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外,片场。
“林南老师麻烦过来一下。”
正被何珊披上一件厚外套的林南一听摄影喊自己的名字,忙应了一声,放下手里的保温杯往摄像组的厢车尾部走。
监视器后已经站着一男一女,一位是去年的新科影帝晏翔,一位是投资方塞进来的头号女配,两人凑在一起正研究画面。
“来了?”
余光撇见他,晏翔从监视器后抬起头来笑了一下,“过来看看刚才那场群戏的正面,自己给自己把把关。”
林南也礼貌打招呼:“晏哥好。”
三人挤在一处,两块拼接屏幕后身体不得不凑在一起。刚站过去还不到一分钟,头上意外地被一块干爽的浴巾盖住。
“你怎么头发被水淋湿了都不知道擦。”
是晏翔的声音。
林南扯下浴巾转头,只见对方温和地望着自己,努了努嘴示意自己擦头发。身后是晏翔的助理,估计浴巾就是这么来的。他不便推辞,说了一声谢谢后便拿浴巾开始呼噜自己的头毛。
女配见状用手蒙起了自己的眼睛:“哎哟喂哎哟喂,要不要这么敬业,看不下去了啊。”
剧组的人经常开这种无伤大雅的玩笑,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只当关系好,谁也没往心里去。
晏翔看了林南一眼,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他们来到这个国外的片场已经两周了,这里的气温比国内还低一些。平时还好,一件厚毛衣或者厚外套足矣,只是拍雨戏的时候就惨了,冻得嘴唇发紫是常事,因此助理那儿的毛巾热水都时时备着,以免演员感冒生了病耽误整体进度。
屏幕上回放的是刚刚现场剪出来的两个镜头,整体还行,就是女配的回头不太利落,镜头没卡好角度,一会儿特效再弄一弄看看需不需要重拍。
作为跟导演有过两次合作经历的影帝,晏翔自然是最资深的。一边看,他一边指出细节上的一些小缺陷,讲解给余下两人听。林南领悟地比较快,另一位就显得费劲一些。
要说人家拖后腿了倒也不至于,不过这位女配的确不怎么特别有经验,导演经常讲着讲着戏就气到摔本子拍桌子骂脏话,导致现场气氛一度十分紧张,大家都面面相觑着不敢多言。魏菁送他来的时候就嘱咐过他,大导演有大导演的脾气,人家以前是拍胶片的,现在来拍数字属于纡尊降贵,火气旺点儿很正常,让他千万别跟对方对着干,有什么都忍着。
果然,刚看完画面,那边导演就又把演员叫过去挨训,其余的人只能装作自己是聋子。林南正要离开,晏翔叫住了他:“去那边对一下台词吧。”
两人走到相对安静的角落对了十分钟词,一抬头导演居然还没训完。晏翔好笑地说:“张导今天这脾气,又吃火药大餐了。”
“估计担心赶不上国内组的进度。”
“嗯。”大影帝颔首,“不过他这人就这样,你也别犯怵,骂完了人转脸就忘了。”
两人闲聊了几句,各自回到休息区坐着。
黄昏就这么短暂的一会儿,众人都在抓紧时间布置。等着换景的这一点时间,林南格外想念远在国内的那个人。
同样是脾气不好,祁遇白就从来不骂脏话,摔东西更不会,顶多就是用他那双泛着寒光的眼睛斜睨一眼,林南现在是不怕的。
说起来,林南好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到祁遇白生气的模样了。做的菜好吃他就多吃两口,难吃顶多也就是少吃两口,林南听不到抱怨。除了偶尔跟方绮然对着干闹出火来,回家发发牢骚,其余工作上不顺心的事经自己顺顺毛一般也就好了,弄得林南都快要
忘了从前的祁遇白是一个多么喜欢用臭脾气把他气到呕血的人。
回想自己以前在片场时,为了跟祁遇白聊上一会儿,恳求他给自己五分钟的事情,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现在呢?现在也不能说就是翻身农奴把歌唱了。虽然似乎是他自己比较忙,但是他想跟祁遇白打电话仍然是需要提前发消息请示的,要是那个人在开会或者在忙,那么就要等上一阵子。
想到这里,他拿出手机,决定提前预约今天的通话份额。
“起床之后给我十分钟时间好不好?”
嗖得一声,消息发出去了,文字载着他的心,飘飘荡荡到了地球的另一个国度。按说一万三千多公里的距离,应该是会慢一些的,谁知不到一分钟,回信就来了。
“不好。”
屏幕上这两个字像是全息投影,瞬间投出祁遇白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看得林南直接愣住了。
他姿势别扭地坐在自己的折叠椅上,一对膝盖中间还夹着刚刚用过的那条浴巾,头发仍然是湿湿的,后颈皮肤有些微凉。
不好?
不好是什么意思,是不方便还是不想。
现在才下午六点半,这里天都还没黑透,为什么祁遇白是醒着的?起得这么早,是有事还是没睡。
他急忙又发了一条:“为什么不好,你在忙吗,已经起床了?”
可等来等去,却怎么也等不来第二条回复了。那两个字像短促又急躁的怒气,发出来就没了后续。
“林南!”统筹叫他,“准备一下,两分钟后到你。”
“哎!”林南应道,“知道了。”
何珊蹲在他旁边捧着个焖烧壶嘟囔:“这么快啊,我汤还没喝完呢。”
上一次通话的时候听祁遇白说过,周嫂跟周力最近都住在他们的别墅帮忙,为了翻修花园和扩车库的事。他不及细想,忙又发了条消息给周力:“阿力,祁总在家吗?”
“没在啊。”周力回复的速度极快,应该已经起床干活了,“他昨天没回来,跟我妈说睡公司了。”
脑子里的那个时钟开始嘀嗒嘀嗒响,林南陡然生出一种抓不住祁遇白的紧张感。
还没转过两个60秒,他就又发给章弘:“祁总在公司吗?”
焦急等待回复的过程中,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刚才这一连串的行为叫做查岗,而起因就是祁遇白位置不明,行为可疑。
不过非常可惜,章弘好像还没起床,他在剩余的三分钟里没等到来自祁总一秘的及时回复。
“南哥、南哥!”
何珊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推了推林南的肩膀,“该过去了,手机我给你拿着。”
现场光线渐弱,所有人都在抓紧时间想早点收工。林南看看屏幕又看看何珊,不太情愿地将手机交了出去。
啪一声脆响,场务打了一下板。
“第25场近景第3镜第1次!”
——
离片场核心十几米以外的地方停着一辆车,挡风玻璃后立的是制片的许可证。
车的后座,章弘几乎快要笑出声,不过还是礼貌且克制地憋住了。他晃了晃手中的手机:“怎么着,回还是不回,问到我这儿来了。”
旁边的人脸色阴得比乌云更甚,气压低得像颗核弹,嘴唇动了动:“不用理他。”
“那你自己回他什么了?”
“让他少烦我。”
章弘当然是不会信的。他顺势将手机一收,拿过被自己老板扔在一旁的笔电仔仔细细地瞧了起来。
“你没心情看资料,那就我看吧,总不能明天到了人家总部两眼一抹黑,老板不懂员工也不懂,那就丢了奔云的人了,到时候传到方绮然耳朵里,又是一顿好数落。”
因为舟车劳顿,祁遇白身上的西服有些皱了,禁欲气质却丝毫未损。他低啧一声:“你怎么知道我没看,在机舱里我就翻过一遍,这么几句话,哪需要费什么时间。”
“是是是,老板说得对。”章弘眼含笑意,头也不抬,两指在触摸板上滑着,“你不是病好了么,怎么,飞机上还是睡不着觉?”
“跟这个没关系。”祁遇白淡淡道。
“嗯,节约时间,能争取多一点相处时间就争取多一点。”
“你怎么话这么多?”
“好吧。”章弘又笑了笑,“那我不说了,不过你也不要太过了,人家也没有怎么样。你好歹也是传媒公司的老总,别太沉不住气。”
祁遇白没理他,目光紧紧聚焦在片场中央被机器和工作人员围住的地方,沉默地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在黄昏下若隐若现。
——
“哥,我不跟你走。”
“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不跟你走,我在这儿上学上得好好的,能打工养活自己,你和爸给的钱我一分都不会要。你回去吧,过年我会回国的。”
“你想得美!我今天来就是要带你走的,妈的事儿都过去了,咱们方家的孩子哪有在外面流浪的道理?”
“我不走!”
“玮玮,你先别激动,先听你哥说——”
“我不走,放开手!”
“啊——”
林南说完台词将手用力一甩,转身正要做一个逃离的动作,脚上却被台阶一绊差点直接摔下去,幸而手撑在地面上才没直接仰面朝天。
晏翔见状立刻上前拉起他:“没事儿吧?”
助理跟统筹也围上来:“怎么了?”
“没事,手蹭了一下。”林南摊开右手,上面在石砾地面上狠狠擦过留下了几道或深或浅的血痕,伤口都不深,只是需要用酒精清理一下。
“先休息一下!”导演喊道。
晏翔大概是觉得自己拉扯动作过大才造成林南的受伤,表现得有些过意不去,径直陪着林南往场边走,“我那儿有酒精,你先坐,我叫助理拿出来。”
“不用不用,我助理有。”
不等他说完,晏翔已经离开了。
林南见阻止不及,便坐到椅子上从何珊手里拿过手机,迫不及待地低下头用左手按亮,谁知一条新消息也没有。
“怎么还是没回……”他喃喃道。
一双纯黑的正装皮鞋出现在视线的正下方,没有立刻引起他的注意。
“手受伤了还看手机?”
“不要紧。”林南下意识以为是晏翔又来了,身旁的何珊却忽然惊叫一声,他这才觉得声音不对,下一秒倏地抬起头。
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什么晏翔,是那个说“不好”、不肯回他消息的人,身后还跟着一个章弘。
“你——”林南怎么也想不到祁遇白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愣了三秒后从椅中蓦然起身,脸上又惊又喜,“你怎么来了?!”
两周不见,祁遇白身上穿着林南走前特意替他搭过的一套西服,手上还戴着他们的订婚戒指,风尘仆仆的脸上表情不怎么愉快。
他眉尾一挑:“我不能来?”
要不是顾及身边全是剧组的人,林南几乎想扑到他身上。这还是祁遇白第一次大大方方地来剧组探他的班,
而且还是以惊喜的形式。
两人视线正面交汇,一个激动万分,一个冷淡得很。
好像谁得罪了他似的,表情冷得能刮下来一层霜。
“怎么啦?”林南品出了不对,望了望四周,然后盯着他的眼睛道,“怎么不高兴?”
“没怎么。”
祁遇白不耐烦地将头转向一边,在看见朝他们走来的晏影帝时微微蹙眉。
对方也注意到了陌生的面孔,不过还是先将酒精棉递了过来:“林南,用这个吧。”
“我来我来!”
何珊的眼力劲儿在这万分关键的时刻显现了出来,只用了一秒钟就迅速接过了晏翔手里的东西,还露出一个公式化的感激微笑,“谢谢晏老师!”
她走到林南右手边示意他伸出手来,背对着晏翔朝他使了个奇怪的眼色。
林南一头雾水。
见他没看懂,何珊翻了个不大不小的白眼,表情写着“随你去吧”,低下头擦他的掌心去了。
剩下三人就站在一米直径不到的小圈子内,成三足鼎力状。
“这位是?”晏翔问。
林南看了眼面色不虞的祁遇白,“这位是奔云传媒的祁总,是我的……”
“哥哥。”祁遇白眼神淡淡扫过他们二人,“干哥哥。”
“原来是奔云的祁总。”晏翔面带微笑,礼貌地朝他伸出手,“早听说祁总年轻有为,想不到今天在异国他乡居然有幸碰上。”
祁遇白面色稍缓,右手握了上去。
“听说林南在这儿拍戏,顺道过来看看。”
林南听到这话,羞涩地笑了一下,一对眸子泛着莹然的光。
“原来如此。”晏翔望着祁遇白,“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叙旧了,先走一步。”
他告辞离开,何珊和章弘也识趣地走开两步像门神一样看着四周。
周围的人一走,场地里仿佛就只剩下祁遇白跟林南两个人。
“手擦干净了么?”祁遇白撇了他垂着的右手一眼。
“嗯。”林南扬着眼尾点了点头,又把右手举起来给他看,“擦得很干净。”
没有想到,只这么一眼,祁遇白面色却更加阴沉。
“你的戒指呢?”
林南一怔,随即解释道:“戒指拍戏的时候需要摘掉,要不然近景会穿帮。”
“放哪儿了?”
“在何珊的包里收着,我现在去拿过来!”
“不用了。”
说完这句,祁遇白眼神自上而下地望着他,“拍完戏再说吧,我先回车上。”
林南想立刻跟他走,偏偏还差两个镜头没拍,刚才被摔跤的事情一打断,少说也得再有一刻钟,只得说:“那好吧,你等我一下,我很快过去。”
祁遇白低声喊“章弘”,接着转身便向外围走。
林南一步三回头地望着祁遇白跟章弘钻进一辆陌生的面包车里,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怎么了。
现场光线已经不足,在打光板的辅助下勉强接上之前的一点后,最后一个镜头改为明天拍。林南正是求之不得,下了戏跟导演打完招呼便带着何珊来到了先前那辆车前。
这车实在不是祁遇白往日会坐的款,银灰色车身,边缘粘了层腻子的玻璃,看着有些年头了,轮上还裹着一圈半干不干的泥,也难怪自己丝毫没察觉他就在现场。
他站在车边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抬手敲了敲车门。
片刻后门从里面被唰得拉开,章弘先
跳了下来。
“来了?”
“嗯。”林南点了点头,眼睛不自觉地往车里瞟。
“在里面呢,心情不大好。”章弘笑着在他肩上拍了一拍,“牛脾气又犯了,你让着他点儿。”接着对何珊说,“带我四处转转吧。”
林南听了这话,心里更是莫名。
车里没开灯,但是后排有些光亮。他钻进去一看,祁遇白在角落坐着看笔电,头也没抬一下。
他哪里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了这个人,只能硬着头皮拉上车门,坐到他身边的位置望着他冷峻的侧脸。
“你来了多久了?”
祁遇白修长的手指搁在笔电的一侧,五官被屏幕反射的光一照,表情更是严肃。
“三个多小时。”
“这么久?”林南一惊,“那你怎么不叫我。”
所以自己发消息的时候祁遇白就在自己二十米以内的地方,就在这辆车里。
“看你跟别人聊得开心,就没叫你。”
跟别人聊得开心?林南心想,他跟谁聊得开心了?晏翔?这话怎么听都有些怪怪的。
他望着祁遇白不肯正视自己的脸,小心翼翼地拿开了笔电,“先不要工作了好不好,你难得来一趟,我们说说话不好吗?”
祁遇白没有阻止他,他就把笔电放到一边,又凑近了一点,下巴搁到祁遇白的肩头,左手轻轻握住了大一些的手掌。
“到底怎么啦?”他温声细语地问,“怎么生气了呢?”
牛脾气的人就需要绵羊一样的性子才能制住。
或许是他动作里示弱的意味太明显,讨好得又让人那么舒服,祁遇白终于容色稍霁,左手任他拉着,转过头来盯了他几秒,然后让步似的用右手拨了拨他额前一缕刘海。
“干嘛让别人给你擦头发。”
林南心中澄净一片,顿时明白了他不高兴的原因。这下心里非但没有气,反倒熨帖得很,就像寒冬腊月里喝了一碗冒着热气的柚子茶,从胃到心都舒舒服服的。
他眼角带笑:“没有吧,他只是给了我一条毛巾。你看归看,不要冤枉我。”
祁遇白眼神不咸不淡地扫过来:“你们动作很亲密,这不算冤枉你吧。”
“怎么算很亲密?”
“站得近,拉你的手。”
林南啼笑皆非:“那是剧情需要。”
“我说的是没拍戏的时候。”
“那就更没有了。”林南立即辩驳,“顶多是我快摔倒的时候他拉了我一把,也只拉了手腕。”
见祁遇白不置可否,他轻轻环住了男人的腰:“我保证他没碰到我。”
“真的?”
“真的。”
祁遇白静默数秒,这才伸手揽过林南的身体,两条大长腿往前抻了抻,不再纠结之前的话题了。
“这个车空间太窄了,坐得我很不舒服。”
林南听了既心疼又满足,挨着他的肩道:“你可以在酒店等我的,这里这么无聊,又没有你自己的车,坐三个多小时肯定难受。”
“我晚上要连夜坐飞机走。”祁遇白道,“中间有一点时间,所以过来看看你。”
林南倏地直起身:“这么快?”
“嗯,还有事情要谈。”
“我还以为……还以为你今晚可以待在这儿。”林南有些失落,眼睫慢慢垂下去。
“不是快回国了么?家里的花园弄得差不多了,等你回去一定喜欢。”
“下周三回国,周四
飞机落地。”林南垂着眼算了算,又抬起头看着祁遇白,“你周几回去?”
“我后天就回去。”
两人的身体紧紧依偎着,林南知道祁遇白不会再陪自己回酒店,便一刻也不肯远离他身边了。
“记得让周嫂走之前帮我们做点儿小菜放在冰箱。”
“嗯。”
“还有酒柜里的酒也快没有了,需要再补个四五瓶,要不然下次朋友来没有喝的。”
“嗯。”
“还有——”
“行了。”祁遇白淡笑看着他,“你怎么这么能操心,回去再张罗吧。”
“好吧。”林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偏头望着玻璃外正在收拾战场的场务加助理们,心想,人家还在忙,自己却能安安稳稳地在祁遇白身边坐一会儿,实在幸福极了。
“手疼吗?”
“不疼。”
祁遇白拉过他的手翻着查看,他忽然又想到一个十分好奇的问题,禁不住问:“刚才你为什么对晏翔说你是我哥哥?”
祁遇白松开手道:“随口一说。”
林南眼里闪着慧黠的光,含着笑意道:“不是吧……你是不是知道他演我哥哥,故意这么说的?”
祁遇白一时竟没说出话来。
“你这个人怎么醋劲这么大呀……”林南玩笑道,“在不熟的人面前就随口编排我们的关系。”
话音刚落,纤腰已经被一双手臂紧紧箍住。
“不行?”
“可以可以可以。”林南忙见好就收。
两人在后座面对面紧紧抱在一起,连气温都升高了好几度。
片刻后祁遇白在他耳畔慢慢开口:“是我这个哥哥好,还是他那个哥哥好?”
他气息像小毛球一样轻轻扫过林南颈间,弄得林南麻麻痒痒的,瞬间投降道:“当然是你好。”
“我这个哥哥好,那你该叫我什么?”
“什么?”林南有些糊涂。
“好好想想。”
林南的脑筋转了半天,忽然间明白了祁遇白的意思,脸腾得烧起来,却怎么也叫不出口。不等他扭捏个够,祁遇白已经把他按在椅背上强势地吻了下来。
“唔……”林南想推他没推开。
祁遇白吻了一会儿不尽兴,干脆直起身来压上他,一只膝盖跪在座椅上。
“遇白……”他拼着一丝理智将被迫仰起的头侧开了些,轻声讨饶,“外面还有好多人。”
“那你快叫。”祁遇白显然来了兴致,没打算轻易放过他。
“我……”
下一秒祁遇白便又铺天盖地地吻上他的嘴唇,亲得啧啧作响,间或还用舌头顶一顶他的齿关。
这样人来人往的地方随时都有可能被好奇的人往里面瞧上一眼,一想到这里林南便羞耻地满脸通红,寻了个机会停下来微喘道:“好哥哥……”
“再叫一声”
“……好哥哥”
“再叫一声”
“好哥哥”
“不够,再多叫几遍。”
林南侧过头不肯理他:“你不要得寸近尺好不好……”
祁遇白慢条斯理地坐了回去,“要不是今晚时间不够,你叫多少遍都不管用。”
“……”
自己以前怎么没有发现,祁遇白是个这么恶趣味的人呢?
半个多小时后,林南终于跳下了车,祁遇白和章弘则仍旧坐着这辆车赶赴机场。
回保姆车的路上何珊一直盯着林南,好几眼之后终于看不过去,幽幽开口道,“你的嘴很红,脸也很红,我建议你戴上口罩跟帽子。”
说完便开始在自己随身的包里翻找。
林南心虚地接过装备将脸武装好,小声说了句谢谢。至于脸颊的热度,就只能等它慢慢消掉了。
“哎——”何珊跳步向前,像只兔子,“爱情啊——”
爱情啊,真是让人脸红心跳又让人手脚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