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沈春深哭累了,像一个疲倦的毫无安全感的挣扎过的困兽睡倒在床头。
男人吩咐了一番后事,然后终究还是抱起来了这个可怜的孩子离开了医院,去兑现他答应沈姝玉的,照顾好这个孤子。
他坐在车的后座,想抽根烟,冷静一下这个意外的一天,但看着怀里的小孩,还是放弃了。
在从医院到家约半个小时的时间里,他脑海里浮现了许多东西。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到家已经是九点多了,客厅里寂静又凄冷。他的妻子温晓端坐在沙发上,双目通红,面目悲伤。见他来了,背过头擦拭了一下眼尾,才轻声问道:“这就是那个孩子?”看着那个瘦小的孩子,与无意间露出的手臂上的青紫伤,女人天生的母性让她情不自禁的有些难受。即使这是她丈夫的私生子。
傅景丰点了点头,把孩子交给保姆,让给抱到事先收拾好的二楼客房里。
“明堂睡了吗?”傅景丰问,温晓点头。
然后一阵相顾无言。
半响,他搂着温晓:“书房说罢。”温晓便随着他去了书房。
两个人相对的坐在沙发上,还是傅景丰酝酿着开了口:“晓晓,你知道的,十年前,我被汪承陷害的那一晚。”
温晓点点头,道理事情她都懂,可还是控制不住的流眼泪。
那场意外,不过是现代化学的催化与阴险者的鬼蜮伎俩,想要陷害傅景丰的丑闻,在借助媒体的宣扬而抹黑对方,以赢得接下来的招标。虽说沈姝玉是卷入的女主,但实际上却要感谢沈姝玉,在汪承准备好媒体想要前往的时候,沈姝玉已经清醒落荒而逃了。
傅景丰没有隐瞒这件事,温晓也选择了原谅他。他们都在希冀着这场意外不要留下任何后续。但他们找不到那个女人,便也只能单方面的希冀着。
造化弄人,当傅景丰今天接到一通电话时,他便知道,没躲过去。
于是他赶往了医院,以为会见到一个心机深沉亦或是图谋不轨的人,但没想到,从床上那个病弱的女人口中,听到了另一个版本。
一个父母双亡,背井离乡谋生的年轻女孩,渴望在这个城市有一个小家扎根生活。却没想到被乡人拉入了红灯之地,又在一个晚上误闯入了一场精编细导的商局,一个端茶送水的服务员自此无辜失身,匆忙离去。却因自小生活在农村不知生理知识,与清白不再的恐慌下,只是离开换了一个工作,当发现时已然四月身孕。保守的思想与生性的善良让她做不到打掉一个生命去开启她自己的生活。于是她选择了留下这个孩子。独自忍受生活的不幸与社会的煎熬。
生于寒冬,她却给他取名字叫春深,是渴望这个孩子永远生机盎然,如春天一般。
她从不觉得春深是个罪恶,纵然他的确造成了她的不幸,孤身照顾孩子的痛楚她体会的淋漓尽致。被人欺负辱骂,亦或被人骚扰,她都挺过来了,但终究还是没挺过天命。
她活了了了数载,却不觉人生是苦。
她还记得在她最痛苦熬不下去的时候,儿子笑着给她送了一朵别人婚车上掉下来的花,声音稚嫩:“妈妈,以后我一定要让你每一天都活在春天里。”
傅景丰向温晓说完这些,最终又补了一句:“她说,要不是走投无路,万不会联系我的,她不想再造成另一个家庭的痛苦,但是她爱春深,春深是个最好的孩子,抱歉。”
记得那个病床上,本已毫无生气的女人,望着窗外,想起来了什么又笑的幸福,她说:“他就像一个春天。”傅景丰记得当时他点了头,毕竟这是他要负的责任。
温晓已泪流满面,这种事情,对于两个善良的女人,内心都是艰难。
所以追根究底,与傅家,与沈姝玉都是一个悲剧。而他们彼此都无法责论是非。
不过天命难算,也许这并不是一场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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