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客厅传来鞋子碰撞的声音时,我正在解一道物理题。这是我最头疼的科目,别人只看到我卷面不俗的得分,却不知道私底下的我花费了多少努力。捕捉到那故意放轻的声音后,我的手指和大脑同时顿住,一下子将中性笔摔在桌上。
“你又要去哪?”
我抓着门框,努力让自己的口气听上去不那么不依不饶。
梁立手上抓着校服外套,已经换上一只鞋子,笑着看我一眼,又低头踩上另外一只:“要去同学家。”
“为什么,要去玩吗?”
“我要去帮他辅导功课。”
他这样回答着,没有一丝躲闪地看着我的眼睛,向前提了提书包带子,作势就要往门口走去。
“等等,那你也帮我看一道题吧。”
我头脑一热,话便不加考虑地说了出来。
梁立显然愣住了,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你不是参加过物理竞赛吗?对你来说应该很简单吧。”我握住衣角,不敢去看他似笑非笑的表情,“是最后一道大题,我想了很久。”
“好吧,那我进来了,可以不脱鞋吗?”
梁立没有犹豫多久,在空中晃了晃他表面有些污渍的白色球鞋。
5
这是梁立第一次走进我的房间。
他把东西扔在我的床上,直接往我书桌前的椅子走去,似乎对我简单到堪比学生宿舍的房间提不起任何感兴趣。我站在桌边,伸手在卷子上指了指。
他拿起我桌上的笔,放在修长的指间转来转去。我忘记了看题,全被那两根手指吸引了注意力。
我想起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他拿过草稿纸,在上面飞快写下几行公式,然后抬起头来看我。
“前两问你应该会做的,我只写了最后一问。因为不知道t1和v0的关系,B的位置会有两种情况。因为没有数据只有物理符号,需要仔细一步步化简,对哥哥来说应该不难吧。”
他说的,和答案上相差无几。可我就是无法表示出正确的结果。
这对我来说明明就很难,他一点也不了解。
一阵喧嚣的铃声响起,梁立低头啧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起身向外走去:“抱歉,我要接个电话。”
他的声音渐渐远去。
“急什么?说了马上过来。我哥有事找我。”
对朋友的口气十分自然,对我就礼貌到可怕。
我握紧拳头,又呼出一口气松开,说不清自己在不爽什么,侧头看向床上的包看起来十分干瘪,可能里面只装了要写作业的习题册,根本连课本和笔记本都没有带回来。校服才刚穿不到一年,布料白得晃眼,看起来还散发着香味。
客厅还传来压低音量的讲话声,我将那件宽大的校服拿了起来,放在鼻子前嗅了嗅。
不知是因为眼下可能上升到变态的行为,还是鼻息间混合着洗衣液和烟草的味道,我的脸颊有些发烫。
啪嗒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床上,我吓了一跳,慌忙将校服拿开。
我没什么特色的灰色棉质床单上,躺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小东西。
在我的手碰到它表面的同时,我明白了那是什么。
一个黑色包装的避孕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