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今夜是热闹的。
孝贤帝在贤德妃的凤藻宫听闻,便让身边的大太监刘福去看看是何事。
刘福早就打探好了此事,更何况太子也没有藏着掖着,便说:“是太子殿下将宫外病重的好友带回,相比是觉得相比较两边跑,还是将人带在身边看护的好。”
孝贤帝一身烟灰色长袍,袖口与领口皆带着狐毛,一面与贤德妃下棋,一面说:“哦?可是那和南泉走的极近的病秧子?”
刘福回答说:“正是,那薛公子有大才,太子殿下时时与其清谈便有所感悟,总说若不是薛公子身体不好,那定是十几岁便能做状元郎。”
皇帝低笑几声,说:“倒是有情有义,让太医院好生伺候着,但是从宫外带进来的……”
“陛下请放心,一切都安排妥当,太子殿下知道宫里的规矩。”
孝贤帝点点头,仿佛是无意识的和贤德妃说起此事,说:“说起来,那薛公子倒是和你贾家有几分关系。”
与孝贤帝下棋的是个丰盈貌美的女子,女子穿着奢华的衣裳,夹着玉白棋子的手洁白无瑕,软弱无骨,说:“那倒是从未听说过,陛下可否与妾说来听听?”
贤德妃在孝贤帝登基后才得宠,如今入了凤藻宫当尚书,加封贤德妃也不过就是这个月的事情,真是浓情蜜意,言语间眼神里都是道不尽的风情。
孝贤帝在棋盘上敲了敲棋子,声音清脆,说:“也不是什么特别近的关系,不过你母亲的妹妹的小叔子正是薛华浓。”
身为皇帝,所有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东西,他都清楚。
“诶?我不曾听说过。”
皇帝笑了笑,道:“你自是不知,那薛华浓八岁进京后就住在了苏府,薛家倒是全家当他死了,贾府自然更不知道有这么个人。”
皇帝说的冷淡,甚至觉得这个故事有趣,贤德妃却是捉摸不透皇帝的意思,只能跟着抿嘴轻笑。
待得皇后那边派人说心神不宁,想要皇帝过去看看,贤德妃贾元春才有机会叫来自己的贴身侍女抱琴细细的询问。
抱琴回说:“奴婢也不知晓,上次夫人来信也没有说过此事,倒是提过薛家妹妹薛宝钗原本是要进宫侍选,但太上皇陛下退位陛下,便耽搁了,如今年岁已大,怕是等不到下次候选的年纪。”
贾妃沉思一会儿,又说:“这薛华浓和太子当真那么好?”
抱琴说:“最近是瞧见太子时常进出宫中,也带出去两个太医,但是并不知道是给谁看病的,今天也是才知道这么个人,娘娘是不是要给家中写信细细的询问一番?若是当真和太子关系如此的好,又算是娘娘的一个助力。”
太子的生母早逝,只在如今皇后和苏贵妃的膝下养过一段时间就自己独立了出去,有了郡王府,和贾妃完全没有交集。
可贾妃如今膝下无子,此后皇上这么多年,不着急是不可能的。
太子现下这么大了,就算他生了个儿子出来,也得为他铺路才行。
所以太子是一定不能得罪的!
“是这个道理。”贾妃摆摆手,抱琴便扶着贾妃到了桌前,把油灯点亮后,将纸笔准备妥当,才服侍贾妃书写。
而此时离开了凤藻宫的皇帝叫停了帝辇,说:“去东宫。”
刘福便传达给轿夫与前面的小太监说:“摆驾东宫!”
于是帝辇便又绕了一大圈去了东宫。
小太监们走的很稳很慢,所以皇帝说话的时候,刘福也听的清清楚楚。
他听见皇帝笑了笑,仿佛是自言自语般的笑说:“民间对这薛家传闻颇多,一会儿就一个薛公子,一会儿又多出了个养在深闺的薛小姐,这薛小姐嫁与苏祖,可下人又说苏祖娶的是个男人。”
“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苏祖的外室暴毙,南泉就开始成天往龙头寺跑,刘福,你说,有意思么?”
刘福斟酌语气,不敢直视圣颜,说:“奴才愚钝,可这民间传说本就真真假假,以讹传讹,并非没有此事,却又没有那么夸张。”
皇帝却摇头,说:“非也,有时真相比传说更离谱。”皇帝说着抬头看了看没有一颗星星的天空和宫墙头的雪,说,“朕反正成日无所事事,便是去看一看这风云人物罢。”
有些话皇帝说得,太监却听不得。
那小太监们每个人都拉耸着脑袋,一言不发,在听见皇帝说了句‘有点冷,走快些’后,便加快了步伐,在阵阵将雪踩踏的声音中,一路往东。
作者闲话:
啾咪咪~(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