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黎肖在学校有一个关系很好的师弟,宁森被安排让他照顾一下,小师弟在最开始几个月的时间隔三差五会给黎肖发消息。
“宁不喜欢说话啊,他是个很害羞的人吗?”
“他不喜欢跟别人接触,跟他生的病有关吗?
“宁是失恋过来的吗,我每一天看见他都感觉他在下一秒要自杀。”
“我给他推了个心理咨询师,他没理我QWQ。”
黎肖有的时候会回他的消息,有的时候不会回。他跟宁森在机场分别的时候对方过关前低声询问过他是否可以给他打电话,黎肖说好,快走前又憋着气问他可以给发短信吗,黎肖也说好。
几个月时间黎肖只收到过宁森发过来的三条短信,一条是祝福他生日快乐剩下的两条分别是祝他节日快乐。
黎肖每条都回了他个谢谢,他实验室里的项目正处在十分棘手的状态下,每天焦头烂额的看数据分析数据,等忙得好不容易能闲下来,下班路上看见外面的圣诞树以及欢乐的气氛才反应过来圣诞节又要来了。
然后他又想到宁森,给师弟发短信问学校放假有没有准备组织去什么地方玩吗,又问他宁森在哪。
那边不知道在干什么没回他消息,直到黎肖驱车到家附近,把车开进车库掏钥匙准备开门突然听见旁边有动静,黎肖有些诧异,转过身就见一个人站在阴影下面。
黎肖顿了顿,那个人从阴影下走出来,他身后背着个双肩包,白色卫衣外面套了个算不上多厚的黑色棒球衫,这幅样子让他看起来更加像个学生,黎肖看着他朝自己的方向迟疑地迈了一步,黎肖问他:“冷吗?”
“……”宁森朝他摇了摇头,他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又小心地朝前迈了一步,他仰头看着站在台阶上的黎肖,轻声说:“我没有钥匙。”
黎肖顿了顿,他把家门打开问他:“等很久了吗?”
宁森说:“我没有家里钥匙。”
黎肖闻言笑了声,告诉他:“备用钥匙放在客厅茶几里面。”他打开/房内的几盏大灯,站在玄关处换室内拖鞋,换好后他倚在门边看宁森仍旧站在台阶下仰头看他,黎肖问他,“进来?”
宁森摇了摇头,他小声说:“我接了个兼职。”
黎肖平静地问他:“做什么?”
“家教。”宁森小声回答,隔了好一会儿,他小声又小声地对黎肖说:“我只是想回来看你一眼。”他问,“可以吗?”
黎肖往里走了两步:“那你什么时候要走,马上就要走吗?”
宁森说:“凌晨的飞机。”
黎肖朝他招了招手:“还有几个小时,可以休息一下。”
宁森再次摇头,他垂着头好一会儿,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声音有些哑:“不行啊。”他说,“进去了我就不舍得走了。”
黎肖在原地迟疑了好一会儿,宁森站在家门口的小院子里没有进也没有离开的架势,黎肖“欸”了一声,他把自己刚脱下的鞋子又穿回脚上,弯腰把皮鞋后脚跟脚后跟贴合好后他走下台阶。
宁森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走近,每近一步眼睛就要湿一点,这几个月他总觉得受尽了天底下最大最多的委屈,自暴自弃地活着,每次拿着手机想给黎肖打电话发短信总会想黎肖让他走,黎肖会觉得他的所有消息都是打扰,他也不想自己是这个样子,可是他受不了,他想到那个人离自己七千多公里远的距离他就觉得自己呼吸的每一秒空气都含着足以杀人的毒气。
然后现在这个人离自己不足5米远的距离,这个距离还在一步步地被对方拉近,他觉得自己快要受不了,身体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像在哭诉呻吟尖叫着他的不作为。
黎肖伸手抱住了他。
他整个身体里所有的细胞都像是沉静了下去,再也没有了动静。
黎肖说:“我也挺想你的。”
宁森差点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