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条鲜有人至的小巷子里,一个小男孩被两三个人困在了墙边。
“哟,你个野种,最近又躲哪去了,要不是我在这堵着你,还真是找不到!”一个很胖的小男孩边说边用脚踢着蹲下的小男孩。
谁也想不到,这样本该童真的年纪说出来的却是如此尖酸刻薄的话语。
其他人见怪不怪。都抱着胸不屑的蔑视着蹲着的小孩。
蹲着的小孩就只是蜷缩在一起,不挣扎不反抗,忍受着恶毒的言语和早已麻木的拳打脚踢。
那群人见他又是这般没趣,便骂骂咧咧的走了。也是因为快要到大人下班回来的时间了。
这条小巷又只剩下了一个人,小孩一言不发,只是在站起身时牵扯到了伤处才轻吸了一口气。
很难想象,他的适应与麻木是要经过多久的欺凌才会形成的。毕竟他只是一个需要别人疼爱的孩子。
他迅速的跑回了家,洗脸收拾一下自己,他得让他妈妈看不出任何痕迹,再把要带的东西放进他的书包里面,才去挤着公交车,急冲冲的奔向医院。
等他到医院时,发现原来他妈妈那偏僻的床位旁边却站着不少人。而他妈妈毫无生气的睡在床上。他心中忽然慌乱了几分,以前他妈妈都是等他回来才会放心的睡着,即使难受也会强撑着,但是这次,他有一种预感,妈妈好像再也醒不来了。但是他不敢开口问,只呆楞楞的傻站在那里。
倒是旁边那个素未谋面的中年男人打量了他几眼,然后晦涩的开口:“沈春深?”
沈春深无意识的嗯了一声。
“你妈妈她走的安详,今后你便跟我走吧,我,”男人缓了缓,才道:“我是你爸爸。“
沈春深没想到以这种情形下见到他的爸爸,他很小的时候也幻想过,有一天他的爸爸忽然来到他的面前,但他还没来得及想他爸爸是否高大,是否英俊的时候,就被妈妈抚摸着头,告诉他:“我的小春深,虽然你没有爸爸,但是妈妈很爱你。“
所以现在的沈春深并没有过多的惊喜,他只是在妈妈离世的消息中挣扎,难以上岸。
忽然他感觉被打的伤处很疼,是那种他从来没感觉到的疼,以前的欺凌他从来不想让妈妈知道,怕她担心与无能为力的难过。所以他总是忍着,伪装成在学校快乐的假象。但是现在没有了那个支撑的动力,他的痛感仿佛被无限的扩大,如同你挤一个海绵,忽地翻涌出来的水一样。
但其实只有疼痛本身是存在的,才能在挤的时候一股脑的涌现出来。
所以沈春深就站在那里,身姿瘦弱,脸色青白,心一阵阵的抽痛着。
毕竟是有着骨血的,那男人着实难忍,但又没有拥其入怀的熟稔,便伸出手再三慰藉似的抚摸着春深的头,低声道:“她很爱你,走的安详。“
终于像是有了导火索一样,沈春深奔溃的大哭起来,越演越烈。他扑在妈妈的床头,渴望着床上的人再喊他一声小春深。
终究只是一个孩子,又如何能掩饰住那人间疾苦永别离呢?这个从出生以来,对他最最好的人终究还是走了。
那是一个黄昏,再平常不过的一个深秋的某一天,医院寂静又喧嚷,南方的候鸟从医院的广场上飞过,不知道这些鸟要飞往何方,也不知道小小的春深要归去何地。
在每一个平常的日子,都经历着不平常的生老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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