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宝,”池怀霖站在门厅叫岑漠,“出发了。”
一连串的脚步声后,岑漠一溜烟地跑了出来,因为刘海太久没打理过了,头上扎了个小揪揪,这样看起来朝气蓬勃一点。
他背着书包,穿着老管家给他备好的衣服,又裹了块围巾,大概是鲜少出门过的缘故,总觉得外头的风吹得脸生疼。
他拉着大箱子,跟在池怀霖后头,Alpha没说要带他去哪,只是朝前走去,他看见了那块熟悉的大草坪,有些雀跃地踮起脚来。
“这么开心?”
“嗯,嗯,”岑漠脑袋上的小揪揪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地,“爷爷天天教我打太极拳。”
“太极拳?”
“嗯,就是很厉害的武功,练好了能四两拔千斤的!”
前面人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岑漠一头撞上对方,鼻子都疼:“怎,怎么了,池先生?”
“谁让你擅自跑出门的?”
岑漠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害怕地朝后退着,身后的行李箱倒了下去,发出一声闷响。
然后箱子裂了开来,岑漠这才发现里面除了一副镣铐,什么都没有。
“回去,不准出来!”
“啊!”
倚靠在床头的Omega打了个激灵,手里的iPad上显示着花花绿绿的“GAME OVER”,旁边扎着冲天辫的卡通小人挂着眼泪问他要不要再来一次。
他有些懊恼地揉了揉耳朵,摁掉了游戏,时间才过十点,离他的生日还有两个钟头。
可他已经演戏过无数次了,每一次都在快要到小区门口时停下。
——毕竟没有素材,哪有这么容易想象得出来,外面是个什么样子。
他叹了口气,把被子盖住脑袋,安静了两秒,又起来继续玩游戏。
楼下老管家还在备第二天早上的食材,就听门厅传来了动静,看见是池怀霖的时候,还紧张了一下,以为是这几天带人出去的事穿了帮。
但转念一想,若是真被知道了,池怀霖大可不必亲自过来,电话里问就好了,再加上明天就是岑漠的生日了,他应该不会在今天追责。
“怀霖,这么晚……”
“他人呢?”
“小少爷已经睡下了,您给的作息表要他九点半上床……”
老管家话还没说完,池怀霖就上了楼,他直觉Alpha有些不对,可他做下人的,也不好多问,只能默默地回到了厨房。
楼上传来一声砸门的声音,他洗菜的手停了下来,刚想听听,旁边的烤炉发出了“叮”的一声。
蛋糕胚子做好了。
老管家望去了楼上,闭上了眼,强迫自己不要去想,把蛋糕胚收拾好,便熄灭了灯。
听见开门的声音时,岑漠捧着平板不知道该往哪藏,卷着被子想要假装睡觉,却被人一把掀了起来。
“对不起,爷爷,我马上睡了,我……”岑漠害怕地抱着脑袋,可床边人的身高就不该是老管家的样子,而且一股Beta不该有的压迫感朝他席卷而来,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池,池先生?”
-和谐-
池怀霖是无法标记他的,他连发情期都是强制出现的,要标记只能通过手术,于是那种被厌弃的感觉疯狂地涌上来,前一秒还滚烫的身体在这一刻坠入了冰冷的海水里,无助的绝望感席卷着吞没了他。
岑漠仰着脸,大喘着气,双眼失了焦,在黑暗里看不见一丝光,像是沉进了无底深渊。
-
岑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醒来的,浑身的酸痛告诉他这似乎并不是个梦,池怀霖就躺在他身边,发情期很累,在不断的索取过后他必须有充足的睡眠,然后再醒来,接受下一波热潮。
Omega的手还被绑在床头,他看不见自己身体的状况,只是觉得动一动都疼得难受,却还是扭过头,安安静静地看着池怀霖。
男人还穿着一身西装,严肃得像刚下班回家,只是头发凌乱,紧锁的眉头里是说不出的疲倦,一切细节都生动得可怕,就连他手上的手表都在一分一秒地走着,岑漠就着月色,拧着那个奇怪的姿势,等着秒针一下又一下的颤抖。
别墅区的晚上静谧到恐怖,当颤抖的尾音响起时,还带着黑夜独有的空洞。
“十,九,八,七……”
数到一半岑漠就疼得透不过去来,半张着嘴漏过了几个数字,只念了最后一个“一”。
一阵粗重的呼吸声后,有些跑掉的歌声轻轻地响起。
“祝我生日快乐,祝我生日快乐,祝我……祝我,生日,快乐。”
岑漠哈着气,把脸拧向窗子那边,干脆不再勉强自己开口了,对着月亮,在心里默默念着。
——祝岑漠二十三岁生日快乐,天天开心,快快乐乐。
天天开心,快快乐乐。
天天开心,快快乐乐。
岑漠不断地想着这两个词,像是洗脑一样一遍遍强调着。
可他知道,他已经开始疯了。
他知道自己坚持不了那么久的,他时刻控制着体内的怪物不要把他的思想吞噬,可他已经拴不住枷锁了。
他能猜到“池怀霖”不会带他出去的,因为他没有出去过,幻想不出来,他只熟悉这方寸天地,再远的地方,饶是他看过再多的图片,也想象不出一张具体的画面来。
而他不仅出不去,他的臆想甚至开始伤害自己了。
“怎么办啊,祁双哥哥,”岑漠咬着嘴唇,试图动着手腕,却于事无补,软**子来,“我还没去过外面,就又要疯掉了。”
没有人回答他。
祁双离开他,已经五年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