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绍怔住。
他盯着儿子,看着儿子眼眸里的冰霜,仿佛能洞察人心。
这种感觉,很奇怪。
“清河,你不要这样,爹没有怀疑你。”许绍语气柔软了下来,“你不要误会我,好不好?”
“既然没怀疑我,那就请你相信我。”许清河冷静道,“爹,我是您的儿子,您不要总把我当外人。我做什么,都是为了这个家好。如果有一天您需要我的帮助,尽管跟我开口。
我知道,我是庶出,您不会像对待兄弟一样对我好。所以我一直敬畏你。您是大人物,我不敢奢望。我能做的,是努力孝顺您和娘,为许家争光。
您不用顾忌我。只要您说,我一定照办。爹,您是这个家的顶梁柱。您倒了,我们都会受影响,您别忘了。”
他字字句句,说得很清楚。
许绍恍惚了半晌。
然后,他笑起来。
他拍了拍许清河的肩膀:“好孩子,你放心,爹答应了你娘,会护你一辈子。不会亏待了你。”
许绍离开的时候,许清河送他到了门口。
等他走远了,他转身回屋。
他坐在桌前,拿起笔写字。
他的笔,握得极紧。
“......我知道我不该偷东西,可我真的很饿,我饿得昏头了。我不是故意的......”
这段话,他反复写了两遍。
写完了,他撕毁。
撕碎之后,又仔细叠了纸团,塞入袖兜里。
他继续抄录。
抄录了一晚上。
翌日清晨,许清河早起去给祖父请安。
许忠康在饭厅等他。
见他来了,许忠康拉着他的手,问道:“昨夜睡得可好?”
许清河摇摇头:“我睡得不踏实。”
“怎么了?”
“我梦见......”许清河说到了这里,顿了下,改了口,“做了噩梦。”
他把梦境说给了父亲听。
“我不是故意的。”他补充道,“我只是饿了。”
“没事的。”许忠康笑着安慰他,“饿了就吃点东西,不碍事的。”
许清河嗯了声。
吃完了早膳,许清河就准备去柴房。
他刚跨出院子,突然被他爹拉住。
“清河,我还是派人去找柴火吧。”许忠康道,“今年雨水少,咱们府里的粮仓没存满粮食。我让人找了柴火,你也省心。
你在家里歇一天,好生歇息。你最近太操劳了。”
“我不累,我不休息。”许清河坚持,“我不想再耽误。我要去柴房,亲自搬柴。”
许忠康拗不过他。
他叹了口气,叮嘱自己的随从,带着许清河去柴房搬柴火。
他吩咐随从:“你跟着五公子。五公子有什么吩咐,都记得拦着些。”
“是,老爷。”随从恭敬领命。
他们俩一前一后,去了柴房。
许清河把那些柴草,全部堆放到角落里,又去厨房拿了一块抹布,擦拭干净。
“公子,柴房脏乱,还是请个婆子来帮忙吧。”随从劝道。
“不用,我自己可以。”许清河拒绝。
随从就没再多言。
他站在一旁,守着许清河。
许清河把那些柴草收拾好,放在一边,又拿了抹布擦洗地板、窗台等处。
他擦得很认真。
随从一脸茫然。
五公子是不是傻了?
他平日里虽然不怎么喜欢读书,却也不是个傻子啊。
他今天怎么这般反常。
他不知道,许清河并不是傻,而是装的。
他在伪装成另一个人。
许清河的母亲是江南名妓,她嫁给了一位穷苦农夫。
许忠康娶了妻子,又纳妾室。
他的妾室叫赵氏。
赵氏比许清河略大三岁,性格泼辣,颇受宠爱。
而赵氏生下了长女,取名许思思。
赵氏和许忠康的嫡子一同长大,两人青梅竹马,情深似海。
赵氏也是秀才家出身,学识渊博。
许忠康是靠科举考中的官。
而他的妻子谢氏,乃是京城谢氏大族谢家的闺秀,家里有良田千顷,父兄都有功名,家产丰厚。
谢家是武将出身。
谢家有个规矩:不论男女,都得习文练武,否则无法立足。
许清河的母亲,是谢氏最喜欢的侄女。
她特别疼爱这个侄女。
侄女嫁到了许家,许清河也因此受益。
他从小就有名师指导,又有谢氏的悉心教导,他比同龄孩子聪慧敏捷。
他很快就脱颖而出。
他的母亲在临终前,留下遗训,希望他好好念书,光耀门楣。
于是,许清河的童年,除了习武就是习武。
他没有其他玩伴。
许忠康和赵氏,都不是很理解他。
甚至,他们俩都觉得他脑子有病。
可许清河的母亲,依旧很喜欢他。
许清河从小就是个聪明孩子。
他的聪明,体现在各方面。
他读书、习武,都很出众。
这种出众,让他在同龄的孩子里显得与众不同。
尤其是他的表姐谢思思,更加喜欢和他一起玩耍。
许清河也喜欢跟谢思思玩。
“清河,你这次又偷懒了,是不是?”午饭的时候,许思思凑到了他身边,压低声音问。
许清河没否认,只是道:“我昨晚没睡好。”
“怎么了,遇到了麻烦事?”许思思又问。
许清河轻轻抿唇。
他的神态,透出几分难堪。
“是,我昨天不小心砸到了爹爹。爹爹罚我跪祠堂,罚抄《金刚经》。”许清河道。
“那你为什么要偷懒?”许思思道,“你偷懒,肯定是因为你怕挨打。你怕打,就不能认错吗?”
许清河看了眼她。
他的目光温润,嘴角微翘,带着浅浅的弧度,令他整张俊美的面容添了几分风流倜傥。
许思思愣怔片刻,然后低下头,羞涩捂着自己的脸:“清河哥哥,你真好看!”
说罢,她逃似的跑掉了。
许清河失笑。
他重新投入到抄书里。
一连三四天,许忠康都没有叫他去祠堂抄书,也没提柴房的事。
而且,每天许忠康去衙门的时间,也延迟了。
他每日都要喝酒,喝醉了,他会在衙门睡下,直到第二天天亮才回来。
许清河偶尔会想起母亲死时,那副凄惨的模样。
他恨极了许忠康。
但是他从未想过要弄垮许忠康。
父亲的案件还没有结束,他若是贸然行动,会坏了大事。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