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局未完,胜负已定。
贺朗十分干脆的认输,暗自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辛娆微微颔首,“承让承让。”
他让什么了?
贺朗摇摇头,正欲说些什么,那边赢石康毫无压力的贺老爷子溜溜达达的跑过来,装模作样的看了一眼棋局。
“小娆啊,我孙子棋艺怎么样,教会你了没有?没教会不要紧,可以留个联系方式慢慢聊。”
“他很小的时候就在我身边学习,会的可多了,这棋道真不算什么……”
老爷子嘴皮子一掀,说的可快了,压根没给别人阻拦的机会。
纪思甜孟米丽:“……”
顾曜秦书:“……”
要不要打断?
打断吧,显得他们极其不尊重老人家,可不打断吧,您都没见着自家孙子脸都臊成了红苹果,就差原地埋了自己?
【啊哈哈哈哈~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贺老爷子您开个微博吧,我粉了!】
【……他孙子好惨。】
【哈哈哈,我想着吃早餐的时候看一眼直播,结果咋给我看乐呵了,刚刚差点呛死我。】
【辛娆懂的好多啊,围棋好厉害。】
【嗯?没人感觉到刚才陶俊星走的时候,有那么一点点不对劲吗,这种情况不来吹捧几下?以前纪思甜做一道沙拉,他都会在旁边夸好久啊!】
【大概……是发现自己没有辛娆强叭?】
【可能是闹别扭了?】
弹幕众说纷纭,逐渐歪楼。
石康却看出了华点:辛娆下的是白子啊!
这一盘棋……
是辛娆赢了。
可爱的老爷子丝毫不觉,还在那说着,越说越离谱。
贺朗不得不拉住他的手打断道:“爷爷,辛娆根本不需要我教,刚才那一局,是她赢了,而且……她还拿的白子。”
“……嗯?”
贺老爷子顿住了,随后朝棋盘上望了过去,顿时被白子的分布给吸引住了,随后呆若木鸡,陷入沉默。
须臾。
他扒拉开自家孙子,一屁股坐辛娆对面,满面兴奋道:“小娆啊,时间还早,我俩来一局。”
“行。”
辛娆收了棋子,神情自然的冲贺朗道:“米丽其实也挺想玩的,不过她不会,你能教教她吗?”
“我什么时候……”
孟米丽小声叨叨,但对上贺朗俊瞅着她陡然变红的俊帅脸容,愣是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改口道:“我的确不会,要不你教我入门呗?”
就……
学学围棋而已,大大方方的怕什么嘛!
辛娆浅浅地抿了一口淡茶,深藏功与名。
“辛娆好厉害啊!”
纪思甜在一旁拉着顾曜说悄悄话,后者随口嗯嗯了几句,注意力早就被辛娆吸引了过去,眼神牢牢粘在她身上。
本人没发现,纪思甜也没发现。
倒是一直没吭声的秦书静静地看着这场面,冷哼一声走了。
·
骂别人是臭棋篓子的人,大概率本人也个臭棋篓子。
都说落子不悔,贺老爷子不一样。
他悔。
他就悔。
悔完一步不算,还仗着自己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为由,悔两步,悔三四步,恨不得从头开始来过。
与贺老对弈十几个来回,辛娆如坐针毡,如芒在背,连臀部都逐渐有了自己的意志,十分想挪动一下,换个地方。
偏偏老爷子不放人。
要不是季铭跑过来叫他们吃饭,只怕还能拉着人来上几个回合,大有决战到天亮的架势。
辛娆手里白子一丢,抱拳道:“下回再战。”
再战是不可能再战的。
与贺老下棋,她怕自己一直维持很好的平和心情被掀的天翻地覆,当场掀了棋盘!
石康这次可是逮着人小辫子,狠狠嘲笑了老爷子一波。
惹的贺老爷子哼哼唧唧,到底没吭声。
没办法。
这老脸有点疼。
季铭听闻这件趣事,忍不住感慨道:“所以说现在的年轻人不得了啊,长江后浪推前浪,辛娆这画艺好,棋艺高,今早我带着人上山挖笋,她还能拿着竹叶吹了一曲,惹得林子里的一群鸟儿都跟着她应和呢。”
“……凑巧会一点罢了。”
辛娆大饼油条配合新鲜的炒夏笋吃的香甜,谦虚的回了一句。
“什么曲?”
说起别的秦书不感兴趣,说起音乐,耳朵瞬间支棱起来了。
季铭做饭的时候也拿那竹叶子试过,后来辛娆也教了几次,奈何依旧连音都发不出来,更被说成调成曲了,这会儿见秦书兴致盎然,便递了一个给他,“喏,就是这个,秦书试试?”
专业人士总该比他强些。
“这怎么弄?”
秦书翻来覆去半天,看不明白。
他倒是曾经看过不少武侠电影有这种桥段,看着潇洒风流,小时候也不是没试过,可后来的结果告诉他,他就是个憨批。
这玩意儿根本不可能发出好听的声音。
吹断气都不管用。
“让辛娆示范一次就知道了。”
季铭cue了人,东西也递了出去。
只是二人离的大半个长桌,实在费劲,于是坐中间的顾曜和陶俊星想都未想的齐齐伸手,想当这个递物人。
“额……”
季铭发出小小的迟疑声,不知道给谁。
全场寂静。
陶俊星与顾曜对视一眼,不知因为什么,陶俊星突然就放了下手,顾曜顶着压力将叶片递到辛娆的手里。
“多谢。”
仿佛没看到这诡异的气氛一般,辛娆笑笑接过,大大方方演示一遍,还细心的跟季铭说了下其中的要点,硬生生的将凝结成冰的气氛化开来。竹叶吹曲的事除了秦书外,其他人完全不想关注了。
纪思甜不满顾曜刚才的动作,没忍住踩了他一脚。
“怎么了?”
顾曜吃疼,莫名其妙,对上纪思甜愤怒的双眸,略有些烦躁:只是递个东西而已,怎么这么看我?而且……
认真的说,我们现在还不是恋爱关系吧?
另一边。
孟米丽拼命朝身边的陶俊星眼神示意:大哥,刚才那么好的机会,你让什么让啊,有本事就上啊,干什么那么谦让!
手快有,手慢无。
这是你谦让的时候吗?
陶俊星闷头吃菜,全当看不到她的示意不说,还极其顺手地给她夹了一块饼。
孟米丽:“……?”
孟米丽看着碗里的饼,整个人都麻了。
其他人:“……”
观众:“……”
三天才过去一天不到,两对有意的cp就隐隐有be的嫌疑了?
哦豁~~~
节目组这一手抽签抽的妙啊。
·
饭后,甭管老爷子怎么闹腾,三个小组继续干活儿去了。
对比昨日的和谐,今天气氛明显变得不一样了起来。
纪思甜今天倒是干活了,就是想着饭桌上的事,心情十分不妙,就赌着气全程跟顾曜0交流,而后者也不知在想什么,竟然也没想起要跟纪思甜说话。
就像两个哑巴组在一块,闷头干活,不问世事。
另一组截然相反。
孟米丽搬砖倒是不觉得苦,反而被陶俊星时不时的询问给弄怕了,比如询问有好好戴手套没有,昨天破皮有处理过没有一类的……
最恐怖的是,两人搬砖的时候,陶俊星竟然贴心地少拿了不少砖块,轻声细语的说:“我们宁愿慢一点,也要注意安全,你别又伤到手就行。”
这种待遇是孟米丽昨天没有体会到的。
她不仅没有觉得轻松,反而更害怕了,“哥,你正常点成不?你这油油的样子,我怪害怕的。”
“为什么?”
“我总觉得你下一秒要把我弄去堵木仓口。”
孟米丽如实说道。
陶俊星笑脸一僵。
他该怎么说?
是说昨天夜里辛娆避嫌的举动让他很不高兴?还是要说今天着实被辛娆棋风展示的另一面给吓到了?
又或者是今天辛娆光是坐在那下棋时运筹帷幄的模样,那么的闪闪发光,能够轻易地吸引所有人注意力的模样,令他心生向往的同时,又有那么几分望而却步,心生怯意?
可……
无论哪一个说法,他也不该拿孟米丽做筏子。
这太丢人了。
“对不起。”
陶俊星收笑,轻声和孟米丽道了歉,随后闷声不吭一声,一个人扛下了整个箩筐……
这两组气氛格外诡异,但挡不住画画施工组的热热闹闹。
“辛娆,你都画了这么久,休息一会儿呗?”
辛娆才换上雨衣画了没十几分钟,无所事事的秦书就在旁边劝人了,手里摸了两片竹叶鼓吹道:“那个曲子你再吹一下我听听,我保证,最后一次!”
秦书现在悔啊。
悔他当初为什么要答应把手机给节目组?
这一给,直接叫他错过了从脑海中一闪而逝的灵感,也叫他错过了将辛娆吹的曲子录制下来的机会!
天知道他摘了满满两裤兜竹叶,嘴都快豁破了,依旧没能吹成调。
“一次,就最后一次~”
秦书可怜巴巴的探头。
辛娆向来对男子极有耐心,此时却也头都不抬,任由他像只小蜜蜂一般在耳边嗡嗡嗡个不停,偶尔皱皱眉,有点嫌吵。
“你小子就别打扰小娆画画了。”
斜坐在老爷椅上,一边晒太阳一边欣赏画作的贺老爷子也嫌他烦了,说了个大实话,“这都是你说的第……五次的‘最后一次’了吧?”
“小娆脾气好,应你好几次,你怎么还给赖上了?”
“这么大个人了,羞不羞?”
“……”
这能怪我吗?
还不是狗节目组不做人!
秦书哪里想过有朝一日他会求到辛娆这,好话磨尽也没得到辛娆的抬头一瞥。
后来贺老爷子实在嫌他的厉害,开口道:“都说了传统乐器千千万,你没必要那么纠结于一个竹叶,你让我安安静静的看完小娆画完这半边,明天我带你去见见世面怎么样?”
秦书:“……”
贺老爷子摇头晃脑道:“我这人平时没多大的爱好,但就喜欢收集些上了年岁的东西,你们小年轻追求的乱七八糟的新鲜乐器,哪有我们老祖宗遗留下来的传统乐器来的声音清透美妙,打动心弦呐。”
“私藏不少?”秦书耳朵支棱了起来。
“那是当然。”
“……”
秦书可耻的意动了。
他咬咬牙,跑辛娆面前举手发誓道:“最后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听完我马上走!”
可怜巴巴,楚楚可怜。
与平时慵慵懒懒,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大相径庭。
辛娆:“……最后一次。”
辛娆最是见不得男子这般眼神了,到底是松了口,从秦书手心挑了一片竹叶,再度吹响那首竹儿歌,声音依旧的清脆悠扬,却带了点吹曲人此刻无奈的心境。
秦书就这么盯着她,又陷入了昨日那灵感如海的状态,心脏也逐渐变得滚烫。
一次是偶然。
可今天又?
秦书想:或许这次,他是真的找到了自己的灵感缪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