方子还在自己手上,仅是被庄青约束着无法在市面上大量售卖之后。
她心里有了主意,只不过这事需要跟玲珑商量之后才能最终定下。
“既然这些方子都还在各位手上,要重新拿回铺子也不是不能行,若是你们信得过我,就暂回去等等消息,待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我会让人跟各位联系的。”
沈云杳拄着拐杖送几位掌柜出门,远看到对面庄青的书房敞开着窗户,他正低头翻着书页,她看了他一会儿,他并没有抬头,沈云杳便转身回去了。
云烟阁的帘子掀起落下,庄青抬头看了一眼,定定出神。
“庄公子,肖掌柜托人捎话让你过去一趟。”有伙计在书房门外说话,庄青回了句知道了,放下手里的书本喝了杯茶,看着对面再无动静的云烟阁,目光中有些许怅然。
她今早跟着宋家那个读书人一起来的,看来还是没有把他先前说的话放在心里,但他能提醒她的也就这么多了,庄青幽幽叹了口气,起身整理衣衫,准备去见肖掌柜。
最近与城南街巷这些铺子有关的安排,进程都变得缓慢,他已能料想到对方的不满与怒意,却依旧神情淡漠地走出门去。
临出门前,想了想又招来一个小伙计,从袖里拿出一瓶跌伤药膏,交代道:“送去云烟阁。”
小伙计是新来的,人小只是个学徒,什么都听庄青的,懵懂地捧着药膏就上云烟阁来,敲了敲门框想将来意说明,没见着沈掌柜,只出来了一个样貌好看的公子,他把药膏递了过去便转身走了。
宋言手里拿着白瓷瓶的药膏,看着小伙计回了洛馨阁去,药膏随手就搁在了窗台上,并不打算拿去给沈云杳。
云烟阁里,沈云杳正在修复一幅画卷,半点不能分神,小芙见宋言出去一瞬又进来,奇怪道:“宋大哥,方才不是有人敲窗户吗?怎么没人。”
“路过的孩子玩笑,已经跑了。”宋言面不改色,轻手轻脚去到沈云杳身边,看她终于停下来揉着脖子,才搬了把椅子过去。
“歇会儿再做,别太累了。”
“什么时候去柳玲珑那里,我送你过去。”
沈云杳看看时辰,已经快近晌午了,自己手里还有些活没做完,便道:“待会儿让小芙送我就好了,你先上衙门去吧,不用等我了。”
她单脚站着弯腰躬身修复画卷,要比往常累得多时常还要停下来休息,动作也就慢了好些,估计要到晌午饭后才能去找玲珑了。
看宋言站着不动,她推了推他,“今日你说来铺子里温书,后来不是帮忙调墨,就是帮忙煮蜡做蜡纸了,时辰不早别上衙门也迟了,我还要晚些才能过去让小芙送我就好。”
已经耽误了宋言温书,不想再耽误他去衙门,“快去吧,对了,我有些想吃东市口那家的油酥饼,回来的时候帮我带些,我给你钱。”
宋言点头又摇头,“那我去了,回来给你带,钱就不必给了。”他帮她把攀膊没系稳的袖口整理妥当,这才转身拿了外袍出门去。
一路行到衙门口,撞见许立山跟人在外头说话,天冷风大,两人背着对着衙门的石狮子在墙边凑得很近,没一会儿许立三接了个什么东西,那人低着头快速地走了,他把东西快速地拢进袖子里,才转身准备回衙门。
看到宋言显然一愣。
宋言因着是许夫子的儿子,也是青山书院的师兄,见着了人没有自己先进衙门去,而是在石狮子旁等候,“许师兄。”
他作揖行礼,许立山却淡淡的,拢紧了袖子点头道:“嗯,进去吧。”
宋言落后许立山半步,一起进了衙门,正沉默着,听许立山道:“方才那人是一个远亲,刚从家里过来给我捎了点东西。”
宋言没想过他会跟他解释方才在外头见人的事,有些怔然,他并没有看清那是谁,只是背影有些熟悉,既然是家事也与他无关,许立山为何要提。
正奇怪着,又听他问道:“你那事俞兄那边可有消息了吗?”
宋言知道他说的是科考资格的事,摇头道:“还未,先前说年前会有消息送回来,许是接连大雪天气,送得迟了。”
许立山问这个也有些奇怪,他是县谕,有关此类消息若是以抄文送到,会先到他那里,再呈给俞子濯,宋言只觉得许立山似是有些紧张,说话有些颠三倒四,不免抬头细看他,他走在他身后,只能看到一点眼角和下颌。
许立山眼角微颤,下颌紧绷。
他的确是紧张。
但宋言不太明白他紧张什么,若有所思地把目光移开,今日的许立山甚是奇怪。
“嗯,不用心急,慢慢等着。”
“对了,子濯在主簿衙等你,你直接过去吧。”
两人走到大堂前的月台,许立山指了指西北方向,与他岔开道往东边架阁库去了。
宋言没做他想,听说俞子濯寻他,跟许立山道别后就往主簿衙走去。
许立山背对着宋言,感觉他的步子走远了,才转过身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好一阵。
“宋言,你该庆幸刚才你什么都没看到,不然就不是压着消息这么简单的惩戒了。”
许立山默默拢在袖子里的东西,低头去了架阁库。
到了地方,他跟里头的小吏说了声要查阅资料,就走到了存放最新档案的架子前,趁人不备把怀里的一个信封拿出来,悄悄压在了第三层的最后一本书册后头。
然后装模作样地翻了几本无关紧要的册子,才踱步离开了架阁库。
无人知晓他把跟宋言有关的那封回复信件压在了此处。
那是俞子濯专程上书替宋言问的事,也单独批复送了回来,经过他的手他忍不住看了,但上头写明的竟然是宋言参加科考的事不受宋家大房影响,照常规参加秋闱即可。
他拆开来看的那天就没忍住把信件偷带回了家,后来觉着不妥又去取了回来,一直放在自己书案上没有给俞子濯送去。
这个消息说实在的与他并无干系,但他就看不得宋言竟又开始顺风顺水起来,都是青山书院的学生,都是少年成名,凭何他就事事得老天眷顾。
不但俞子濯帮他,他爹也帮他,当年他秋闱失利,俞子濯高中,他爹却并没有如今日帮宋言一般拉他一把,而是让他回去教书。
俞子濯回到玉阳任县令,把他从书院叫出来,却也只是让他在此做一个县谕,永远都越不过他去,他永远都没有出头之日。
而宋言,却凭什么得到一次又一次的机会?
他把消息暂缓送去给俞子濯,也不能改变什么,但宋言自己心神不定,不能好好温书以至落榜,就是他自己心性不坚造成的,怪不了旁人。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