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
耳边响起一道满是担忧的轻唤,风声自耳旁穿过。辛娆倏地睁眼,眸光冰冷地望了过去,丝毫不像是才睡醒的模样。
不远处的瑞兽鎏金香炉淡香缭绕。
明明有着助眠功效的香,对辛娆来说丝毫没有用处,头依旧涨得发疼。
半伏着身子的安夏后脊微凉,迅速双膝跪地,低头迅速道:“如今已至卯时,奴婢见殿下魇着了,才斗胆上前,还望陛下恕罪。”
冷煞气息从头顶传来,安夏恨不得将脑袋埋在地底下。
身为陛下的贴身女官,无人比安夏更明白什么叫伴君如伴虎,尤其陛下近两年看似脾气温柔,被百姓称为几百年难得一见的明君,但每当她真要做什么事,向来是雷霆万钧,旁人不可妄议的。
这两年。
也不知陛下从哪个云游道士那得了些什么法子,总叫人去寻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还画了不少稀奇古怪的物件叫人做了出来。
不少人都道陛下是被邪祟魇着了,但真当那些东西一一用下去的时候,却能让粮食产量翻倍,轻松灌溉百亩良田,百姓吃饱饭的利国利民之法!
朝臣与百姓倒是满意了。
唯独安夏这贴身女官,清楚知道这些引起了陛下的头疾,近段时间更为严重,旁人都近不得身,今日要不是险些误了上朝的时辰,她又哪会闯进来?
“……已经卯时了?”
“是。”
安夏恭恭敬敬地回道。
辛娆起身,左手架在膝上,指尖落于涨涨发疼的额尖,闭了闭眼道:“更衣罢。”眼神略过安夏一眼,到底是放了一马。
安夏浑身微颤,恭敬为她更衣。
“吾皇万岁……”
底下朝臣齐声跪拜,随后一一上报朝事。
如今开春不久。
大嬿百姓皆开始春种,辛娆前不久去庄子上春耕了两日,如今听着朝臣上报着各个地方一派欣欣向荣,面色不由得大好,连带头疼也被缓和了不少。
只是听着听着,端坐在皇位上的帝皇微微有些愣神,没忍住思量最近越来越清晰的梦境。
不知怎的。
从两年前,父后有意让她选妃后,辛娆夜间安眠的时候便时不时地做梦。
梦里面的那个朝代灯火辉煌,繁华鲜亮,人们穿着稀奇古怪,但面貌健康又幸福,有能够日行千里,不用马儿拉着的马车,还有比大嬿恩宝寺更高的建筑,矗立于云端,甚至还有那名为飞机的物件能够冲上云霄!
一开始,辛娆没在意。
可渐渐地。
她看到梦里面的‘自己’开始如饥似渴地在学习那些新知识,没忍住便好奇看了两眼,殊不知这一看却是发现了不少好法子。
从不信鬼邪之说的帝王半信半疑地叫人试验过一二,熟料这一试,却发现了那些法子竟全都是真的!
没有一个帝王能够心甘情愿见过那般繁华后,再回头看着如今的大嬿。
很快。
辛娆将这些学来的知识,有条不紊地让人一一实施下去,不过两年的时间,便从邻国找到了不少没用的,但在记忆中量产的粮食,也让大嬿百姓们生活逐渐富庶。
只不过……
“陛下!”
周围不知何时变得极其安静,这一喊,让辛娆思绪略收看向来人。
底下臣子微弯着腰,看不出容貌,但辛娆依据服装还是辨出了她是父后的母亲,也是她的祖母,如今的太尉叶煦。
辛娆微微抿唇,眉头微皱,语气冷了些:“何事要奏?”
叶煦微微拱手,知道这话皇帝不爱听,但还是毅然决然道:“如今大嬿繁荣昌盛,是下官以及百姓之福气,然陛下日日为江山社稷而优思,臣深感愧对先帝遗志,陛下也该为自己考虑。如今陛下春秋鼎盛,若能延绵子嗣……”
后面的话还在喋喋不休。
其余众臣等着叶煦说完,齐刷刷地跪下:“恳请陛下延绵子嗣,为大嬿赐福。”
选妃,选妃,选妃!
底下跪倒一片的臣子们口口声声是为了她好,但辛娆如今只觉得怒火中烧,心有不甘。
大权在握之前,她倒是未曾听闻这群臣子们迫不及待送人充填后宫。
如今看出她是‘明君’了,就迫不及待将家中儿郎们送过来了?
“陛下,望您三思啊!”
叶煦再度扬声,身躯伏地。
上座的九五之尊盯着她看了半晌,起身拂袖离去。
女官见状,大声喊道:“退朝!”
哗——
底下跪了一地的众臣一片哗然,不可思议地看向叶煦,其中一位交好的,愁眉不展道:“叶大人,你可知陛下究竟因着何事不愿纳妃?”
“我亦不知。”
叶煦苦笑着摇头,心头毫无思绪。
如今大嬿一派生机勃勃,焕然一新,归根结底都是陛下的一系列新政,让人看到了她的圣明。
本来陛下就生得貌美,脾气亦温和,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这两年时常去民间走动,爱护百姓,引得不少臣子们都动了心思,想将家里适龄的儿郎们送进宫。
别说旁人了。
便是叶煦,家里也是准备了两个适龄的旁支儿郎,一个娇气可爱,不问世事,一个温雅谦恭,擅长音画,早早见着陛下一面,便非她不可。
更别提这两年陛下外出时,被其他官员们有意无意‘偶遇’的儿郎们了……
奈何不管怎么劝,陛下都矢口拒绝,不留情面。
今日这一出,叶煦也是联系了同僚们才敢这么做,谁知一向脾气温和的陛下竟第一此撂了脸,直接下朝?
“哎,这该如何是好啊……”
叶煦喃喃自语,止不住的摇头。
全员低迷的情况下。
倒是有一人摩挲着下巴问:“难不成是陛下有了心上人?”
“怎么说?”
叶煦灵机一动,侧耳倾听。
那人笑道:“这天下女子哪有不爱美色的,我朝近两年因着陛下的新政民风开放不少,保不齐陛下哪日出访时遇着了可心人,碍于身份才拖着呢。”
“便是喜欢,纳了又何妨,何必拖两年这般久。”
“此言差矣!”
那人显然也是热衷于风月之事,听着这番话没忍住压低了嗓音,小声道:“若是真喜欢,又哪里舍得委屈了人家,再说了,陛下指不定就喜欢这种调调呢,又或是觉得这事儿……得藏着掖着才颇为情趣。”
众官员恍然大悟。
倒也是。
俗话说的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陛下后宫干干净净,连个雄苍蝇都没有,保不齐真就是心有所属,玩玩情趣呢。
叶煦眉头微动,不耻下问道:“那如今这局面,何解?”
“简单,只消找出陛下的心上人,再借个由头送进宫,陛下还能拒了这到嘴的肉去?届时有一便有二,后宫又怎会虚设?”
“……!”
众官员顿悟。
旋即,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在了叶煦的身上。
叶煦想了想,朝后也没忙着回府,马不停蹄地朝后宫递了牌子。
·
懋勤殿。
才在早朝时动了肝火的辛娆批阅着奏折,两名手持摇风的女官一左一右站她身后,低着头认真伺候,大气都不敢出。
安夏在旁慢慢研墨,呼吸都忍不住放缓了些。
“啪——”
一个奏折被丢到了一旁,传来了些动静。
辛娆瞧着一本又一本全是劝纳妃的奏折,忍不住笑了,上朝的时候给她找不痛快,如今下了朝,还是给她找不痛快。
纳妃?
她看啊,倒是那些世家恨不得有着自家的血脉继承大嬿才好!
安夏心头微惊,便明白这肯定是朝臣们劝着陛下选妃一事了,她不明白为何陛下迟迟不愿答应,陛下今年二十有四,普通百姓家这年龄孩子都一大群了,唯有陛下说什么都不愿意。
也不知是为了何事才不愿意。
“安夏,去燃一炉安神香来。”
“是,陛下。”
安夏敛了心神,去染了一炉香。
好闻的香味稍稍抚平了些辛娆的火气,心情逐渐平和了些许,奏折也未看,倒是捻着几块糕点吃的痛快。
就是这茶么。
辛娆看了一眼原本大嬿流行,爱好放置各种香料的浓茶在她的要求下,换成了梦里面的清茶,仰头将其一饮而尽,冲淡了嘴中发腻一般的甜。
“安夏。”
“陛下有何吩咐?”
“你可曾听闻,有人曾见过梦中从未见过之人?”
辛娆垂眸深思,似是有些难以启齿。
安夏忙道:“可是陛下近日头疾发作,又比往日疼的厉害了?”
“未曾,不过近段时间经常会梦见一位男子,且孤与他……”
辛娆话说一半,顿住了。
做梦见到的事物,学到的法子她能用便算了,辛娆以前只当是老祖们显灵,可自她发觉梦里的法子能用,并想着多梦见几次,便时常会见着一位男人的身影。
年龄比她大,看不清面容,但行为举止和身形都符合她的喜好。
奈何身有腿疾,几次见面她都能体会到‘自己’内心满满的遗憾之感。
可之后就有点不对劲了。
约会、几百人面前的告白、附身轻薄对方……
反正梦里面,她几乎将那人便宜占了个遍,还口口声声自己会负责。再之后,她发现这个五官模糊的男子心思深沉,处处隐瞒,‘自己’不仅不责怪,还更为怜惜,处处疼爱?
这对大嬿女帝来说,大为不解,且颇为震撼。
而最近,她头疼的愈发厉害,梦里二人的相处愈发清晰,让她感同身受,而那男子的五官也愈发明朗。
丰神俊朗的容貌,狭长的,微微含笑的凤眸,形状优美,长长微勾着的薄唇。
还有那人从来不会唤她陛下,而是每次情动时,都喜欢缠着她,在她耳边亲昵地唤上一句阿娆,充满爱意与深情,每每都要重复无数次。
便是一个梦,辛娆每次醒来,除了头疼欲裂外,全身不免燥热,委实想不明白这些。
“陛下?”
不解、且带了一丝惊恐的声音自身侧传来。
辛娆回过神,才发下自己已经提笔将那男子画了出来,才及至耳根处的短发,格外不同的衣着,便是那五官,也与梦中人像了个十成十。
“这位就是陛下最近梦到的人吗?”安夏定定心神,道:“不像大嬿人士,倒是与邻国男子有些相像。”
“不像,邻国的那些莽夫,和阿渊怎么能够相提并……”
话至嘴边,辛娆蓦地坐直了身体。
安夏不解。
恰巧这时,时长在父后身旁伺候的女官觐见,大意是太后想念陛下,邀陛下去他那一叙,辛娆都不用问,便从今日朝堂之事上猜着是什么情况。
无非就是纳妃娶后。辛娆没忍住有些恼了那些人烦了父后的清闲,但父后到底是叶家出来的,少不得又……
头疼的愈发厉害了。
蓦地。
身着华服的辛娆目光落在桌上的画作之上,她执笔在旁落下二字,待墨渍阴干后,卷了起来,大步朝殿外走了过去。
纳妃是么?
便是要纳,也先将这画里的男子,梦里的妖精找出来再说!辛娆没忍住有些恼了那些人烦了父后的清闲,但父后到底是叶家出来的,少不得又……
头疼的愈发厉害了。
蓦地。
身着华服的辛娆目光落在桌上的画作之上,她执笔在旁落下二字,待墨渍阴干后,卷了起来,大步朝殿外走了过去。
纳妃是么?
便是要纳,也先将这画里的男子,梦里的妖精找出来再说!辛娆没忍住有些恼了那些人烦了父后的清闲,但父后到底是叶家出来的,少不得又……
头疼的愈发厉害了。
蓦地。
身着华服的辛娆目光落在桌上的画作之上,她执笔在旁落下二字,待墨渍阴干后,卷了起来,大步朝殿外走了过去。
纳妃是么?
便是要纳,也先将这画里的男子,梦里的妖精找出来再说!辛娆没忍住有些恼了那些人烦了父后的清闲,但父后到底是叶家出来的,少不得又……
头疼的愈发厉害了。
蓦地。
身着华服的辛娆目光落在桌上的画作之上,她执笔在旁落下二字,待墨渍阴干后,卷了起来,大步朝殿外走了过去。
纳妃是么?
便是要纳,也先将这画里的男子,梦里的妖精找出来再说!辛娆没忍住有些恼了那些人烦了父后的清闲,但父后到底是叶家出来的,少不得又……
头疼的愈发厉害了。
蓦地。
身着华服的辛娆目光落在桌上的画作之上,她执笔在旁落下二字,待墨渍阴干后,卷了起来,大步朝殿外走了过去。
纳妃是么?
便是要纳,也先将这画里的男子,梦里的妖精找出来再说!辛娆没忍住有些恼了那些人烦了父后的清闲,但父后到底是叶家出来的,少不得又……
头疼的愈发厉害了。
蓦地。
身着华服的辛娆目光落在桌上的画作之上,她执笔在旁落下二字,待墨渍阴干后,卷了起来,大步朝殿外走了过去。
纳妃是么?
便是要纳,也先将这画里的男子,梦里的妖精找出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