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聿接的很快,快到舒望还没想好说什么他就接了起来。
舒望“喂”了一声。
“我在。”祁聿声音暗哑,“工作还顺利吗?”
祁聿没问他为什么这些天都躲着他,也没问他为什么现在才联系他。舒望牙齿几乎要咬破下唇,半天才吐出几个字:“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祁聿声音比平常还要低八度,“需要我去陪你吗?”
“不用,”舒望拽了张纸巾走向阳台,包住他留下的烟头和烟灰扔进垃圾桶,“我大后天就回去了。”
“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舒望抬眼看着外面的夜景。
祁聿闭了闭眼,压低声音道:“说吧,我在听。”三天没听到舒望的声音,祁聿感觉自己像个瘾君子一样渴望着舒望,对方的声音就像可|卡因一样充斥他的四肢百骸,让人颤栗。
“我住的酒店就在塞纳河附近,站在阳台上就能看到河上的游船,夜景很美,”夜晚的风拂过发间,舒望抬手捋了一把头发,“要是你在就更美了。”
“你知道《日出印象》里的港口就是在塞纳河上吗?”
“嗯,在勒阿尔弗港口。”舒望向来思维跳跃,祁聿也陪着他发散思维。
“还有,我这几天烟瘾犯了了,我担心时甯告状,还是先告诉你了。”舒望说完有些忐忑地舔了舔下唇。
祁聿无声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手边的烟灰缸里的烟蒂:“我知道了,这些等你回来再说。”
“我是不是把你吵醒了。”舒望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又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北京时间现在才凌晨三点,他忘了还有7小时的时差。
“没有。”
祁聿这几天都没怎么睡,时甯让他不要找舒望,他也忍着等他来找自己。盯着手机上的号码都快盯出花也没敢拨出去,生怕吓得舒望越躲越远。
舒望盯着河上亮着灯的游船慢慢开出他的视线:“I'msorry......”
“你还好吗?”对面声音越来越低,听得祁聿心头一紧站了起来。
舒望靠在栏杆上独自摇了摇头:“我很好,就是很想你。”
“为什么道歉?”
“太多了,多得我说不清,等我回去再告诉你。”
“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跟我说不要道歉的吗?”舒望说那番话的样子大概会一辈子印在他脑海里,骄傲又耀眼,像他在非洲草原上见到的花豹。他爱那样的舒望,更担心现在蔫儿了吧唧的舒望。
舒望攥紧了手里的手机,他怎么不记得,可是他自己都没做到,低声道:“我没做到,这就是我要道歉的其中一条......”
“等我回去我们谈一谈可以吗?”舒望现在不知道从何说起。
隔着电话他看不到祁聿的表情,他知道祁聿很纵容他,可是他莫名其妙的冷落了他三天,还指望对方丝毫不生气,他才是恃宠而骄那个才对。
祁聿在客厅踱了几圈最后进了卧室,一如既往的应道:“当然,我等你回来。”
舒望又撒娇一样的重复了好几遍有多想他才恋恋不舍的挂掉了电话。
祁聿走到床边拿起床头柜上的杂志,是几年前的德语版《Nmuero Homme》,封面就是舒望。他在很早之前就在无意识的收集有关舒望的一切,杂志,广告,大片,他手里舒望的照片大概比舒望自己手机里的还齐。
这几天他就一直在翻这些杂志,把上面的采访文章当睡前读物。只是也没什么催眠效果,反而越看越睡不着觉。
祁聿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保是Karen发给他的两人在路灯下接吻的照片。很温馨,他看到就能想起那天的舒望。
其实从相识至今的每一个场景都深深刻在他脑子里,对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情绪,就连电话里声音低了一下他都会提心吊胆,更别提他躲了自己三天。
祁聿简直要疯了,他的小祖宗躲了他三天!撂下一句“我要出国工作这几天会关手机”然后就真的手机关机了三天。要不是后来时甯让他不要贸然去打扰他,他这会儿已经在巴黎了。
这在祁聿都用句号来结尾的心理活动里太不常见了,他的男朋友躲了他三天,这句话的结尾是一个巨大的感叹号“!”。
生气还是其次,更多的还是着急和担心,舒望的电话就像一道惊雷把他给劈得精神一震,下一秒舒望的声音响起,他的心才算是往肚里落了落。
他不知道舒望为什么道歉,但多少也能猜到一些。舒望心思敏感容易多想,把自己圈在高塔里只让少数几个人接近,攻击性的外表下其实柔软又善良,一点小事都会牵动他的情绪。又有种甘愿把头撞到头破血流的执拗,相信自己的直觉和看法,所以会因为他觉得抱歉的理由而道歉。
认识舒望之后他查阅了很多躁郁症相关的资料,SQ的大楼里都开始滚动播放BBC的纪录片《The Secret Lifethe Manic Depressive》。
祁聿自己是个很少有情绪起伏的人,也很难被别人的情绪影响。可当那个人换成他魂牵梦萦捧在手心的宝贝时,祁聿霎时间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脉。
一个人心怀爱意时总是无所不能的。
对祁聿来说就像点亮了一种技能,亦或是本能。一种关心和共情的本能,只是全都倾注在舒望一个人身上。任何关心好奇都是下意识的,在大脑作出指示前身体已经有了行动。
对自己的这种变化祁聿接受良好,甚至有些暗喜。两情相悦固然美好,但是面对舒望这样的独特的存在来说追求必然是场持久战,祁聿也做好了拉长战线的准备。
只是越了解越痴迷,舒望比祁聿想象还要勇敢,潇洒,敢于直面自己的感情,放下所有包袱与他坦诚相待。
这些心理活动要让舒望知道了肯定会一边在心里骄傲的翘尾巴一边笑着摇头说:“我哪有那么好。”
祁聿一直觉得舒望和某些动物有种共通性,但不是那种被人圈在家里的家猫,而是大型猫科动物,喜马拉雅山脉的难觅踪迹的雪豹,非洲草原上的独行侠花豹,阿尔卑斯山区的耳朵尖尖的猞猁。
他清楚地记得他跟随的纪录片团队跟踪了17天终于寻到雪豹踪影的那一刻,团队里每一个人都激动地无以言表,摄影师冲过来拥抱了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
他说不清为什么自己那么喜欢猫科动物,它们凶猛,强大,优雅,锐利,在它们身上像是能找到一种在人类身上丧失已久的共鸣。
舒望就像一头集以上他所爱的特点与一身的大猫,优雅地迈着步子走进了他的领地。
祁聿敏锐的察觉到了这头同类的踪迹,然后果断的出击,就像所有雄狮求偶一样直接而迅猛。当然是以人类世界的方式。
舒望挂掉电话怎么也睡不着,洗过澡躺在床上开始如今人类最爱的娱乐活动————玩手机,再详细一点就是:刷微博。舒望不是那种会搜索自己的人,但是想到时甯说的严重还是打开看了看,这会儿他的名字还挂在热搜上,点开就能看到各路营销号各种不靠谱的揣测,就是没一个猜对的。
他下飞机看到的那条微博也在短短几个小时多了上万转发。
看着他们瞎猜闹心,舒望索性动动手发了条微博。
舒望:出柜是老黄历了,我家那位也不玩微博,多谢大家关心。
随意里又透着几分正式,正式在他带齐了标点符号。
见他本人表态了,时甯也立马转发了微博。
时甯:[彩虹]//舒望:出柜是老黄历了,我家那位也不玩微博,多谢大家关心。
估计远在国内的丁岩是被时甯轰了起来跟着也发了微博,然后两人的好友也都纷纷转发,一瞬间舒望的微博首页跟下了彩虹雨一样。
不一会儿时甯又发了一张模糊的照片,那天在她家聚会时她拍了很多几个人傻乎乎闹在一起的照片,其中就有一张舒望笑趴在祁聿身上的,是从沙发背后取的景,只能看到舒望的大笑的侧脸和祁聿微微侧头的背影,两人对面沙发上还有一个张大嘴傻笑的丁岩。自然又温馨,是让人看了就会心一笑的那种照片。
时甯配了一行字:我爱的人们[心]
舒望笑着加了一句:你什么时候拍的?转发了微博,然后顺手保存了照片。
一阵操作之后舒望才发现国内这会儿是凌晨,估计只有他和时甯还在晚上冲浪。本着公平对待社交网络的原则,舒望打开instagram发了刚刚保存的照片,用英文打了一句再简单不过的“我有男朋友了”然后撂下手机睡觉去了。
第二天起床他第一件事就是看了看他那条微博下面的评论,大多都是祝福,负面声音少到可以忽略不计。热评依然有一堆可爱的表情包和几个他很眼熟的名字。
BLUE__HAIR:恭喜!!!
评论回复:舒望:[心]
舒望今天更博了吗:恭喜我的宝贝呜呜呜呜照片看起来太配了我哭辽!
评论回复:舒望:谢谢[心]
er's world:都说了早就出柜了营销号还盯着不放,这些人都不会用搜索引擎吗?!!
蛋黄酱和蛋黄派:想看男朋友的正脸照,好甜!!!!
-bbbbae:商场那张图看起来跟海报一样,还请粉丝喝奶茶,这是什么神仙cp......
两杆老烟枪:看背影就好搭,我这个柠檬精都酸不起来... 不过怎么有人大笑也那么好看,还是素颜,我又酸了[柠檬]
我什么时候能毕业:巴黎留学生今天在戴高乐机场见到本人了!真的超温柔超niceeee,还问我名字是哪个字[大哭]最后还拥抱了[大哭]他身上好香[大哭]不知道他会不会记得我[大哭]
评论回复:舒望:记得,你的眉钉很酷。
评论回复:一个路人:原来在巴黎啊,怪不得选这个时间公开,我也好想抱一下香香的哥哥155551
......
白白白皮书:遇到他们那天我真的终生难忘,他俩太好了我想想都要哭了泪泪两人相处超甜!男朋友本人也超帅!超乎想象那种帅!
这个白皮瑶,这本来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粉丝悄咪咪的发了一条吹爱豆彩虹屁的长微博,因为涉及了男友这种隐私连大名都没敢带,带的是名字缩写。
最初只是想跟首页同好分享一下喜悦,没想到被正主认证点赞之后还闹上了热搜,正内疚的纠结着想要删掉的时候,没想到舒望居然那么痛快的顺带公开了恋情,她粉的这是什么神仙大宝贝啊!
舒望脸上挂着笑回复了几个眼熟的名字,然后在热评的一条一个被赞了几百次的“两个人我都可以”评论下面回了一个“不可以”,对他发骚可以,对祁聿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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