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儿心里哆嗦一下:“姑娘不怕吗?”
楚汐身子弱,提着锄头有些吃力。她唇如胭脂,齿如咧贝。看着落儿眼底浮现一层惊恐。便道。
“你留在府里算了,我很快就回。”
落儿连忙扯住楚汐的衣袖:“姑娘没去过,不认识路。若姑娘喜欢,大可唤下面的人去办,哪里非得要去那种地方。”
楚汐清楚,可她更清楚亲力亲为方可显诚心。
至于绮丽苑,她知,那不是个凶宅。
“问人寻路就是,我难不成还会丢了去。”
落儿包子脸更加皱巴巴了,她可怜兮兮的哀求问:“必须得去?”
“必须。”
话音刚落,就见落儿大义凌然,提着袖子糊了把脸:“那奴婢也去!”
楚汐惊诧:“不怕了?”
小丫头弱弱道:“怕。”
说着壮胆似的挺直腰板:“可奴婢死也要和姑娘死在一起。”
楚汐微叹一声:“放心,死不了。”
方才送他们来的马车早已往返,巧不巧,楚家的车夫正赶上今日告假。只好去租。
可原本谈的好好的,对方一听是去绮丽苑,脸色都变了。
不管楚汐出多少高价,死活不接这笔生意。
“喂,五两银子你都看不上,你怎么不去抢?”落儿急了,她这暴脾气。
马夫为难,五两银子可是笔大生意,兴许他一月都赚不到,可去那个邪门的绮丽苑?
就算是五十两,他也不敢豁出命去接啊。
“姑娘听小的一句劝,那种地方去了可是要染上脏东西的,这京城里头,谁好端端嫌命长去那种地方。”
若是放到平时也就算了,可那道士的忌日就快到了,这不是触霉头?
落儿一听,头又耷拉下来:“姑娘,要不,我们就别去了。”
楚汐直接把锄头扔进车厢,在车夫错愕的神情下,她双手做了个数钱的手势。
楚汐势在必得道:“十两。”
车夫很是硬气:“姑娘,您就算出二十两我也不去。”
楚汐轻飘飘道:“二十五两。”
车夫明显的一停顿,可很快理智占了上风。
“不去!”
楚汐只是笑,漫不经心道:“三十五两。”
车夫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咬牙:“说了不去就是不去。”
很好,很有原则!
可能让银子解决的事那都不是事,女人想要的东西一定要得到!!!
楚汐知道,这不过是无济于事,可她总想着比什么也不做好。
“一百两?”她轻笑。
车夫不说话了,神情挣扎。
楚汐幽幽道:“最多一百五十两,我可不喜强买强卖,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果然,金钱的诱惑能战胜一切。
马夫擦了擦汗,闭眼咬牙取来脚凳:“姑娘请。”
出城倒是要花费不少时辰,眼瞧着路上所过之处,愈发的荒僻,车夫按耐住心下的慌乱。有一搭没一搭和里头的雇主谈话。
“瞧姑娘的打扮,像是大户人家。”一出手一百五十两的,可不就是人傻钱多。
“我们姑娘岂是你能打听的!”落儿为楚汐添了杯茶,回嘴道。
“姑娘既然身份尊贵,去绮丽苑做什么?”
楚汐靠在车壁上,素手挑起车帘,打量外头。
听到落儿回复:“你猜猜?”
车夫哪里猜的出来,挥动着马鞭,揣测:“绮丽苑藏着金子?”
落儿大气:“庸俗!”随后畏惧下带着几缕得意:“我们去偷树!”
她家姑娘这世上绝对找不出第二个!去绮丽苑偷树,公子哥都不敢,不亏是她主子。
车夫:这简直有病!
一百五十两买什么买不到,这样的人物。偷树?
这什么癖好?
马车行到后头,愈发的荒僻。原先还能看见几个路人,到现在的毫无人烟。
楚汐她挑了挑眉,绮丽苑有什么可怕的?哪有裴书珩似笑非笑的一个眼神来的叫人胆战心惊。
女子神色自若,静静的盯着一处。时刻关注她的落儿,自然发现她的出神。
她心中纳闷,低声问:“姑娘在想什么?”
楚汐脱口而出:“裴书珩。”等回神已然来不及。她回眸眼睛瞪圆。
女子眯了眯眼:“好啊,套我话。”
落儿也不怕主子的责罚,她搓了搓手:“姑娘怎么惦记他了?”
不知为何,楚汐有些烦闷,最怕同那人沾上半点关系:“谁说我惦记他?”
若不是为了保命,她何苦挥金如土。
落儿才不信的。
她建议:“那人如今步步高升,也算是个好夫婿,二姑娘抢了您的婚事,咱们再抢回来便是。”
楚汐幽幽的瞧了她一眼。可落儿正在兴头上,哪里瞧得出姑娘眼里的警告意味。
“什么也没有拳头硬,晚些我们抢了请帖,再把她揍一顿如何?”
楚汐揉了揉眉心,实在不知道该拿这些小炮灰怎么办才好。
人女主是你想揍就揍的吗!
还拳头?再硬能硬的过裴书珩吗?我!没!开!车!
“你闭嘴。”她轻声斥道。
“姑娘,怎么了?是奴婢的法子不好吗?”
楚汐调节呼吸,青葱玉指点了点落儿的眉心:“你再说一个字,我就把你丢在绮丽苑里。”
落儿连忙捂住嘴,一点声响也不敢发出。
“吁!”随着吆喝,马车平稳停下。
车夫小心翼翼道:“姑娘,前头就到了。”
楚汐闻言在落儿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她从袖口处取出银票那是早间从章烨那里讹的。
轻飘飘的银票在她涂有蔻丹的指上捏着,五指芊芊,皎白若美玉。女子黛眉杏眸,粉腮樱唇。笑容可掬。
“找我三百五十两。”
车夫:
年过半百的车夫嘴角下压,像是被耍了一道,失声道:“姑娘这是戏弄我?”
楚汐摆了摆手,取过小锄头,扛在身后。
“你说什么呢,我家姑娘何时差过银票,你自个儿没本事找零。倒怨起我家姑娘,是个什么道理?”落儿就见不得主子被说一个差字。
马夫气红了双眼,死死盯着楚汐。
楚汐继续笑:“老伯在这里稍等片刻,待我出来,送我回府,五百两银票都是你的。”
她挺直腰板,延颈秀项,皓质呈露。
“五百两银票于我而言不算什么,可老伯却能置办家业,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如此好的买卖可不是谁都能遇上。”
再者绮丽苑哪有传闻那般可怖。里头有的不过是段爱而不得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