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对二爷说:“爷,他刚才自己用凉水冲了冲就穿上衣服过来了,没有泡澡,您别靠他太近了,他浑身凉的很。”
薛华浓点点头,只觉的这人那褐色及肩短发,编着几根小辫子,其他都披散着的样子还有些奇怪的好看,模样的轮廓更是比他们中原人要深邃许多,看上去眸色凌厉,气势自发的过分具有侵略性。
从某种程度来说和从前的苏祖倒是有些相像呢。
薛华浓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那跪在地上的蛮夷人还不会这边儿中原人的礼仪,他的视线直直的看着眼前如同菟丝子一样柔弱而美好的像是一幅画似的人物,张了张唇,没有说出话来,眼神迷茫。
薛华浓这下子明白了,他‘哦’了一声,说:“我忘了,你不会说外面这儿的话,忍冬,去找个会说他们那儿话的人来,帮我翻译。”
“好的,爷,您稍等会儿。”忍冬匆匆出去。
薛华浓坐在主位上感觉这大堂着实有些冷,便说:“还是进去吧,这儿有些冷。”说完站起来,对一旁失落的珠子说,“珠子,你也没用饭吧,自己想吃什么去和厨子说,然后让人把后院的水放好,把郡王放在咱们这儿的衣物也准备一下,晚些时候或许他会过来。”
珠子愣了一下,连忙说:“哎,好。”
珠子出去忙去,走了几步看着那还跪着的蛮夷人,只觉得模样很是吓人,那鹰钩似的鼻子,奇怪的发色,奇怪的眼睛,跪着都看起来比他们还要有威胁性,站起来估计比他们高一个头也不止。
“二爷,那他呢?”珠子到底还是担心这个自己找回来当脚凳子的蛮夷人对薛华浓做出什么坏事,“让他在这儿等着?”
薛华浓这才回头,他发丝拢在胸前,在家里也少了些时时刻刻端着的高贵,反而很有些温和,说:“不必了,赏他些饭菜吧,吃饱了喊他进来。”
那蛮夷人倒是听懂了这句话,知道这家的主子赏他饭吃,便用生硬的汉语说道:“谢谢。”
这声音低沉嘶哑,仿佛许久没有喝过水似的,薛华浓轻轻一笑,不再说什么,被大丫头连翘扶着进了内屋去。
薛府不算大,是个二进的院子,再后面便是后花园,他的房间就在二进院子的正中央,他没有到床上去,而是在屏风后边儿的贵妃榻上就侧坐着脱掉了鞋子,靠在窗户旁边,不知道是看窗外落花飘在水面的风景还是在看水中倒影的流云。
连翘姑娘此时轻声说话了:“爷,还是再用些吧,才下去几口,晚上会饿的。”
薛华浓摇摇头,说:“吃不下了,你也下去吧。”
连翘姑娘微微曲腿,端着餐盘下去了,整个房间便只剩下薛华浓一个人。
他在看风景,而有人则透过屏风在看他。
薛华浓不知道,那蛮夷人在只隔了一个屏风的外间三两下就把那些精细的食物狼吞虎咽了下去,然后就跪坐在地上,那眼睛恰好透过屏风的缝隙瞧见了一双雪白的足和轻衫微透的享受晚风的慵懒贵公子。
蛮夷人眸色偏绿,看起来仿佛已是二十来岁,成熟且满身神秘。
他的视线不大安分却又很克制,只长久的留意着那双足,从那漂亮的蜷起的微微泛着粉色的脚指头到那从没有受过半点儿苦的脚底板,最后是那脚踝上的细细红绳……
守在外间的仆人见那蛮夷人直直的挺着背,不知道对着屏风琢磨什么呢,走过去一巴掌拍在那蛮夷人的脑袋上,低声呵斥:“看什么看!不许东张西望。”
薛华浓的声音则从里间传来,说:“怎么了?”
仆人声音恭敬道:“这蛮夷人不大安分的样子,老盯着爷你的屏风瞧。”
薛华浓笑了笑,说:“许是他没见过,让他看呗,反正又搬不走。”他开着小玩笑,然而没几个人敢笑的,他屋子里的人大多数不是他自己的手下,不是苏祖的人就是郡王送给他的,算来算去,从小到大服侍他的人如今就只剩下珠子和连翘了。
薛华浓以前不在意这些,反正他们的好意,自己承情就是,可是现在苏祖要回来了,他总觉得有些心慌,再加上郡王给他找了个麻烦,指不定那贾家什么时候就要请他过府去一叙,他虽说是个病人,能推就推掉,可是他自己也着实想要去看看他的好嫂子如今把薛家败成了什么样子。
他需要一个能打的,能只听他的人。
以前薛华浓觉着有小和尚也不错,小和尚功夫不错,平日里勤学不辍,倒有点儿文武双全的味道,可惜是个和尚,不能考取功名利禄,不然照着他们薛家对小和尚的恩惠,小和尚若不是个忘本的人,自己也算是有了个结实一点儿的避风港。
薛华浓说到底是对苏祖和郡王都不是很交心,就像是平日里消遣的朋友和能把自己所有的脆弱暴露出来的知己不一样,他们两人都位高权重,而自己真是没有什么值得他们如此倾心以待的。
薛华浓迫切的想要小和尚回来,无非是自己有些担心自己的未来,至于担心的东西,那太过庞大,薛华浓也莫不清楚究竟是哪一个点。
思绪重重之际,外头忍冬回来了,带来了个花白胡子的老书生,薛华浓叫人进来,那老书生就连忙见礼,华浓让人坐下,才叫来那在外头跪了许久的蛮夷人,对老书生说:“先生,你也瞧见了,这是个蛮夷人,我还从没有近距离的见过,想随便问问话,你帮忙翻译着便是了。”
老书生点头称是:“薛公子请。”
薛华浓想了想,说:“你让他站起来看看。”
那老书生对蛮夷人说了些什么,蛮夷人便站了起来,身材魁梧健硕却非常健美一点儿也不让人觉着蛮横,那双泛着绿色的眼睛上是棕色的睫毛,轻颤了几下,然后盯着薛华浓露出个不大好意思的微笑来。
这个微笑十分迷人,至少薛华浓觉得有意思,又说:“你叫什么?”
蛮夷人听了老先生的说话,张嘴道了一句奇怪的语言,薛华浓听着熟悉,隐约能听懂几个词,但是还是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老先生则对薛华浓说:“他说也不记得了,撞到了脑袋,什么都不记得。”
“失忆?”薛二爷无意识的把玩着自己的发尾,黑发在手指间缠缠绕绕,“那正好,你再问问他,会功夫吗?”
蛮夷人听罢,走到薛华浓床边儿的柱子面前,一拳头上去,上好木头的柱子便顿时烂了个窝!
众人皆是惊叫出声,薛华浓却眼前一亮,说:“那你以后便叫鹰奴了,不必当我的脚凳子,守着我的院子,表现的好了,再派你去做些别的事情,好吃好住,你觉得怎么样?”
老先生也被吓的不清,但是很快就镇定起来,复述了一遍薛二爷的话,那蛮夷人深邃的眼盯着薛华浓,然后一步步上前,单膝跪地伸手就去抓住了薛二爷的脚踝,手掌很是粗糙,华浓的脚在蛮夷人的手心简直像是个世上最精致的玩物。
蛮夷人低头吻在华浓的脚背。
老先生惊讶的不行,片刻才道:“他在表示永远的效忠……”
作者闲话:
咩哈哈哈哈~现在人物出场的差不多了~开始搞事~
(修错字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