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慌不忙地按了接听键,接起就骂,先发制人:“你丫别装了,你装得再像,还是一只嗓门变尖的公鸭子,你丫要够狠的话,就把自己身上那“活儿”给阉掉,去“亚韩”整一对超大号‘咪咪’,接着服用雌激素半年,兴许我还能当你是半个女人。”
戏谑完这厮,我仰倒在软椅靠背上,觉得很是心满意足。
宋建国大概被我气倒了,一直没做声,直到我先发制人成功了,手机那头才开口说话,准确地说是吼话还是一个女声!
“高小帅!”声音似乎很耳熟。
我一下子木了,我到底跟谁讲了半天不荤不素的话呢?
“高小帅!你这个大色狼!你你气死我啦!”
当我听出是林梦瑶的声音时,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哆哆嗦嗦道:“怎怎怎么是你?我不知道是你……”
“今天你死定了!还从来没人敢这样说大小姐我呢!高小帅你是第一个!”林梦瑶在手机那头凶狠而阴冷地嚷道,感觉她真要杀人灭口似的。
我只好自认倒霉,古人讲得好,天将降霉运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
我费尽了口舌,道歉的话说了好几箩筐,才暂时平息下了她那“海洋式的狂怒”。
她这是在哪儿给我打电话呢?在公司还是在外面?应该在外面,在公司里她不可能这么“原形毕露”吧!
我压低嗓音问:“有什么事?大小姐,我还在上班呢。”
“别以为嘴巴抹蜜,我就会饶你不死?”
“息怒,请息怒,大小姐,嘿嘿……”我差点就想说,慈禧太后,你饶了奴才的小命吧!
“废话少说!老地方见!”
“老地方?”
“笨蛋!就是上次那个公交站呀。”
“干什么?”我得时刻保持高度警惕了。
“你来了就知道了。”
“你能先告诉我是什么事儿吗?”我还是很紧张她。
“哎呀,怕我吃了你呀我还你那条睡裙,总可以吧?”
“呃……送给你好了,反正我也穿不了。”我想了想说。
“你这人怎么这样呀?”
“我我又怎么了?”
“送给女友的礼物怎么可以转送给别人呢?”
“是前女友!”
“那也不行啊,再说本小姐从来不稀罕别人的衣服,有诚意你给本小姐买一条哇……”大概也意识到这话有点不妥当,她只说了一半就止住了。
我的确为她这话感到有些难为情,心想她这话里是不是含有某种暗示的意味呢?
我嘴上却说:“那好吧,我下班就来取。”
“一刻钟后赶来这里,否则后果自负!”
“我还差五分钟才下班啊!喂……喂喂……”
手机那头只传来“嘟嘟嘟”的声响,林梦
瑶已经挂掉电话了。
“真嚣张!”我嘟囔了一句,心里恨恨地想,要不是怕你炒我鱿鱼,俺才不受你这份气呢!
下班的时候,宋建国说要跟我一起走,我吓了一跳!
我和宋建国住的方向恰好相反,可乘公交车却在同一处,只不过他在马路对面的公交站。
如果我和他同行,他一定会看到林梦瑶!
我无法想象这样的情形,如果他看到我跟林梦瑶在一起,还说说笑笑的,他会作何感想呢?我猜他一定会觉得这是比马长犄角羊上树还新奇古怪的事情!
况且,这也会让林梦瑶感到尴尬!虽然她没说这还用说吗?
还好我找到一个理由,说服宋建国先行离开的理由,这个理由就是他老爸……
宋建国的老爸以前开了家印刷厂,生意很好,可他老爸好赌,但常常是输多赢少,有一次一下就输了十几万,于是晚上一个人在饭店里借酒消愁,谁知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腰椎以下全部失去知觉,瘫痪在床上已经快半年了,成了废人一个。
宋建国的老妈是乡下女人,没什么文化,自从印刷厂倒闭后,她就一直在医院做护工,兼做病人夜间陪护,一晚上也能赚个七八十块,不足之处就是经常晚上不能回家。
宋建国曾经也算是一个公子哥儿了,成天在外面耗着,哪有时间呆在家里。可是现在不同了,他老妈做夜间陪护时,他就得回家照顾他老爸,有时候老妈太忙,他还得负责给老爸的吃喝拉撒等相关事宜。
我相信这个理由是恰如其分的!
我对宋建国说,你还是赶紧回家吧,你老爸没人照顾。我说,我还得去趟卫生间,你就别等我啦。
宋建国果然不再说什么,只说了句,那好吧,我先闪了。
等宋建国的身影消失在公司门外,过了一会儿,我这才往外走,直奔电梯。
在电梯往下降的过程中,也不知道为嘛,我脑子里一直浮现出那条鹅黄色丝质睡裙,还有当时简媜收到我这份礼物时的兴奋神情,以及那天夜里她滚烫的身体……
这条睡裙本是我送给前女友简媜的二十二岁生日礼物,简媜离开后,我一直将它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橱柜的格子间中,不舍得丢掉它。
还记得她二十二岁生日那天晚上,简媜穿上这条睡裙,她袅娜地立在橘黄的烛光里,我真看呆了,看得心旌摇荡起来。
我情不自禁地走过去,揽住她的腰肢,俯到她耳畔,轻声道:“媜儿,你好迷人……”
“真的?”简媜含羞草般低垂着脸颊,喃声说:“那你喜欢吗……”
我动情地说:“喜欢,好喜欢……”
我还说完,简媜就用手指挑起一小块草莓味蛋糕,塞进我嘴里,“嘎嘎
嘎”地使劲笑起来。
“好哇,你敢偷袭我,看我怎么收拾你……”我俯过上身,将嘴覆盖住她的双唇,舌头探进她的口腔,两根舌头瞬间在口腔纠缠厮杀起来……
那时感觉我们的幸福,就如同这唇齿之间的草莓蛋糕,滑腻甜美。
那天夜里,简姫显得很激动,很兴奋,她喝了大半瓶红酒,脸蛋犹如富士苹果般红扑扑的,分外动人!
她身上的这条鹅黄色丝质睡裙,恰如其分地烘托着她充满青春活力的身子,她在床边俏皮地摆出各种撩人的姿势,双眸直直地看着我,神情妩媚,带着微醺的迷离眼神……
注视着眼前心爱的女孩,我的心脏“嗵嗵嗵”地跳,借助红酒的后劲,我大胆地一把抱起了她,她细软的手臂紧紧箍住我的脖颈,微闭双目,不停地亲吻我……
我轻轻将她放在洁白的床单上,她顺势一把拉过我,紧紧贴在她身子上,我们热烈地互吻,仿佛要将对方嵌入到自己的身体里去似的……
犹如初生牛犊,那一夜我鲁莽,却不知疲倦,简媜的指甲嵌入我的脊背,房间里,除了墙上石英钟表“滴答滴答”地循环往复,便是简媜绵绵起伏的呢喃。
那一夜,我像个贪玩的孩童,一次又一次躲到花园里,放肆,撒野。而简姫一次又一次热烈地敞开,回应,给予……
简媜是我的初恋,而那一晚是我的初次,是她让我褪去懵懂,褪去了青涩,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我满以为我们长达七年的恋情,已如碉堡般坚不可摧;我满以为彼此可以直到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而事实上,那时候,我们距离婚姻的殿堂也仅只一步之遥。
可是,我错了,我们都不是彼此的最终归宿。
分手,是简媜提出来的,在那个冬天的最后,在那个寒冷的夜晚,在神圣婚姻的前一站。
老城区古旧的街巷,简媜站在路灯下,泪流满面,她抱着我说:“帅帅,你不要怪媜儿……”
那晚,夜空如斗,星月不现,寒风凛冽,透彻心扉。
“帅帅,祝福你找到般配你的新娘子,原谅我……”
简媜用颤抖的声音说出这些话时,我的心冷如冰窖,身体僵硬,像颗钉子钉在原地,动弹不了。
“帅帅,我不是个好女孩……你一定会找到更好的……”简媜早已泣不成声,因剧烈抽泣而呼出的热气,将她的面孔氤氲在一团白雾里,她说不下去了,转身快步离去,走到下一个街灯下面,她倏地停住,嚎哭着回头对我大声喊道:“我走了……帅帅……你一定要过得比我好喔……”
我傻傻地望着简媜跑远的背影,心中翻涌着千万个为什么,可是我一个也问不出来。
直到现在,我才慢慢理解
了简媜当时的心情,我真心祝福她过得比我好。
我也终于明白,爱情不仅仅是雨果笔下的浪漫主义,它还是巴尔扎克笔下的现实主义,像我这样的“三无”男人,也许能许诺永久,却许诺不了幸福。
如果爱一个人,只要她过得好;如果你没有能力让她幸福,那么,请许她一段自由。这并不是一句虚伪造作的话,当你遇到真爱时,你会明白。
只是,我还会想起简媜,想起我们曾经共同拥有过的美好,流金的岁月,想起她离去时那张被泪水打湿的脸庞,以及渐行渐远地她熟悉而模糊的背影。
时光会无情地逝去,它将带走海誓山盟,带走事物的形式,但带走不了曾经的感动,它将在生命中永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