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床边的燕含章听到这句话, 顿时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守在一旁的管家一惊, 连忙上前, 拿过他茶杯,从怀里给他拿出小手绢,给他擦干净。
燕含章有些嫌弃地推开他,继而呆愣愣地看着地上的暗卫一会儿,大笑道:“他可真是……”
话没有说完, 他眼里浸染着笑意,无奈的摇了摇头,一副拿他没辙的宠溺模样,看的旁边的管家微微摇头, 看破不说破。
燕含章忽然想起一件事, 他看着黑乎乎的暗卫,心情很好地说道:“你快点出去吧,别在这儿待着,一刻钟之内,他定然就回来了,别让他看见你, 不然又要跟本王闹脾气。”
暗卫起身,嗖地一下消失了, 只留下微微衣衫在风中摩擦才会有的声音。
管家瞥了一眼,见燕含章心情很好,便不由得低下头,哈下腰, 佯装好奇地问道:“王爷,您怎么知道一会儿顾公子要回来了?”
凭他多年当奴才的经验,当你看到主子有话想说的时候,一定要适时装蠢,恰当提问,体现价值。
燕含章果然眼中喜色更甚,他挑了挑眉,不知想起了什么,道:“他呀,回回说完这种话,就臊的不行,肯定不会留下让人盘问的。”
他啧了一声,道:“这人脸皮这么薄,还偏偏总说情话,又偏偏不知道自己在撩拨人,当真让人又爱又恨。”
管家想起顾公子那张面无表情冷冰冰的脸,十分想问自家王爷,您是怎么从这张脸上看出害臊来的?
还有,他只看出爱,可没看出王爷有哪儿恨顾公子的。
但他也没说话,燕含章挥了挥手,他也悄咪咪下去了。
“一会儿他要是问你我醒没醒,你就说没有。”
管家连忙站定,点头:“是,王爷。”
过了不到一刻钟,景安果然回来了。
管家站在门口,心里啧啧两声,心想,咱王爷总算争气了一回,把顾公子吃的死死的了。
景安看了一眼神色古怪的管家,问道:“他醒了吗?”
“谁?”管家明知故问。
“……”
“你家王爷。”
管家撒谎的时候面不改色心不跳,如果穿越到现代估计连微表情心理学家都奈何不了他,他面色真诚地说道:“没有,王爷还睡得沉呢。”
许是昨夜感冒了,故而比平日睡得沉,醒的晚些。景安也没多想,点点头,进去了。
到了屋里,景安顿时闻到了两个不属于他和燕含章的气息。
新鲜出炉的,恐怕刚刚走了不到一刻钟。
景安:“……”
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到床边,看着佯装熟睡的燕含章,心想,自己的脾性果然越来越好了。
让燕含章磨的。
他虽然不知道这有什么好装的,但他还是没揭穿燕含章,脱衣服上了床,轻轻搂住了他。
燕含章迅速挤到他怀里,还熟睡似的呢喃了两声。
景安搂紧了他。
过了一会儿,燕含章“醒”了。
他睡眼惺忪地看着景安,搂住他,声音有些软软地,道:“你醒了。”
景安点点头:“嗯。你也醒了。”
燕含章把头埋到胸膛上,轻轻点头:“嗯。”
他好像忽然想起了件事似的,撒娇似的埋怨道:“你昨夜说要我去给安栾道歉。我今日休沐,不想这么早去,等到吃了中饭再过去行不行?”
景安意味不明地看他一眼,道:“不用了。”
燕含章佯装惊讶地看他一眼,道:“怎么不用了?我还想着早些过去呢,毕竟是我的错嘛。”
他哄他倒是哄得熟练。
景安闻言,忽然轻笑了一声,道:“你说呢?”
燕含章顿时知道景安都知道了。
他被戳穿了也不尴尬,反正现在他都上了景安的床了,景安还能把他扔出去不成?
燕含章想起昨夜的事,忽然觉得,他好像还真能。
他想到这儿,连忙冲着景安讨好一笑,道:“那我怕你有危险嘛,就让人跟着你看着,不是为了监视你的。”
景安懒得跟他计较,就那群菜鸡,这要出了点什么事,不拖他后腿才奇怪。不过他也没说什么,毕竟他要是真想干点什么事,那些菜鸡也拦不住他。
想到这儿,景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说:“我给你练练你那群暗卫吧。”
燕含章诧异道:“你会带兵?”
景安摇头:“不会。”
燕含章心中有些犹豫,毕竟会武和教人是两回事。
但是他看着景安,还是没说出口拒绝的话,颇有些被妲己迷惑的纣王的感觉,应道:“你看哪天,我让人安排。”
就这么把自己保命的手段袒露在了这人面前。
景安摇摇头,道:“过些日子吧。”
现在还是先把安栾的腿治好,毕竟是已经应好的事。
这想法幸亏没让燕含章知道,若是让他知道,他一定会在心里吃醋,觉得原来在景安心里,安栾比他还重要。
景安又不善于解释事情,到时候指不定又要惹出什么风波。
燕含章点头,窝在他怀里,很感慨地说道:“我真感动。”
景安微怔:“感动什么?”
燕含章道:“就是早上……我刚醒来,见你人不见了,心里慌得不行,到处找你,生怕你又走了,后来反应过来以后去问暗卫,才知道你去替我道歉了。”
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可是景安替他向安栾道歉这件事确实让他感到甜蜜。
他一下子就不怎么计较他对安栾好的事情了。
因为他忽然意识到,景安对他这样凶,这样严厉,还擅自替他决定他的事情,其实是把他当成了自己人,自己的家人。
燕含章心里微动,抬头,跟他开玩笑道:“我要是个小姑娘,肯定要感动的稀里哗啦地,非要以身相许不可。”
景安一愣,继而想了想,纠正他道:“你就算是女人,也不是小姑娘了,应当是少妇才是。”
燕含章一愣,继而脸微红,推了他一下,道:“你怎么突然开黄.腔啊?”
景安:“???”
他暗暗摇了摇头,不理解他的脑回路。
***
两个月后,安栾住处。
“疼疼,顾兄轻些。”
安栾有些难耐的看着自己被迫过度弯曲的腿,额头上都是汗。
景安放下他的腿,神情漠然,道:“那就是快好了。”
“啊?”安栾一怔,“这就,这就好了?”
景安:“你还想治?”
“不不不。”安栾拼命摇头。
他现在还记得,治病的第一天被王爷坐在一旁看了全场,他简直快要被冻成冰块。
那感觉仅次于凌迟处死。
他当时觉得他就算是腿不疼了,心也疼。
感觉差不多了,景安走了出去。
燕含章果然在门口等他,披了件看上去甚是暖和的黑色大氅。
见他一出来,立刻笑逐颜开,走上前去抱住他,给他披上了件月白色的大氅,道:“别冷着。”
景安看了他一眼,回了句:“你也是。”
燕含章顿时笑的更开了。
回去的路上,踩着嘎吱嘎吱的雪,黑色的靴子被浸染上了更深的颜色。
忽然,燕含章装作不经意地对景安说:“对了,前不久有人跟我说有个大夫不错,治断手断腿很好的,我看每次你和安栾一起他也尴尬,不如换个大夫吧。大夫年纪不小了,但是很靠谱。”
句句话里都是为别人着想。
景安看着他,眼睛里被冬雪映照着,有些许的笑意,道:“哦?是吗?那就换人吧。”
燕含章松了口气,眼中的笑意更重,看着还在往下掉的鹅毛大雪,说:“过几日,咱们俩去看雪吧。”
景安有些诧异地看着他,道:“怎么?你不忙了?”
燕含章脸窝在毛绒绒的大氅边上,显得有几分温和,他看着景安,道:“等过去这一阵儿。”
景安站定,看着他。
燕含章也站定了,看着他,眉眼弯弯,道:“怎么了?”
景安目光沉沉,良久,道:“记得小心一点儿。”
燕含章一愣,然后点点头,笑道:“知道了。”
可是再小心又能怎么样,这毕竟是玩命的事情,可是他不能停下,因为失败是死,不战早晚也是个死。
他来到异世十余年,偷来的一辈子,从没想过苟且而过,本就想做个大事。
他本来从未后悔过。
只是此刻,看着身边人清风朗月的眉眼,他终于觉得自己有些软弱了。
他不怕死,可他怕有人伤害眼前人。
他敛了敛眸色,抬眼仍是笑意,调笑道:“怎么?宝贝儿担心我了?”
景安抿了抿唇,道:“你别闹。”
燕含章看着他,心里有一种淡淡的忧伤,他第一次觉得这人如此担心他于他而言不再是单纯的高兴,更多的,竟是心疼。
他小心翼翼地捧起景安的脸。
景安抓住他的手。
他裸露在寒冷空气里的手指有些发白,像是玉一样,冰冷洁白。
燕含章“啪叽”亲了他一口。
景安微怔,目光沉沉,突然一把扛起他。
燕含章笑着说:“喂喂,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白日不宣淫啊。”
景安脸微红,恼羞成怒,拍了他一下:“闭嘴。”
燕含章笑的更放肆了。
“哈哈哈……”
扫雪的下人纷纷让开,低下头,装成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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