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知艺往昔从不画眉,更别说涂抹胭脂,这不是想着要嫁人了,这几日刚学的。被楚汐当场指出,她倒也满不在乎。
“自己的手艺,今日来的也只有你敢在我面前无所顾忌的指出。”
那群虚伪的人,不是顾忌着韩家镖局赫赫有名,就是顾忌秦家的身份地位,好不虚伪。
楚汐又认真的瞧了一眼。
秦少夫人的身份对韩知艺而言,是约束。坐在那个位置上她要端庄,要不能善妒,要熟背女戒。
“韩知艺,你再怎么画都难以入眼,你恶心我还是恶心你自己呢。”
秦之逸并非良配啊。
“看什么看,除了眉毛,你对我的妆容可有别的指教?”韩知艺板着脸问,可见楚汐直勾勾的眼神让她不自在了。
楚汐从袖中取出帕子,伸手在韩知艺脸上轻轻擦拭着。嗓音低低的,听着有些勾人。
“指教谈不上,不过你这也太含糊了,胭脂都没抹匀。”
韩知艺哪里受得了这等亲密,当下擒住楚汐挂着翡翠镯子的皓腕。有些不自在失声质问:“你想干什么?”
她又想起那日马背上的猜测,又果断的松了手。
“楚汐,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嫁给秦之逸?”
你想嫁我?
楚汐挑眉:“你这是嫁定了?”
谈及婚约,韩知艺大大咧咧的性子压根不见羞涩。
“我同他是自小定下的婚约,我这辈子只嫁他。楚汐你别想着搞动作,若被我发现,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认定了秦之逸,十年如一日。”
有些人非得撞个头破血流才知伤口处疼的发紧。秦家就是个火坑,韩知艺却要往下跳。
楚汐收回手,不去看女子眸中闪过的向往和期盼。
“秦之逸拈花惹草,同我表哥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万不是良配。”
章烨:嘿,我招你惹你了?
韩知艺何尝不知?
她最了解秦之逸不过。
可如今的男子,有个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她对秦之逸倒没有什么男女之情,就是多年里的长辈教导告诉她,秦少夫人的位置理应是她的。
“我知道他拈花惹草又不是一年两年了。”
“看来我是劝不动你了。”
韩知艺闻言颔首,喜庆的日子,她也不想提些丧气话。
“理应如此,说吧,你今日来所为何事?”
楚汐也不绕弯子,直接道出来由。
她想着韩知艺是习武之人,磕了碰了在所难免,遂犯难的问:“听闻你得了瓶膏药,可否匀我一些?”
韩知艺万万不曾想楚汐连这个都知道,又念起坊间传闻,她眉头轻蹙。
“你可别说你在为你那庶妹在求我。”
楚汐这人,自私惯了。哪有如此好心?楚依依毁容一事,她怕是乐在其中。
她这是有什么企图?韩知艺心下警惕,实在是两人没有交情,楚汐这几次变化颇大。委实令人心惊。
“好好说话,什么叫求呢!”楚汐堆起笑容。
她们所处之地,正是柿子树下面。
韩知艺轻巧往上一跃,摘下一枚如玛瑙的柿子,她倒没有架子,剥了皮,直接一口咬下去。
“那药膏我得了也没用处。”她睨了楚汐一眼。
“可我凭什么给你呢?”
早料她会这般,楚汐从袖口处掏出三枚锦囊。上头标注了日期。
“呐,你若信我就收下,以后根据上头的时间拆开,莫小瞧了去。”
锦囊妙计?
韩知艺望着那三枚锦囊,分明是浅绿,暗绿,深绿。她不明白楚汐为何如此喜欢绿色。
楚汐:因为你头上会有青青草原。
“你何时做起了江湖骗子的营生?”
什么叫做江湖骗子!!!
楚汐冷笑:“你可知秦之逸有一表妹,生的那叫一个楚楚可怜。”
是可怜,定下的亲事,就在成婚前夕,男方一命呜呼。从此有了克夫的名声。
韩知艺皱眉,不明楚汐好好提那表妹作何:“你什么意思?”
“那表妹过段日子会来秦家小住。你啊,防着些。有些人明面里做着表妹,暗地里不知什么心思。”
不然,也不会,在韩知艺嫁过去不久,就爬上了表哥的床。
她说着,把锦囊一股脑全塞到韩知艺手上,也不管对方接不接受,理直气壮的催促。
“快,药膏。”
韩知艺:我怀疑你说那么一堆莫须有的,就是哄着骗着,取药膏。
不过,她也真舍得,直接匀了一半给楚汐。
楚汐到手后,心满意足的走前还不忘在提点一二。
“备个精通医术的丫头放在跟前伺候。日后你的吃食可都要小心谨慎些。”
看着楚汐大摇大摆的离开,韩知艺目光缓缓落在怀中的绿锦囊上,楚汐方才的一顿话,她一个字都不信。
实在是楚汐平日太不着调。
这锦囊里也不知藏了什么,正想令人拿去丢了,就见管家匆匆而至,手里抱着礼盒。
“姑娘,楚小姐送的礼,该如何处置?”
楚汐这是吃错药了?还有礼?
她错愕的抬眸望向女子离开的方向,已不见人影。打开盒子,瞧见上好绸缎上躺着的匕首。手柄处镶嵌着黄金,熠熠发光。
她盯着看了好半响,没好气道。
“她倒是乖觉,拿着本该是我的物件当贺礼。”
管家问:“可要扔了。”
女子继续咬着柿子,随手把三枚锦囊一同扔进盒子中。
“放我屋里吧。可别哪一日她来了兴致找我要。届时,我上哪儿给她找去。”
提到这儿,她又想起了正经事。脸上神采也淡了下来。
“提亲的日子,秦之逸人呢?”
管家身躯弯了下来,他怎么好对姑娘说,秦公子挑三拣四,嫌他等伺候不当,没待多久就提步离去。
姑娘听了,可不得伤心。
韩知艺见他这般神情,也猜出个大概。她隔着厚厚的白墙,对着秦府的方向望去,好似隔着几条街也能望到那般。
她提起压在匕首下方的白绸,面色冷静,用力的擦去眉上的石黛。
“让他娶我,的确是委屈他了。这般的心不甘情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