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结束了。
陆昭气冲冲地大力摔门出去,门被反弹回来,一声巨响,关上了。
屋里遍地是碎片,花瓶、餐具、遥控器……甚至还有裱了框的画上的玻璃。
贺白盯着脚下的一片狼藉许久没说话,眼神有些涣散。
终于结束了。他想。
从大学到现在,八年了。撑过了七年之痒,却没撑过第八年。
他懒的收拾了,就地一坐,手撑在地上的时候被玻璃扎出了血,但他却没什么感觉。
这就……结束了啊。原来这么简单。
陆昭刚刚骂的那些话仿佛还在耳边回旋:
“你个垃圾!”
“滚!看见你我就恶心!”
“你配吗?”
“要你有什么用?”
…………
可笑的是,他已经习惯了。
这些话,八年里他骂过了多少次,陆昭早就记不清了,也数不过来。
他之于陆昭,就是个累赘,没了贺白,陆昭可以出去花天酒地,不会被他发短信催,眼不见心不烦。见到喜欢的,还可以光明正大勾搭出去开房。
“要你有什么用?”
对啊,要我有什么用呢,我能做到的,陆昭都可以自己做到,就连上床,我也没有那些小年轻的玩的开。
贺白慢慢把身体蜷起来。
八年,呵,委屈他陆昭了。
还记得刚认识陆昭的时候,他还不是这个样子……怎么我们最后就变成这样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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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陆昭的第一次见面是在ktv,一个叫陈炫的学长过生日,叫了几个关系好的圈里人过生日。彼时贺白刚上大一,还是个乖宝宝,长得清秀,人也乖巧。陆昭比贺白大一届,不怎么在圈里里混,人长得高大帅气,可大一一年也没见身边有过人。
进包厢的时候贺白还以为是个普通的生日聚会,进去才发现清一色都是男的。贺白从不隐瞒自己性向,陈炫更是早就知道。
陈炫走在贺白前头推门进了包厢。包厢门打开的一瞬间,他一眼就注意到了静静坐在那里的陆昭。
……没办法,陆昭的五官长得太扎眼了。
陆昭的好看,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帅气或是干净,而是精致。不仅五官,甚至连气场,也只能用精致来形容。再加上包厢里的灯晃得像群魔乱舞,照在陆昭的脸上,柔化了脸部的线条,整个人看起来更加雌雄莫辨,像是被上了精致妆容,小心翼翼供起来养的娃娃。
贺白很快回过神,走进包厢反手带上了门。
包厢里的沙发是三个拼在一起,呈凹字形,陆昭坐在靠门两个沙发连接的角上,旁边没人,看到贺白进来,怔了怔,往右边挪了一下让位置。
贺白看了看其他人,这个包厢里的人除了陈炫他谁都不认识,那些人进包厢就开始嗨了起来,全都挤在陆昭右侧的沙发上,独独留出来陆昭左侧一整个沙发。
还能咋的,坐呗。
陈炫见贺白进来站住没动,以为他拘束,没注意他正准备坐下,就跟其他人介绍道:“这个是贺白,文学院的,是个小学弟哦~都是老学长了一会可不要欺负人,他胃不太好,你们别灌他酒”
啧,贺白撇撇嘴,人生第一次参加这种局,不喝酒都对不起他的胃!
贺白五音不全,吉他弹的挺好,一开口就成了魔音入耳,每次只要他一开口气氛就惨不忍睹,因此他每次去ktv都只是静静坐着看别人唱。
他看着其他人都唱过一遍,而后陈炫一个人霸麦半个多小时还意犹未尽想再唱,不由得偷偷看了一眼陆昭。
这人不会和他一样,也是个音痴吧?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就被陈炫打断了。
“陆昭,来,给你点的歌。”
陈炫把话筒递了过去。
陆昭接过来,正好赶上第一句歌词。
“我喜欢你冷冷态度 面对我的小招数 喜欢你说话语速 陪你逛街买衣服……”
贺白后知后觉转向屏幕,才反应过来陆昭竟然在面无表情地唱《海绵宝宝》。
这反差也……太萌了吧!
一首唱完,陆昭把话筒递回给陈炫,端着酒靠在沙发上,微微抬头喝了一口。
真他妈的性感。贺白想。
唱了快一个小时,一众人都觉得没意思,于是陈炫提议玩国王游戏。
国王游戏指的是一种扑克牌游戏。在游戏中,国王的命令是绝对的,参与者需要无条件服从国王的指令,游戏尺度可由参与者通过共同认可的限制性规则自行把控 。国王可任意任命两个号码做任何事情,被抽到号码者不得违抗。
包厢里一共十个人。陈炫抽取出扑克牌的红桃A、2、3、4、5、6、7、8、9、10外加鬼牌一张共11张,A算做1号。洗牌后每人抽取一张做为暗牌,桌子上则剩下一张牌。
“鬼牌在谁那,亮出来吧!”陈炫问到。几人面面相觑,表示都不是自己。陈炫翻开了剩下的那张牌,是张鬼牌。“啧,这轮作废,我重新洗牌吧。”
第二轮开始。贺白刚把牌翻过来,就听见陈炫大叫一声:“哎哟我是鬼我是鬼!让我想想数字和惩罚嘿嘿嘿……”只见陈炫一双大眼滴溜溜转个不停,“2和3!惩罚就亲脸吧!谁亲谁都行!”
贺白:……
贺白把牌翻过来举高,一脸生无可恋,“我是2。”
陈炫喝嗨了,当下极其兴奋地说:“哎哟第一轮就抽到白白了诶我手气真好哈哈哈哈谁抽3了亮个牌!”
“是我。”
陆昭挺直腰板身体前倾,食指中指夹着扑克牌抬到胸前,翻腕亮了牌。
红桃3。
“快快快!亲一个!”陈炫看热闹不嫌事大。
“……谁亲谁啊。”贺白有点懵。
贺白家境良好,贺父贺母都很重视家教。从小到大,除了初二叛逆期找了个女朋友就没干过什么出格的事,就连女朋友也只是为寻求刺激两人假装在一起,实际上贺白活了18年,一次手都没牵过,更别提拥抱、接吻了。
这也就导致他在输掉游戏后茫然不知所措。陆昭看着他,“都行,看你。”
都行是什么意思?贺白挠挠头,“那个……要不我们石头剪刀布,一局定胜负?”
贺白想了想,刚打算补上一句“输了的亲赢了的人”,就听见一声嗤笑。
“小学生吗?还石头剪刀布。”陆昭勾了勾唇,凑上前去在贺白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好了。下一局。”
陆昭话说的云淡风轻,贺白确不太淡定。虽然说只是亲到脸,但是也是人生第一次和别人有暧昧的肢体接触……贺白感觉头顶热的开始冒烟。
陈炫把牌收回来,洗牌,重新发牌。这次抽到鬼的是贺白。
经过刚才那一局,虽然脸红,但是好歹知道了这个游戏的尺度。他手里的牌是4,想了想,他开口道:“7和8,接吻十秒钟。”
……
陆昭默默亮起了牌。
红桃7!
过了几秒钟,其他人还是没有亮牌,贺白还没反应过来,问了一句。陈炫倒是明白了,明白之后趴在沙发上笑得肚子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白白你看看桌子上留下的那张牌!”
贺白突然明白了,他起身把桌子上的牌翻过来。
红桃8!
贺白只觉得自己脸上有个大写的卧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