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人往的医院环境嘈嚷,空气里刺鼻难闻的消毒水味无端让人心里惴惴不安。
诊疗室外的长椅上,形形色色的患者或是沉默不语的等待,或是手拿各种报告材料愁眉不展。
一名身着灰呢大衣的青年也在其列,手里拿着医院的病历本,面色沉着如水,看不出什么情绪,但即便如此,那幅生的格外张日山精致的容貌,还是惹眼的招来了些许偷偷打量的视线,眼看他走到了标着‘产科’的诊疗室外坐了下来,都在腹诽着这么漂亮的omega竟还要独自来看病,真不知是遭遇了什么事,实在是世风日下啊。
张日山看了眼手里挂号单上面的等候号码,默默的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显示屏上的数字,接着又低下头,拿出手机开始处理各种信息和邮件,只是两道蹙起浓眉间透出了几许愁绪。
“056号病人请到2号诊室就诊。”
播报器里传出机械的女声,张日山确认后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里,站起来走进了诊疗室,里面的办公桌的电脑后,坐着一个年轻的女医师,梳的干净利落的栗色短发,听见有人进来,她从电脑前抬起了头,露出了礼貌的微笑,气度优雅,让人倍感舒服。
“张日山,对吗?”显然在张日山进来之前,她已经在查看着关于他的身体检查报告,在得到了对方点头示意的回应后,她继续说道,“好,先请坐吧。”
张日山坐下后,习惯的把视线落在了女医生白大褂上的铭牌上,在心里记下了她的名字【苏泽语】。
“张先生,你的报告我已经看过了,恕我直言,你的身体状态现在确实不适合怀孕,或者说,怀孕的几率非常低。目前看来,导致这种结果的原因,是你长期过量使用抑制发情的药物,所以生育系统受损严重,而且…嗯,体内生育激素指数非常低,这样的话,就算怀孕了,流产的可能性也很大。我建议你尽快开始治疗。”女医生的声音平和温柔,说完后,她看向张日山,依然报以淡淡的微笑。
“医生,我这种情况,要怎么治?大概要治多久?”张日山听完医生的诊断后,眼里少见的露出了几分焦虑。
“你不用太担心,像你这样的病人我每天都会接待不少,何况你还很年轻,不过治疗的过程中需要针剂注射,只是这种方式比较难熬,痛苦性大一些,可是效果显著,只要你坚持配合治疗,我想最快两个月,最慢半年也会好转了,到时候看检查结果,恢复的好就可以只服药治疗了。”女医生向张日山详尽的交代了治疗方法后,等待他的反应。
“苏医生,我不在乎治疗方式是什么,只要可以尽快医好就行。”张日山听完了这些诊治建议后,回应时的语气坚忍,且流露出了急切。
“你们年轻人就是心焦气躁,过犹不及这句话听过吧?只要按照我说的来就可以了,太心急是不利于身体恢复的,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也得记得遵医嘱啊,我先给你开两个疗程的治疗,今天就先打一针,以后每周都按时来医院治疗。”女医生果然是见多了这样的医患,不过她看着眼前这个容貌出众的omega还是不忍心太严厉的指责,比如说出还不是你自己不懂得珍惜自己的身体,现在活该这样的话来。
“是,我知道了,苏医生。”张日山这时也将医生的话听了进去,不再多说的点了点头。
“好了,张先生,以后我就是你的主治医师了,你也可以叫我sue,这是我的电话,如果还有什么问题也可以联系我。”女医生说着一边在电脑上开诊疗单,一边递给了张日山一张名片。
张日山接过了那张名片看了两眼后放进了口袋,可脸色始终也没有比刚进来的时候好看多少。
“去交费吧,别担心,都会好起来的。”苏医生看着张日山这忧心忡忡的样子,递给他单子的时候,不免的出言安慰了他。
“谢谢。”张日山微微扬起嘴角算是回应,随后便转身出门去了。
走出诊室去排队缴费的过程中,张日山心里远不如他表面看起来的那么冷静自若,只是他性子隐忍惯了,无论多大的事情都不轻易流于表面。
当他在护士程序化的指挥下,扒开上衣露出光滑平坦的小腹,感受到冰凉的酒精擦拭在皮肤上时,他略微紧张的咬了下唇,随后尖锐的长针深深刺入体内的痛楚也使他忍不住浑身颤了一下,握紧了双手,闭上了眼睛:
佛爷不久前说过,想要个孩子。
只要是佛爷想要的,他张日山就要给,别说只是个孩子,他的命都早给了佛爷。
张家早已人丁凋落,佛爷至今没有子嗣。给佛爷留下一支血脉,更是他身为omega的义务和责任。
只是他没有告诉佛爷他这幅身子的真实情况。他是个omega,分化后必然要时常经历发情期,而且显然需要由alpha来满足。但佛爷离开他多年,何况以前为了缓解他发情期的痛苦,佛爷也只是以咬破腺体的方式临时标记过他几次。而这些年他为了不让九门中人因为他是一个omega而越发轻视他,也更为了不让频繁的发情而影响他的身体状态,那么面对这种情势,他只有选择用药物控制。
药物会抑制他信息素的产生,也自然可以减少发情的几率,少吃无碍,但是大剂量的长期服用,发情期的间隔会越来越长,是一种强行改变性激素分泌的方法,自然对身体伤害会很大。
随着时代变迁发展,这种药也已经药效更稳定,甚至改为注射的方式,他已经每半年就定期注射一次,就这样强行压抑着自己的欲望,他甚至都记不起他上一次的热潮是哪年的事情了。
尽管从佛爷回到他身边以后,因为对佛爷的情动加上佛爷信息素对他的影响,才促使了他那一次的发情,但这具身体到底是什么情况,他心里也没有底,所以才背着佛爷来了医院。
“打完了,药一会儿就起效了,可能有点疼,你自己找个椅子休息会儿,等不疼了再走吧。”护士抽出针管,完成了注射,嘱咐了几句后就推着东西走了。
张日山被护士的话打断了思绪,他穿好了衣服,按照护士说的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默默坐下了。
药物很快开始起效,饶是张日山这样对痛感并不过分敏感,又十分善于忍耐的人,竟都瞬间白了脸,从下腹处蔓延开的疼就像是有人在里面丢了个炸弹,那痛楚瞬间炸开,将他五脏六腑都烧灼起来,用手死死按住小腹,张日山只是低下头忍耐的几秒时间里,汗水就从他额头划过,打湿了他的额发,他咬住发了白的嘴唇忍耐,不情愿发出示弱的呻吟,可喉咙里的呜咽声已经充分显示出了他的痛苦程度……
等到半个小时以后,药效渐渐减弱,张日山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时候,后背已经全部湿透,他眼前一阵阵发黑,竟需要伸手扶着墙缓了半天才站住了身子,尽管连走路的时候都还会连带着隐隐作痛,但他还是强撑着离开了医院。
他一直都没忘记留意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他往日五点半就会到家,这件事他不打算也不想告诉佛爷,所以要瞒住佛爷医治身体,他就要把一切都做得和平时一样才行。
准时开车回了家,张日山下车之前特意对着车里的后视镜理了理头发,留心不让佛爷看出什么变化,还好只是看起来脸色比起平时略显苍白,他呼出了一口气,仔细调整了下表情,才下车走进了家门:
“先生,您回来了。”为张日山拉开玄关大门的人是一名个子高挑,束着黑色长发的女子,并恭敬的露出得体有礼的微笑,她是张府如今的新任管家。
“嗯,云管家,佛爷呢?”张日山点点头,并顺口询问。
“正在饭厅等您一起用晚饭。”跟在张日山身后,管家仔细的答道。
“好,告诉佛爷,我回来路上买了点菜,炒好一起端过去。”张日山把脱下的外套交给了她,同时交代了起来。
“知道了,先生。”管家收好张日山的衣服,转身去向佛爷传达他的意思了。
张日山将注意力都放在洗菜做菜上,刻意忽略身体轻微的不适,但身子却忽然落入了身后一个温暖宽大的怀抱,松木香顷刻笼罩了他:
“夫人回来都不先来见我?做菜比我重要吗?”
“这菜,还不是烧给重要的人吃的吗?”张日山并没有转头,但脸上的笑容已经满溢。
“越来越会回嘴了,张日山,你胆子肥了。”张启山直接把人转过来,佯装不满的‘训斥’着,可深邃的眼眸里是藏不住的爱昵。
“那也是爷给养肥的…唔……”张日山才一张口,就被重重的吻住了唇瓣,他顿时软了身子,由得佛爷予取予求。
一对如胶似漆的影子渐渐在暖色的灯光里融为一体,仿佛从未有什么掩盖在柔情蜜意里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