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眼惊恸的红,弥漫着血的腥香。
血流仍不住地滑向地面逐渐汇成一滩血洼,张启山双眸被刺得灼红,紧紧拥住怀里的身体,却只能无力而恐惧的感受到生命凄静的流失:
“日山…日山…别睡…听话,坚持住…”张启山不断的在人耳边重复着这样的话语,可双目紧闭的张日山能回应他的只有令人绝望的沉默,这更让张启山处在情绪崩盘的边缘,扭过头高声朝那大夫喊起来,“你他妈在干什么!快点想办法止血啊!”
“他、他血崩了,止血药根本来不及…”那大夫看了张日山的情形,尽管忌惮张启山可依然只说出无法医救的结论。
“那老子就杀了你!”张启山已是恨急,眼里瞬间起了冷厉的杀意,说话间已探手将人拽住,同时死死扼住其脖颈,血红的双眸如同泣血,他切齿拊心的道出警告,“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现在只有…去…去古楼找到他的血俑…才,才能救他啊!”颈项被张启山越箍越紧,这大夫的双目充血欲裂,濒死惊吓至极之间,伸着舌头从喉咙里挤出了完整的语句。
得到了这个答案,张启山心知眼下或许真的只有此法了,未再多发一语,他松开了手,接着便一脚便将人踹到了一边,随后他立刻棉被将昏迷中的张日山裹住抱在怀里,并向旁边的云罗急急道出嘱咐,“云罗!你护好孩子,在这等我们的人赶过来,我马上带日山去古楼!”
“是,佛爷!”云罗强忍住眼里的泪水,立刻应声得命。
张启山低头望向怀中的安静得连气息都近乎微不可闻的人,用锥心之痛来形容亦不及千分之一的痛入骨髓:
日山,我一定要保住你的性命,绝不许你离开我……
可就在张启山想要把人抱起欲前往古楼之际,不速之客却也刚好跨进了门槛:
“张启山,你这是要急着做什么去?”来的人正是那棋盘宗宗主,就如同算好了时间,偏要在这紧要关头出现,脸上只有掩藏不住的卑劣之色。
“…别在这碍事。”张启山横眉冷目间,轻启薄唇仅吐出几个字来,却像是挟带着暴雪风霜里的狂啸怒号,震慑人心。
被张启山的气势压着,对方脸上的肌肉都跟着僵硬的抽动了下,但他显然胸有定见,阴恻恻的笑起来说道:
“张启山,现在的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我来就是要告诉你,血蚺珠内血麟竭的药性方才验过了,你。至于下场么,你该依照原先的处置办法,张日山…我看,也是要不行了,干脆就随你一同去吧。至于那孩子…留在张家,将来当个血罐头正好。”
“给我滚开。”但张启山丝毫不为所动,只有言语里的怒意更胜方才。
“张启山,你死到临头还敢嚣张!”这宗主满面凶光毕现,已然撕去了所有的伪装,直言不讳就是想要取人性命。
“你暗地里的勾当以为我不清楚?当我外家是吃白食的吗!既然你非要在这挡路,那嚣张这两个字今天我就教会你怎么写!”张启山又岂是轻易能被降住的善类,既然对方步步紧逼,他再也无意收敛退让,话音方落他周身暴起的信息素顷刻间如冰雪骤风卷起的松涛,激愤得掀起了万丈狂澜,排山倒海般呼啸而去!
“张启山!你!”对方见此怒目圆瞪,跟着释出信息素用以抗衡抵御,身后跟来的几名张家手下尽管被张启山的强大逼退了几步,但同样更快的作势反抗。
眼见情势越发紧张而不可收拾,却听一道浑厚沉稳的声音将众人呵斥住了:
“都住手!”
“…大长老!”棋盘宗的宗主最先反应过来,尽管心有不甘,可这位到底是他不敢僭越藐视的人,只得停手不说,还急忙向对方行了礼。
只见这来人正是张家族内仅次于‘张起灵’族长地位的大长老,此刻那张看似年轻冷峻的面庞上染有愠色,开口便沉声将众人训斥一番,在室内全然寂静下来后,他先命身后其中一人去为张日山医治:
“张家岂是由得你们放肆胡闹的地方!本分和规矩都忘干净了吗?…去给那个孩子护住心脉,止住血。”
“多谢大长老。”眼见张日山有救,张启山心里无限感激,急忙朝长老道谢。
“大长老!那张启山和张白山根本就是罪无可赦,您可不要被张启山他们外家给蛊惑了啊!”棋盘宗宗主眼看大长老不但在关键时刻及时出现,还对张日山施救,而且与大长老随行而至的还有不少外家的人,他已经很快就意识到这些绝对都是和张启山有关,心中不忿的赶忙进言。
“原本,我无意过多插手此事,但血麟竭失窃,张白山跟着牵涉其中,他又属你棋盘宗后人,我才命你负责追查,但这不代表,你们棋盘宗就可以全权处理量刑,甚至…你,还胆大包天蔑视族规,试图私吞圣物,谋害族人!”大长老道听完了那宗主的话后,并未第一时间认同他的话,反而将整件事前因后果的原委道来,最后更话锋一转,直指向了这棋盘宗宗主。
“大长老!大长老您…您这是冤枉我啊!”
“我冤枉你?你敢暗自收买族医,试图惑乱验药结果,且并未向我禀告,就急着要处置张启山和张白山,又是为什么?”冷眼望着眼前之人慌张而苍白的辩白,大长老眯起眼来,接连的几道质问,更是毫不留情,掷地有声。
“大长老,我并未行此事啊!您一定要明察!”可这宗主仍是坚决不肯承认所作所为,试图辩白。
正在这个时候,长老派去给张日山医治的大夫过来回禀了实情:
“回长老,张白山的血暂时止住了,但他已因失血过多,进入了休眠。而且,方才我发现他血崩的缘由并非只是因为气血攻心,而是服用的催产药物过量,这才使得产后内腔收缩无力,导致出血不止。”
“…把那个大夫和助手叫过来问话。”大长老听后点点头,随后就命人将已瑟缩在屋内角落的大夫和那助手都提了过来。
“…大长老,大长老饶命!”谁知那大夫立刻吓破了胆的趴跪在地上喊着饶命,不久前张启山已经快要了他半条命,真相眼看就要大白,这下他是不敢再抱有侥幸了。
“我还什么都没问,你怎么就喊着要我饶命?”大长老看向脚下这拼命求饶的人,便觉得已经不用再多问了,于是他又望向那个助手,“你呢?有话要说吗?”
“…回长老,我们…确实是听命于宗主的。宗主曾要人下令告知我们,不必顾忌对方性命,只要尽快取得至宝才是我们的任务。”
“老子刚才真不该饶你狗命!就该直接掐死你才对!”张启山本只是守在一旁并未言语,可听到这里,直气得浑身发抖,他甚至未曾想到日山的血崩会与此有关,不但为自己的疏忽内疚,更是恨不得立刻让对方以命赎罪。
“惩处之事不急此时,倒是你,现在还觉得是我冤枉了你吗?”大长老先制止了怒火难平的张启山,随后也不再赘言,只是再次朝着那终于闭嘴不言的棋盘宗宗主发问。
眼下事迹败露,人证物证一一摆在眼前,已经容不得他再辩驳,可对方却仍不心有不忿:
“大长老,就算我一时鬼迷心窍,想借机私吞圣物,增强自身血液效用,可他张启山偷盗了圣物之罪就该轻易放过吗?他一个外家人,如今却身负至纯麒麟血,又有哪里合了我族族规!?难道不该罚吗?”
“张启山本就是不完整的麒麟血,就算是血麟竭此等圣物,对他来说效用也已经减半。他擅自偷盗圣物之罪,我自有裁决。而且他服用血麟竭的目的,并不是觊觎族长之位,更并未作出任何伤害本族族人的行为。如此看来,到底是谁的罪责更深更重?”大长老见这棋盘宗宗主竟已如此冥顽不灵,皱起眉将人质问一番后,跟着道出了惩处的决定,“今我族棋盘宗宗主张其巽,权欲熏心,德行有失,有违族规,罚暂免去其宗主之位三年,以观后效。”
“大长老!…长老!”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这宗主满脸震惊又不服,但已不容他再多说,长老身边的下属已经将他和其余从犯都拉了出去。
“大长老!”见那宗主已得到应有的惩罚,张启山卸下些许心头重担,可他此刻心中所系最重要的还是张日山的性命之忧。
“好了,张启山,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次的事,到底是因你而起,我们张家向来规矩森严,族长不在族内,我身为长老,需得公允才可服众。”大长老抬了下手,并未去听张启山的话,便已心知肚明,跟着也道出了他的见地。
“启山深知罪重,不敢请长老轻判,可我当初偷盗圣物之事,日山从头至尾对此都毫不知情,如今他更是命悬一线危在旦夕,请长老务必救他性命!”张启山清楚这件事不可能简单的结束,他早已做好一切的心理准备,毫无惧怕,但不论如何,他都要救下日山的性命。
婴儿的哭声恰在此时响起,嘤嘤嘁嘁不免惹人心生怜意,云罗抱着怀里的孩子急忙轻声哄着,湿着眼眶跟着跪下哀求起了大长老:
“长老,族规无情人有情,请您无论如何救先生一命吧!”
大长老微微蹙眉,并将视线投向了那刚出生不久的婴孩身上,缓缓踱步走近后,伸出了手。
云罗泪眼朦胧间,忽然明白了长老的意思,小心地将孩子送到了长老的手臂里。
长老接过孩子环在臂弯,小而柔软的身体带着暖暖的体温熨帖在怀里,正蕴涵着无限的生命力,用手指轻轻拭去了孩子娇嫩脸庞上的泪珠,那面容间的冰冷似乎都跟着融化了半分。随后他将孩子送还给了云罗,继而再次开口:
“张启山,你之前与棋盘宗宗主私定协议,以赔付圣物于本家为约。虽然不尽合规矩,但如今圣物已制成归还,我可以酌情免去你一半的罪罚,至于另一半……”
长老将现下情况逐一说明理清,接着停顿下来,思虑过后再次说道:
“如今张白山已近流光了全身的血液,他本是麒麟纯血,却因内家加害导致,现在生死难测,姑且算作替你受了那一半的血刑吧。过后,你可进入古楼,以血俑换血之法医治他,但张家人一旦进入了休眠,是否还能醒过来,就且看他的造化了。”
“长老……”张启山并未想到能逃过重罚,惊讶之余更是感念至深,他伏身躬起双膝,向长老行了叩首大礼,“启山叩谢大长老!”
张家古楼内,保存了张家人血俑并可以进行换血之术的阵池里,已失去意识面色灰白的张日山与同他别无二致的血俑安静地躺在其中,用匕首割开的手腕交叠在一起,手臂上清晰的浮现出血色的脉络,是血液正在开始交换的表现……
张启山俯身在那阵池旁,握住了张日山另一只手,眼里依然充满焦灼和担忧,但好在手心里的温度从方才的冰凉似乎正在渐渐回暖,脸庞也逐渐恢复了血色:
“日山,你向来听我的话,这次我要你回来,要你必须醒过来,听见了吗?”
“日山,我让你等了六十七年…其实,我让你等的比这更久…你个傻子,我还要把这辈子剩下的时日都补给你的,你可别不要了啊…”
“日山,你要是真的累了,不愿意再醒过来…也没关系,不管是生是死,我一定会好好儿守着你,陪着你的……”
张启山呢喃絮语间,唯恐痛失所爱的心境,使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涌上的悲恸,终是哽咽起来,低下头任由热泪从眼眶中滑落,打湿了他和张日山的手背。
张启山强抑着近乎崩溃的情绪,再抬起眼时,赫然发现,张日山的眼角正缓缓划过一滴清泪:
“日山!日山!”张启山激动不已,面容上浮现出了喜色,跟着便不断的呼唤着张日山的名字,只希望人能尽快醒过来。
可直到换血结束,张日山的血俑随之消散后,张日山却终究没能睁开眼睛,真正的清醒过来……
【佛爷—佛爷——】
张日山大声的呼喊着,焦急的身处在这浓黑的雾气中,毫无章法徒劳的奔跑着,他拼命挥舞着手臂,想要拨开这些阻挡了他视野的浓雾,可直到他筋疲力尽却也无可奈何。
他不知已经走了多久,这里很冷很黑,无法看见任何一条道路,只有佛爷的身影不时隐现在雾气之中,是唯一的放向,可他好像却始终无法打破那堵透明的壁垒,真正追上佛爷。
【日山……日山……】
是佛爷的声音……
张日山立刻抬起头四处寻找,那声音忽远忽近,好像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
【佛爷!佛爷——】
他不顾一切的再次奔跑起来,就算希望再渺茫微小,他也绝对不会放弃!
终于脚下似乎出现了一条石子铺成的道路,周围的雾气越来越淡薄,张日山不由的加快了步子,眼前渐渐模糊的出现了建筑的轮廓,待他继续走近,终于看清那正是张家的古楼。
张日山毫不犹豫的推开了铜门,冲了进去:
【佛爷——】
是佛爷……真的是佛爷……
不远处的佛爷站在古楼里,正静静的看着他,脸上挂着一丝笑意。
【佛爷!我终于找到您了!】
张日山欣喜的说着,可却发现他说每个字都发不出声音来,他慌张的抓住脖子,可依然无法发出一个音节来,甚至无法再靠近佛爷半步……
他心急如焚,但却无计可施,直到他看到了佛爷的嘴巴动了动,似乎是也在对他说话,可他同样听不到声音:
【佛爷!佛爷您在说什么!佛爷!】
他只能仔仔细细地盯着佛爷的嘴唇,一点点的读出佛爷的唇语:
日山…我来陪你好吗?
对这句话倍感费解的张日山,很快双眼写满了惊恐和震惊,他看到佛爷手中举起了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匕首,笑着将那刀刃贴上了手腕……
【不!不要…佛爷……不要!】
“佛爷不要!…佛爷…!”堵塞在喉咙间粘黏的蛛网忽然消失了,张日山全身都跟着使出了最大的力气喊出了声,沉重的眼皮也忽然轻松了起来。随着这几声叫喊声,他猛然睁开了眼睛,但眼前的光源却明晃晃的让他无法适应,眼睛酸痛不已,连泪水都跟着流了出来。
“日山!你醒了?!日山……”守在床边数日的张启山,此刻不敢置信的看着忽然清醒过来的张日山,他使劲揉了揉眼睛,意识到已昏迷了整整五天张日山终于醒了!
“佛爷……”张日山的视线也逐渐恢复清晰,听到佛爷的声音,他侧过了头,视野里所看到的,真的是佛爷。
“小山,是我,是我!谢天谢地,你总算醒了!”张启山忙不迭的答着,生怕他少唤了半个字,都会有再次将人失去的可能。
“佛爷…您…我…我不许您…伤害自己…”但张日山愣愣的打量了眼前的佛爷少倾,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直直的扑进了张启山的怀里,忽而就泪眼磅礴地哭了起来,竟是还尚未从那噩梦中走出来。
“好,好,你说什么爷都答应…听话…别哭了…才刚醒过来,怎么就哭得让人心疼,小心伤了身子…”张启山不清楚张日山昏迷数日里在那无止境的梦魇里被困缚了多久,又经历了什么,但他眼下却只有无尽的心疼罢了,更多的还有那劫后余生的后怕与庆幸。
“佛爷,我让您担心了……”张日山在佛爷的抚慰下渐渐平静下来,一双哭红了的眼睛里犹含着泪光,看到佛爷充满血丝的眼睛和泛出疲倦的面容,他就清楚佛爷肯定连日来都为他殚精竭虑,心里跟着不好受起来。
“说什么傻话,你昏睡了好几天,水米不进的,先喝点米汤暖暖胃吧……”张启山将人搂着,只觉得怀里这身子瘦削的可怕,不知这下要好好养上多久才能补回来了。
张日山吸着鼻子听话的点点头后,佛爷也才舍得把人放开,让他靠在床边,接着就出去准备食物去了。
不消片刻,张启山端着碗热乎的米汤回来的同时,云罗也跟着一同过来了,万般庆幸的叹喟着:
“先生终于醒了!”
张启山从始至终脸上的笑容都无法褪去,坐在床边体贴的将汤水喂给张日山,正喝了没几口,隔壁屋里传来了孩子的哭声:
“…佛爷!”张日山顿时浑身一颤,眼睛瞪得大大的,他昏睡了这好几日,怎么竟连脑子都糊涂了起来,居然把孩子给忘了,这下可着实不算是个称职的父亲了。
“才睡了几天,怎么?就把儿子都给睡忘了啊?”张启山看着眼前的人一脸懊恼的模样,又怎么可能真的怪他,明明是连命都险些丢了才生下的孩子,可这人迷迷糊糊的样子却也着实是可爱的紧,让他不禁逗弄了两句。
“佛爷,是我糊涂了,我想看看他!”张日山急忙拽住佛爷的手臂,心急的说道。
“好,别急,他方才睡着呢,看来是刚醒。云罗,你去把孩子抱过来。”张启山笑着将人劝慰几句,仍不忘了将碗里的米汤喂到人嘴里,同时吩咐一旁的云罗去抱孩子。
很快云罗就将孩子抱了来,在张日山期待的目光中送入了他的怀里,接着便退出房间,将这难得可贵的时刻都留给了他们:
“真小,这模样像佛爷……” 儿子软绵绵的小身体此刻终于躺在他的臂弯里,令张日山心头百感交集,但必然是被欣喜与欢愉占据,更是怎么瞧也瞧不够的,孩子身上的每个地方都恨不得能不眨眼睛的瞧进心里才好。而孩子这时也不似刚出生时像只皱皱巴巴的小猴子,已经水灵了不少,眉眼展开了许多,眼睛和鼻子都长得很像佛爷。
“不过生得这么白净,像你。”张启山凑在一旁,同样脸上满是初为人父的喜悦,用手点了下儿子幼嫩的脸蛋,柔声说着。
“对了,佛爷,那血麟竭……”可张日山又在这时极为后怕的道出了心底的忧虑,语气里都紧张了起来。
“尽管放心吧,都解决了。”张启山笑着道出了让人安心的答案。
张日山这也才彻底放下心来,脸上展露出了笑意,再次将全副身心都陷入到了儿子身上:
“佛爷,现在,能告诉我您给孩子取的名字了吧?”
“就叫曜北吧。曜,取光明照耀之意,日月星都包含于此,再说又代表了日光。‘日’字旁是含了你的字在里面,何况这孩子是我们在北京有的,我想这名字算得上简单大气。”张启山说出了他为孩子所取的名字,并详尽的将名字的由来和含义一一告知了张日山。
“曜北…曜北…小北……”张日山低声重复着儿子的名字,很是喜欢。
“嗯,乳名就叫这个吧。”张启山同样认同了日山不经意间念出的昵称,这时孩子在他们的注视下,转了转圆溜溜乌黑的大眼睛,小嘴里呜呜啊啊一通之后,对着两位父亲十分纯真讨喜的笑了起来。
“看来他也满意这个名字了~”张启山笑笑,伸出手去逗弄着儿子,那只肉乎的小手也活泼的跟着去攥住了他的手指,似乎想塞进嘴里,但当张启山抽回手指,明明上一秒还笑着的孩子,立刻就瘪起嘴哭了起来。
“佛爷,他怎么这就哭了?”张日山一见儿子哭了,毫无经验的他只好无助的瞧着佛爷。
“这小子可能是饿了,我去给他泡奶粉。”好在是已经看顾了孩子几天,尽管同样是个新手,不过张启山还算经验稍多,做了这个判断后就出去给孩子泡奶粉了。
但张日山抱着孩子,却眼见儿子粉嫩软糯的小脸在他胸口拱来拱去,似乎在找什么,连湿乎乎的口水都蹭湿了他胸前的衣服,张日山当然不会嫌弃儿子,只觉得可爱的不得了,可却也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的涨红了脸:
儿子…儿子是想吃他的奶水……
“爷,孩子好像是想,吃…吃我的…”待佛爷拿着一瓶泡好的奶粉回来后,张日山支支吾吾的欲言又止。
“跟我有什么可害羞的,那你就试着喂喂他。”张启山看人羞得满脸通红,只好劝起脸皮儿薄的人来。
“可我好像…没有……”但张日山并不单单是羞于此事,为了孩子他没什么不愿意的,之前怀着孩子到后期时,胸中似乎还不时产生些酸涨的感觉,可不知何时却变成现在的干瘪虚空,实在无法哺育孩子了。
“是你身子太虚了,别着急,这小子已经吃了好几天的奶粉,现在见了你就撒起娇来了,没事的,饿不着他。”张启山看着人一脸的内疚,心知这哪里是日山的问题,人都在鬼门关转了一大圈才死里逃生,这又还算得上什么大事,将人劝着,就把奶瓶凑到了儿子嘴边,孩子闻到奶香味,立刻也不再纠缠着日山,乖乖的喝了起来。
待孩子吃饱了,就在张日山的怀里安静地睡着了。佛爷本想让云罗将孩子抱走,怕张日山刚刚清醒过来,身子骨还弱,这样一直抱着会累着了,可张日山根本舍不得放手,佛爷只好随他了……
“佛爷,既然…这边的事已经都结束了……”张日山看着儿子安睡的小脸,心里满溢出涓流般的暖意,不过他还是想起了件很是重要的事情,压低了声音向佛爷提了起来。
“你的心事我都清楚,我会尽快安排好,早点回家。”不过张日山的话还未说完,佛爷就已心中明了,他将话接过来,只叫人安心便好。
数日后,一辆车终于久违的驶入了那条熟悉的街道,四月的阳光穿梭于层层叠叠的树叶间,光影错落有致地过玻璃落在怀抱着孩子的张日山身上,如一层淡金色的轻纱摇曳着动人的光晕。
张启山看在眼里,几乎不舍得打扰这美好的场景,于是只好俯在人耳边轻吻着,柔柔的将人唤醒:
“日山…醒醒了……”
“佛爷,到了吗?” 张日山醒了过来,说完后便向车窗外看去,那幢熟悉的建筑轮廓正不远处若隐若现。
张启山的眼眸里是历尽沧桑的温暖,道出的每个字都仿佛用温暖的爱意包围着张日山:
“嗯,到家了。”
起始浮世间…
等一方月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