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些皇城卫们的内心早已动摇, 只不过遭此变故, 他们又失去了主心骨,对于接下来如何做心里还没有一个具体的章程。只能略带茫然的站在原地。
不过好在这样的茫然也仅仅只是一小会儿而已, 很快,他们就在后排不知道是谁的军中同行那里得到了指引,找到了最正确的选择。
“我等愿奉尊上为主, 肝脑涂地, 在所不辞!”
皇城卫这支历来由牧风皇室掌握的势力就这样毫无波澜的过渡到了暗一的手中。
只因:强者为尊!
如果你不是那个‘尊’, 那只能说明你还不够强!
暗一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些人,并没有寻常人那样骤然掌握权柄的兴奋,反而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他把目光投向了自从吼出那一句之后, 就一直在装鹌鹑的上官临鹤。
藏在皇城卫最后面的上官临鹤一个激灵,蓦地抬起头, 然后被暗一一个招手, 整个人腾空而起, 被摄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尊上,您有什么吩咐?”上官临鹤此时看起来是要多谄媚有多谄媚,全然忘记了在几个时辰之前是谁把他的肩胛骨给穿了个对穿。
其实也不是忘了, 而是在上官临鹤看来,和身家性命相比,区区一个肩膀的伤处又算得了什么?
暗一看了看他,觉得比上官觉行顺眼一些,还是个能给他办事的料。
于是开口说道:“你带着他们去把皇宫抄了,明日之前, 我要这牧风帝国尽在我手。
做得到就什么事都不会有。
做不到,你就去和上官觉行作伴。”
此话一出,那上官临鹤哪能说做不到啊。于是连连点头,表示自己能够做到。
其实这时间虽然看起来是仓促了些,但是也不是不能办到。
今天镇王府所发生的一幕幕,他敢保证不出一个时辰,皇城里稍微有势力的世家,还有武道强者就全都知道了。
一个在众目睽睽之下废了赤炎尊者的存在,只要不是脑子一根筋转不过来弯的,自然都会知道该怎么办。
暗一看他信誓旦旦的应下了,于是也不再多在院外停留,转身头也不回的走进了院内。
他要回去打扫卫生,今天外面来了这么多的人,不知道带起来了多少的尘土。001老是喜欢往院子的地上坐,地上有灰尘可不行。
暗一站在院内一手拿着抹布,一边弯下腰开始一丝不苟的擦拭起了院内的青石砖。
***
光明大陆
“宿主?宿主你跑哪里去了?埃里克?”林凌逸有些奇怪的看着四周陌生的景象,一边有些着急的呼唤着埃里克的名字。
直到这时,林凌逸才意识到补充能量已经成为了他目前刻不容缓的大事。
因为他被紧急迫降了!
自从购买了位面转化器之后,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在到达位面的第一时间去往宿主的身边。
而是在位面传送的途中忽然感到了一阵难以抵抗的眩晕感,这种晕眩中带着虚弱的感觉,林凌逸并不陌生,他已经在肉身状态时体验感许多遍了。
可是没想到当这种负面状态真的蔓延到本体的时候,这种晕眩的感觉反而没有那么重要了。
最让林凌逸惊恐的是:他居然没有办法准确达到宿主所在的位置了!
这次还好,好歹他确定自己已经来到光明大陆了,仅仅只是和埃里克差了些距离而已。
可是下次呢?如果下次他在没有成功到达位面之前就出现了这种状况,那他是不是就要永远迷失在位面的洪流中了?
大千世界位面何止万千,如果他在中途迷了路,失去了指引,哪怕是找上个千年万年也完全有可能。
“埃里克你在哪里啊?我不认识路,我找不到你了。呜,我害怕。”小系统委委屈屈的到处乱撞,生怕自己和宿主隔得实在太远,到时候找都不好找。
不过好在林凌逸今天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虽然降落点和最终目的地出现了一点的偏差,但是也没有偏的特别狠,还在主神庭之内。
甚至…就这样出现在了教皇的面前。
坐在法阵中央的教皇还以为是那些神终于忍不住了,准备直接朝自己这个教皇下手呢。
结果没见到什么心怀不轨的敌人,反而是看着台阶下突然出现的一个小家伙跟个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转。一边转还一边喊人,看起来还挺心急的。
可是这小家伙就在教皇的眼皮子底下来来回回转了好几趟,就是没想起来抬头看看,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急所致,就这样堂而皇之的把教皇这一个大活人给忽略了过去。
教皇整整活了有几百年了,年轻的时候也曾游历过整个大陆,见多识广,自然一眼就看出了下面的那个少年根本就不是什么敌人,也不是神界那些叛神的爪牙。
看他那副心急的样子,反而更像是一个和父母走丢了的小孩子,看,这一边喊还一边带这些哭腔的,更像了。
白胡子的教皇不知道从哪里忽然升起了一股恶趣味,也不做声,就这样笑呵呵的看着下方来回窜寻找大殿出口的少年。
老人想知道这小家伙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发现他的存在。
不过想归想,教皇最后还是开口了:“孩子,你在找什么?你看起来似乎需要帮助。”
第四次折返回他刚刚出现的地方,林凌逸有些气闷。
这个跟宫殿一样的地方根本就没有人在,而且像个大大的迷宫,有好多好多的房间和门,他根本找不到可以出去的大门。
忽然,他听见有人的声音从高处传来,抬起小脑袋一看,就看到一个身穿白色神袍的老人正微笑着看向他。
他头戴冠冕,手握权杖,高坐在台阶之上的宝座上,整个人都有一种威严而又和蔼的气势。
林凌逸眼睛一亮,这个老爷爷他认识啊!
因为在了解光明大陆背景时,他被教皇以及光明教廷的主教和信徒们那种纯粹的信仰和执着所感动,所以他对仅仅只在召见埃里克时见过一面的教皇记忆格外深刻。
教皇身后那散发着莹莹光辉,却又庞大精妙无比的法阵,还有那通过法阵脉络无时无刻不在运输出去的力量,和埃里克呆了这么九的林凌逸又哪里感受不出来那是什么。
知道眼前人是教皇,林凌逸的心中有了谱。
看来他没有偏差的太厉害,幸好,幸好。
一边这样想着,林凌逸又觉得自己如果不对教皇的问题做出回答而是直接走的话,似乎有些不太礼貌。
对于这样一位为了神庭的安全,和给大陆生灵支撑最后的一方净土而从始至终奉献自己的老人,林凌逸心中还是很是尊重的。
小系统这个时候已经不慌了,背了背手,然后乖巧的回答教皇的问题,“我是来这里找我的好朋友的,只是来的时候法阵不小心出了问题,把我送错地方了。
不过我现在已经知道我在哪里了,等一下自己去找他就可以了。谢谢您的好意。”
林凌逸自认为自己回答的滴水不漏。
毕竟在不知道会不会给埃里克带来麻烦的前提下,他才不是给宿主找麻烦的猪队友呢。
教皇看着站在下方的少年,他的眼睛黑白分明,眼神很是清澈明亮,脸上还有些没有完全消去的鼓鼓的婴儿肥,再配合着他乖乖回答问题的站姿。
完全就是所有爷爷奶奶等上了年纪老一辈儿人的大杀器啊。
也许是真的年纪有些大了吧,看着这样眼神清澈,单纯的孩子,教皇忽然觉得这少年很和自己的眼缘。
教皇年轻时走过的路估计比小系统全家摞起来还多,打眼一扫就知道这孩子心里的顾虑。
可是他刚刚一遍又一遍的喊着埃里克的名字,早就被教皇坐在那里不知道翻来覆去的听了多少遍。
“好孩子,别怕,到这里来。我在这里许久都没见到像你这般大的孩子了。”教皇看着林凌逸,目露追忆。
其实在很久很久以前,他每日除了在神像面前祷告,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去神庭的育幼所和孩子们在一起。
每次他出现的时候,育幼所的孩子们就会把他团团围住,然后一个接一个的和他说着话。
这些孩子有美有丑,甚至有些身上还带着残缺。他们都是因为被父母丢弃,所以才会被带回神庭育幼所抚养。
在他们看来,光明教廷就是他们的家。教皇在小的时候也曾是他们的一份子。
那些仰着小脑袋,充满信任和濡慕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小家伙们,在教皇的心中全都是可爱的。
因为教皇透过他们或美或丑的皮囊之下,看到的是他们纯洁无瑕的灵魂。
这才是一个人最可贵的东西。
他们把教皇视为自己的父亲和家人,教皇也把他们全都当做了自己的孩子。
在他们的身上,教皇灌注了自己的心血。
可是这些孩子呢?
后来他们长大了,再后来便爆发了持续数百年的信仰之战。他们被分派到各个神庭,做为其中抵御敌人入侵的中坚力量。
雷尔,法布里奇奥,安妮,克里斯塔,贝奇,沃尔斯……
教皇亲眼看着摆放在大殿另一侧,属于他们每一个人的生命牌一个接一个的被熄灭。
他就这样看啊看,看啊看,看了许多年,直到前段时间最后一个生命牌:伊尔泽,一个棕色卷发,说话还有些害羞,但是却是个近战法师的孩子,他的光也熄灭了。
在命牌全部熄灭的那一瞬间,似乎连带着把教皇的精气神也熄灭了。
今天突然看到这个出现的孩子,教皇就又想起了曾经。
在这个法阵中,他亲眼送走了自己所有的孩子。
林凌逸呆呆的看着笑着向他招手的老人,忽然伸手捂住了心口。
在这一刻,他清晰的在脑海中感知到了教皇的情绪。
他感受到了属于这个老人的悲伤。
啪嗒
一滴眼泪毫无预兆的从林凌逸的眼中滑落。
但是林凌逸知道,这泪不是他的。而是教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