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旧人

后来檀织许一步步走到檀泓章的眼前，对白露也更加娇惯。

白露说是府上的丫鬟，日子却不比小姐差多少。

檀织许更是从不让白露在她面前自称奴婢。

拖檀织许的福，顾怀璟和白露也算是旧识。

他也是第一次听见白露自称奴婢。

还有那一声声的顾大人，他忽然想听白露唤他顾公子，便如同檀织许能再叫他一声阿朔哥哥一般。

可话到嘴边，他的眼前再一次浮现白露警惕的目光。

她将熟睡的檀织许紧紧护在身后，生怕他做什么畜生不如的事情。

顾怀璟便知道，那些都已经是过往了。

往日不可追。

“不要告诉她我来过。”顾怀璟又嘱咐了一次。

白露看着顾怀璟透着几分落寞的背影离去，这才转身替檀织许脱鞋宽衣除袜。

看着檀织许眼底的那一抹青色，白露忽然想到顾怀璟所说的，她太累了。

是啊，她的小姐太累了。

檀织许睡得晚，白露也不舍得叫檀织许起床，直叫她睡到了日上三竿，自然醒了，才送了水进来。

“姨娘昨个儿没回来？”

“没，老爷身边的小厮过来传话，说是这几日，姨娘就留在老爷那了。”

提到檀泓章，檀织许这心里头就一阵厌烦，有些替柳依依不值。

不过，她也知道，柳依依并不蠢。

这府上过得最好的小妾，就是柳依依了，其他人可没在大夫人的手底下讨到好去。

尤其是，柳依依身上无宠，还能过得好，那才叫真本事。

昨天晚上，从檀贵君的院子里出来，檀织许就看出来，柳依依有她的打算。

“姨娘自有打算，随她去吧。”

她想和离，是因为静安侯府要倒了，老夫人那些人留不住她，也想要把她赶走。

可柳依依早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将要不惑了。

这个年纪，离开檀府，去过和离或者休弃之后，被人指指点点的日子，对柳依依而言，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檀织许也不可能一直在柳依依身边。

若她真能在府上闯出一条生路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昨天已经和檀泓章说好了，就算是做做样子，檀织许也还是到账房找管家支取了八千两银子。

管家早就已经收到檀泓章的吩咐，给檀织许凑了个整，拿了一万两。

“老爷说，这生意上的事情，四姑娘都有经验，便不多说了，只让四姑娘出门在外别委屈了自个儿，银子若是不够，便来账房支取。”

檀织许自然要装出一副感激的模样，“谢谢父亲，有劳管家伯伯了。”

管家也是看着檀织许长大的，府上最优秀的姑娘，却落得个被卖掉换取利益的地步，他也是心疼的，但他一个下人，也做不了别的什么，只能尽量对檀织许态度好一点。

府上的下人，都是墙头草，随风倒，她对檀织许稍微善待一些，府上的下人也不敢对她太怠慢。

他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檀织许已经和顾怀璟说好了要合伙做生意，这边顾怀璟出了铺子，余下的事情，自然该檀织许奔波了。

索性货物包括家具摆置，都是现成的，让人直接将檀记药房的东西搬过去就行。

正好也能将檀记药房腾出来，抵给人家赌坊。

赌坊的人知晓檀织许已经准备搬家了，面上已然没了笑意。

说白了，这檀记药房，其实根本值不了那么多银子。

不管是地段还是客流量，甚至是占地面积，又不包含里边的货物和工人，八千两银子买回来，绝对是只有亏钱没有赚钱。

赌坊之所以敢出八千两银子的高价，无非就是两个原因。

第一，赌坊的东家岑应会收到了一封密信，信上说是要与他合作，搞垮檀家，还提出了办法，檀泓章那里走不通，就走他那个纨绔儿子的路子。

对方没有表明身份，东家半信半疑，稍微施为，就将檀贵君给算计掉坑里，连自家的铺子都拿出来抵押了，他一时被冲昏了头脑，想着风险越大，回报越大，这才大手一挥，就同意了檀贵君要抵押八千两银子的想法。

至于这第二个原因嘛，岑应会和檀泓章，也算是对付了大半辈子，谁也奈何不了谁，但最了解你的人，永远是你的对手。

他料定了檀泓章爱面子，绝对不会让自家的铺子落到他这个对手的手里。

莫说是八千两，便是一万八千两，檀泓章为了面子，都只会打落牙齿和血吞，大出血一般，让他这个对手大赚一笔。

可怎么也没想到，檀泓章这个爱了一辈子面子的人，到老了竟然想开了，将这铺子拱手让给他，另寻他出去了。

就连他刻意让人放出的流言蜚语，都没能让檀泓章改变主意。

檀泓章愣是拼着丢面子的威胁，和他硬刚了。

这场赌博，他和檀泓章都没赢。

都是输家。

区别不过是檀泓章比他输得更多一些罢了。

“四丫头，好久不见啊，怎么回来了，也没去岑伯伯那儿转转？”

檀织许正招呼铺子里的伙计小心收拾着，别磕着碰着了，听见熟悉的声音回过头。

岑应会比她未嫁时，苍老了许多。

“这不忙着搬家嘛。”檀织许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照常与岑应会寒暄。

那家赌坊背后的主人是岑应会这件事情，是个秘密。

檀织许也是一次机缘巧合之下，被顾怀璟带去岑家找场子的时候，偶然听见岑应会和赌场的老板说话，这才知道的。

这一次之所以找上岑应会合作，自然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倒在那家赌坊手里的生意，可是不少。

岑应会就是凭借这家赌场，掀翻了一个又一个竞争对手，而后和檀泓章斗到现在。

檀织许瞧不上这人，寒暄之中，多少带些刺，“不过一年未见，岑伯伯变化良多啊。”

檀家的那么多竞争对手里，檀织许最瞧不上的就是这个岑应会。

表面上装出一副大度模样，实则总是在背后搞小动作。

还瞧不上她这个女娃。

檀织许刚接触檀家的生意时，还在岑应会的手底下吃过几次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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