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刘寻有事先走了，舒望打包了一杯咖啡，然后给祁聿发了条微信，虽然他知道对方肯定不缺人给他煮咖啡，他就是想找个理由见见他而已。

舒望：你在哪？

祁聿：公司。

舒望：地址给我。

舒望本来想见一面就走，但是看见祁聿那一瞬间他就没办法了，脚下就跟粘了胶似的移也移不开。

半个小时之后，舒望的SUV停在了SQ大楼下，这还是他第一次到祁聿工作的地方来，SQ大厦在一众高楼林立里也足够醒目，简约且线条流畅，大面积的玻璃幕墙视野开阔，与金融街一众高层建筑相比更多了几分冷酷的未来感。

他抬头看了看还是没有进去，直接等在了大楼外，五分钟之后，Karen和秘书就看着她们急匆匆走出去的祁总，过了一会居然带了一个跟他身高相仿的男人进来，冲她们笑着打招呼的时候简直和他那头金发一样在发光。

“Karen姐，他身上是不是祁总的大衣？”秘书之一看向Karen。

Karen停下敲键盘的手，涂着黑色指甲油的细长手指推了推鼻梁上的平光镜，看了一眼围过来的人，“如果我说是呢，”她压低声音又说，“做好你们的事就行了。”

几个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答案。

本以为她们祁总就已经够养眼了，没想到这种帅到这种程度风格又截然不同的男人竟然还能有两个，走在一起自然效果更甚，杀伤力简直要乘以倍数，能在Karen手下工作的无一不经过她严格的考核，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但见到这样的画面也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58层本来就只有祁聿，为了方便工作Karen和她手下几个秘书的办公室也都设在这层，几个人一见祁聿带人进来虽然表面上都目不斜视佯装淡定，但心里都好奇的要死。

唯有被林岩称为特助大人的Karen踩着高跟鞋老神在在的发文件。

Karen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出国留学学的商科，和祁聿是大学同学现在又是上下属，两人相识多年，祁聿决定来中国时问她要不要回国帮他，要不是知道祁聿是gay，Karen差点都以为祁聿喜欢自己了。

话说回来，Karen确实是祁聿身边最信任的得力助手和左膀右臂，精明能干雷厉风行，人又漂亮，对祁聿也远比其他人要了解，高层偶有摸不透祁聿心思的也会暗示Karen透露点消息，只不过都被她四两拨千斤的挡了回去。

对于祁聿带人来公司Karen一点都不意外，她从事的也算半个时尚行业，怎么可能不关注时尚圈，她早知道舒望这个人，不过她没想到这个名字会从祁聿嘴里说出来，前阵子舒望的资料还是她亲手递到祁聿手上的。

照片看多了自然有了免疫，但是照片和真人毕竟有差别，Karen深知超模这个群体真人只会比照片更好看，所以也没多看，不像那几位掉出来了，反正以后会经常见到的，总有饱眼福的机会。

不过从学生时期到现在，算起来她认识祁聿将近十年，还是第一次见祁聿这么在意一个人，更何况林航还跟她通气说了是祁聿亲口承认\"喜欢的人\"。

舒望只匆匆打了个招呼就被祁聿拉进了办公室，虽然都是玻璃构造，但离真正办公的地方还有距离，所以外面的人也看不到里面。

把打包的咖啡递给祁聿，自己转悠着参观了一下祁聿的办公室。

祁聿的办公室跟他本人很像，不出意料的以黑白灰为主色调，但配上浅灰色的地毯和艺术品点缀倒是意外的很有情调。舒望凑近仔细瞅了瞅，墙上随意一幅装饰画居然也颇有来头。

“这幅Twombly的画是真迹？”

得到肯定回答的舒望挑挑眉：\"我当年看上了一副他的画，拍卖的时候我正巧在工作，结果就那么错过了。\"以至于他现在看到托姆布雷的其他作品还很怨念。

把这种只可能出现在苏富比和博物馆的艺术品就这样随意的挂在墙上当装饰，也不知道祁聿到底是低调还是高调。

转了一圈发现屋里几乎没有绿植，这点倒是意外的很合舒望的心意，他怕虫，所以从来不养花，小时候老爷子喜欢花花草草，他是能躲就躲，他自己出去住之后家里唯一的植物就只剩下插瓶的玫瑰。

他转了一圈之后笑着坐到办工作桌对面的椅子上，“SQ的大厦是不是何集设计的？”

SQ整栋楼的设计风格都很熟悉，一些小细节跟他家有异曲同工之妙，所以才出口问了一句。

何集是国内顶尖的建筑设计师，他本人是个有点神神叨叨的年轻人，比舒望大不了几岁，不过年少成名，在国际上颇有名气。何集设计风格简约且细节出众，同时还有着年轻设计师特有的前卫和尖锐。

当年舒望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不做室内设计，舒望想了不少办法去投其所好，才终于说服他操刀设计明苑的平层公寓。

祁聿点点头，从袋子里摸出咖啡，“等我半个小时，然后我带你去吃饭。”说完就坐回去继续处理文件。

舒望翘着二郎腿转了一圈椅子，坐姿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交叠起的双腿笔直修长，依然不怕冷的漏出一双脚踝，“我可没说要吃饭。”

“真的不吃？”祁聿反问，仿佛笃定了他会给出想要的答案。

舒望手撑着桌子站起身来，俯下身看着祁聿，一字一句的说：“真的不吃，导演让我减肥。”他要出演《肖像》祁聿是知道的。

祁聿看了一眼舒望的表情，伸手拨了电话让秘书送零食和咖啡进来，两人大眼对小眼的瞬间秘书就端着咖啡和点心进来了，看见两个人气氛微妙赶忙低下头，默不作声地把东西放下就退了出去。

看着退出去的秘书舒望挑了挑眉，笑着直起身，“你是不是颜控？”

祁聿拿了块饼干喂给舒望，看着舒望低下头吃掉他才反问：“为什么这么问？”

如果颜控是指一开始是被舒望的脸吸引，那他确实颜控。

不过那几个秘书都是Karen挑的，要说颜控也是她颜控。

舒望意有所指的瞟了一眼门的方向：“你的特助和秘书都很好看。”

“Karen喜欢女人，至于她的手下我不了解，但不会有你想的那种事发生。”

“你这是转移话题，我只是问你是不是看脸而已。”

“秘书都是Karen挑的，她喜欢赏心悦目的人，”说罢伸手捏了捏舒望的脸，“我也一样。”

两人气氛正好，舒望对祁聿的触摸也毫不介意，甚至可以说是享受。

\"我们是不是发展的太快了？\"舒望咽下嘴里的饼干，差点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我觉得正好，”祁聿拽了张纸巾擦手，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也修剪的圆润整齐，擦手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动作做起来也赏心悦目，“你觉得呢？”

舒望没谈过恋爱，不知道他们这种发展速度是不是符合常理，不过他随心所欲惯了，也喜欢这种顺其自然的发展方式，眼神复杂的看着祁聿，“我也这么觉得，”不过他接下来要说的事恐怕就要打破目前融洽的气氛了，甚至两个人从此就形同陌路。

“你还记得我提过我可能有遗传的精神病吗？”舒望的语气带着些难以察觉的遗憾，找出了自己手机里的文件拿手机推到祁聿的面前，指尖微微发颤。

“我的母亲和外婆都是因为精神疾病过世，我之外只是怀疑，但现在看来确实是遗传。”他最近一直呆在家里，今天也是借着见刘寻的机会才来见祁聿一面。

舒望勾起一个自己都觉得勉强的笑容，“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转身半靠在办工桌上，背对着祁聿。

他总抱着现在止损还不算太晚的想法，他喜欢祁聿，祁聿对他来说有着难以抵抗的吸引力，他知道自己有多挑剔，这么合心的人大概这辈子也就遇到这么一个。

可正因为喜欢才有更多顾忌，不能耽误对方的想法却时时盘桓在他心头，其实他只是需要祁聿义无反顾的一句“我不在乎”罢了。

祁聿没有看手机上的内容，站起身走到舒望身边，语气笃定：“我从不后悔。”

“而且我也没有看起来那么正常。”

舒望看着面前的人，他不知道对方何出此言，但还是被逗笑了。

因为这无法预料和突如其来的好感，他都能想象出自己明明在生气，看到这张脸也只能憋出一句：“你......真是可爱”的场景，他好像真的掉进了祁聿温水煮青蛙的大锅里，甚至对方还没煮开水，他就主动跳了进去。

祁聿抓住舒望冰凉的手，与他额头相抵，轻声道：“我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你，你很好，什么事都不会有。”

“相信我，好吗？”

舒望对上祁聿的眼睛，里面包涵的情绪让他都吃了一惊，还是开玩笑的抬杠道：“我可是个定时炸弹。”

“那我也想把你牢牢的绑在我身上。”

平日冷冰冰的人说起这种话来效果加倍，舒望只觉得自己已经软了半边身子，但依然死鸭子嘴硬般的顽强抵抗。

“你就笃定了我会相信你？”

“你已经信了不是吗？”

舒望挣开了祁聿的手，语气轻松，“你这个男朋友，可以上岗了。”说完主动伸手勾住他的脖子，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Welemy dark side.”

“My pleasure.”这是舒望第一次主动抱他，也是他们之间第一个拥抱。

祁聿搂紧舒望的腰，亲了亲他的额头，郑重地说：“或者用中文说，我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