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周宜宁上路有一段时日了, 江州三堰胡同还在念着她。----更新快,无防盗上www.dizhu.org----
杨氏喂完鸡鸭就端个小板凳往门口一坐和旁的街坊邻里闲唠嗑, 等到了饭点都散场了,她还坐那。
“姑娘走的时候说是两个月, 眼下人没回来没准是路上耽搁了。您往里坐一坐, 门口风大,别等姑娘回来您又躺榻上,那多不值当?”
这话是葛婶子说的, 她擦擦手走过来, 顺着杨氏视线往外望。
空荡荡的胡同巷子一眼看到头,要有个风吹草动显眼得很。
周宜宁这一走,杨氏对外说是回县祭祖,可两个月没见着人, 铺门也不开,往前那是给商贾供货停了半月, 后头也不见她开张,说闲话的也就传起来了。
有人就说会不会是赚了大银子没往上孝敬开罪了知府,铺子开不下去就跑路了。还有多嘴的婆娘看不惯的,就说周宜宁那日在街上待庄家老人态度恶劣, 还撺掇人儿媳把两个娃子都给分出来,这样办事的人, 没准还能干出私奔这种事。
要不是, 谁家能放着挣大钱的铺子撂下不见人影的?
杨氏那日出门正赶上别人在菜摊子前说嘴,当场上去甩了那人两个耳光。那婆娘说人闲话被揪住,哪还敢再闹匆匆提着菜篮子就走了。
外头传也就罢了, 胡同巷里本来就有那些送亲戚家娃子来当学徒的被拒的,这档口上看玩笑话风凉话不少。
还有学徒老姨上门来问的。
杨氏盯着她看,半晌没说话。
“不怪我多嘴问问,小东家回乡祭祖这都俩月了咋还不回来?”
杨氏:“跟你有啥关系?”
“我外甥女儿搁这当学徒咋就跟我没关系?这早一天晚一天学就是不一样,耽搁这么久,得亏多少钱?”
杨氏起身端起小板凳递给葛婶,回头看她:“亏你家的了?你姓啥?没记错秀娥是老恒家送来的,要说这话也该是她爹娘过来跟我面前提。就是真找上门来还是那句话,我闺女做啥凭啥要跟学徒汇报?”
“别的我也不多说,要觉得咱家不靠谱,往后你也别把人送来。”
杨氏说完这话带上门一句废话不给留。
秀娥老姨哪敢真冲进去,她早几年就嫁到府城下头一个县里,这回听说她妹的女儿有造化特地避开老恒家来说这话。----更新快,无防盗上dizhu.org---
为啥?
还不是想抠点银子。
抠不到她也不能真闹,娘家的姐妹毕竟都分出去嫁人早不是娘家能支配的。她要是真敢和杨氏耍横,回头人不要秀娥了,老恒家那一窝壮男人真敢闹到她夫家去。
杨氏懒得计较,老恒家个顶个的厚道,早几回秀娥她娘上门来送礼还说过这个老姨,早不联系的人了现在上门是为的啥她门清。
可她心里越清楚,就越怕周宜宁那头出事。
京城啊,一脚下去能踩好几个官老爷,阿宁去这一两月啥时候能回来她心里真没底。杨氏越想精神头越差,见天就搁门口坐着,还和胡同里的唠两句作掩饰。
经由葛婶这么一劝,杨氏想想也是没得把身子折腾坏的,刚起身就听胡同口车轱辘碾动的声响。
葛婶扒着门往外一看,车辕子上坐的可不是汤勇吗。
“姑娘回来了!”
杨氏听这话往外头瞅了一眼,老神在在地折回来吩咐葛婶去割两刀肉,再买根大骨棒回来煲汤。葛婶接过铜板人往外去,老远就看见车辕子一左一右绑两个包袱,车舆里头满满当当的箱柜。
汤勇见了葛婶问去哪。
“主家让我割肉去,你赶紧把姑娘送进去歇着,路上累了吧?”
汤勇点头,从怀里又摸出二两银子递过去:“顺带打几斤酒,多割点肉,要是有炒好的花生米也来一点,后头还有一车兄弟。”
葛婶点点头接过来,往后看果然还有一辆马车,比前头这个更夸张,三个精壮的小伙子腰间都别着刀,唬人得很。
这么大动静胡同里就有人开门看,恰好看见周宜宁下了马车,被两个丫鬟扶着进的宅子,后头不断有男人抬着箱子跟着送到宅里去,那么壮实的小伙托起来都吃力,箱里能不是好东西?
斜对角一家看完了把门一关,做婆婆的脸色不大好看。
“这周氏女出门一趟回来还矫情了,又不是大户人家小姐走路还要人搀着。”
话没说完又扯到外头那些箱子上,说杨氏拎不清,有好的咋不给进学的儿子留着,看她大手大脚置办这么多东西就晓得杨氏没把她铺里挣得钱扣下来。往后都是要嫁出去的,到时候再好都赔给别人家,迟早有她们后悔的时候。
大儿媳扫婆婆一眼,没说话。
家里有应试学子的谁不知道再不久就是院试,周家那头又有一个江淮,这两月凭着周正的相貌和一腔才学早不知引得多少官员看重。
要是真考上那也还年轻,再进一步不是不能的。
杨氏那命可就别提了。
儿子科举光耀门楣,女儿挣钱发家致富,到时候名利双收。就这样一对宝贝搁谁家不供起来?
……
甭管别人咋想,周宜宁是不在意的,好赖日子都是自个儿过的,谁家不顺心怎么也闹不到她头上。
汤勇瞧主子气色不错,跟一众侍卫老老实实把箱柜放到周宜宁那屋。
箱柜一开锁,珠光宝气的看得杨氏眼疼,揉完眼她又惊住了,指指地上的东西:“这都是皇上赐的?”
周宜宁接过水咕咕喝了两口,歇了会把京里的事一说。
提到礼,她如实道来,一个个指着认过去。其中一小半是贤妃淑妃送的,又有一些是太后赏的,皇帝那头不甘示弱似的又接连赐了好些,可不就多起来了?
杨氏跟着坐旁边,缓了半晌才消化完,瞅瞅屋里没旁人,指着自个儿脑袋瓜问她:“娘问你,贤妃这儿有毛病?”
周宜宁:???
“娘您这话说的……”
“你一个姑娘家进宫她好好送你这么些东西?娘哪放的下心,宫里头最是吃人不吐骨头,真有那害馋痨也混不上高位,万一是下套做个样子,你耳朵根子一软对人巴心巴肺的,那怎么能好?”
周宜宁没跟她辩嘴,点点头道:“是有人给我下套来着。”
“啥?!皇上咋说,跟着冤枉你没有?”
“那倒没有,他待我不错。您记得上回那个庄一贤,他娶的不是孟家小姐?头一个给我下套的也是孟家的,孟贵人。当时我饿着去御膳房做菜,她差使大宫女硬要别个高低,估摸是想落我的脸。”
“这孟家还是个读书的,尽出这些黑心烂肠的玩意!”
杨氏嗓门一大没个自觉,拍大腿就说:“皇上没护着你?要是没有以后也甭上京了,我瞧你那点心卖的就不错,你走以后张贾人还来问过一回,说反响好就是价钱要再商议。他是个能干事有魄力的,眼下是回南方准备过个肥年再回来。要是皇上护不住你,咱就去番邦,这铺子上哪不是开?”
周宜宁晓得这是玩笑话,道是那宫女当日就被杖毙,孟贵人被吓得不敢出宫门半步。
杨氏想到那画面心惊肉跳:“你往后长点心,宫里到底不比咱家,勾心斗角动不动就沾着血。”跟着杨氏叹口气,直说周宜宁没心眼,谁跟家里都是报喜不报忧,她倒好,好的不好的一股脑往外倒。
话是这么说可没真怪她的意思,把话讲得明明白白杨氏反而放得下心。
周宜宁受完教训还是笑吟吟的,指着一旁的云锦让杨氏去找布庄做两身衣服。
杨氏正要起身,听这话怼她一眼:“就是没听过也晓得这是好东西,你自己个儿做两身穿着就得了,甭操心我,粗布麻衣我套上都觉着舒坦。”
周宜宁不以为意:“该要习惯,往后大哥请同窗到家里来,您总不好穿那身见客吧?”
这话在理。
要跟以前似的,杨氏怎么也舍不得,但如今手头上有些银钱,人也没那么抠巴,挨着几句劝嘴上推推嚷嚷其实心里头美滋滋这才应下。
母女二人聊了半晌,又说到江淮应考,如今在州学极少回来。照他先前回来说的话,这次十有八.九是能中。
周宜宁点点头道:“大哥是聪明人。”
闺女一回来,杨氏卸下心头大石,免不得又操心儿子,想想又没啥能帮得上忙的,就让周宜宁明儿去趟州学见见江淮,说一声也好叫他这个做大哥知道妹妹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好安心科举。
这茬接过去,杨氏又问铺子咋整,还开不开?
“这回从京城带了不少南方的调料回来,都是配调好的容易存放,正好琢磨一些新花样用得着。再一个,我打算等铺子收拾好了重新开张,学徒里头除了虎妞太小,其余两个再练练就应该就能跟得上。”
见她有主意杨氏就不多说,让她摆了床铺靠着歇会儿,饭好了自然有葛婶来叫门。
周宜宁心里一暖,看着屋里干净如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刚进到被窝,杨氏突然杀了个回马枪,从门外探头进来问她没做出格的事吧?
周宜宁猛地摇头。
别问,问就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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