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上

第十七章

方葵自然没忘。

他只是强迫自己不去想而已。

他和楚阙曾约好了二人要先去h市，去蹦极，再去海边……

去一件件做那些老师不太愿意做的事。

他仿佛神志不清，完全被蛊惑一般，定下了和楚阙的约定，甚至都没和老师报告一声。

而且他当时完全是叛逆期儿童才有的心态，不止没报告，还觉得新鲜刺激有挑战。

现在回神了，那种陷入魔障一样的状态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说不清道不明复杂又厌倦的感觉。

去的还是h市……

只是，定好的约定不能反悔。

无论怎么说，楚阙也是他的……朋友。

他在旅行的前一天忧心忡忡地收拾包裹，方母煲了汤送进门，见儿子仍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忍不住道：“如果真的不想去……就别去了。”

方葵的动作顿了一下，低声说：“约好了的。”

方母知道方葵的性格，对好友兄弟向来很讲情分义气，便也不再说什么，只叮嘱他记得把汤喝完。

汤里有安神助眠的食材，敏感的她早已察觉儿子近来睡眠状况很差，虽不知原因，却也努力在伙食上调理他的身体。

方葵嗯了一声，对上方母关怀的眼神，蓦地鼻子一酸，有了倾诉的意愿。

“如果我，对不起一个人……”

他止住，突然觉得很难描述那种程度的“对不起”——他曾发誓要待那人一心一意，却在最后……将他弃之不顾，甚至弃若敝履。

他脑海里全是那天看到的聊天记录，老师单方面的微弱召唤，耐心等候，和他的冷漠忽视。

在方葵长大后，性格就一直张牙舞爪，横行霸道，方母几乎从没见过方葵这副模样，受宠若惊的同时又不由地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个小孩子。

她想了想，说：“道歉是必须的吧，也要做些实际行动。”

时隔两个月，方葵终于在深夜小心翼翼地给沈陆发了分手后的第一条消息。

……

“老师，最近还好吗？”

一发完信息，他便觉得手机发烫一般，将手机远远地丢在床边角落，心脏狂跳。

……但是，按老师的性格，他肯定会回的吧。

虽然他们已经分手了，而且分手的那一晚，老师态度很坚决……

可是，老师是这么温柔的一个人啊。

这样想着，他居然第一次在午夜前就跌进了梦乡。

老师果然给他回了短信。

“我很好，你呢？”

他兴奋地要命，几乎秒回：“我不好，我经常想你。老师，我好想你，我做错了事，你会原谅我吗？”

老师那边停顿了一下。

他等得很紧张，额头都出了汗。

老师慢慢地回道：“你不是有其他喜欢的人了吗？”

这句话莫名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希冀——

老师还在意！

他快速回道：“不喜欢，那是我的错觉，我做了离奇的梦，一时间昏了头……”

他写了很长的篇幅来解释那段时间的鬼迷心窍，又反复道歉和反省自己的行为，试图来取得老师的原谅。

他完全不敢像往常那样撒娇耍赖，也不敢打电话过去。

等打完后，他胆战心惊地等待着老师的回复，心里却暗中放下一块大石，只要老师能看到他真诚的心意，也好。

老师会怎么回呢？

……

方葵突然惊醒。

他喘了口气，自心底涌上一股自我厌恶。

原来刚刚的一切都是梦啊。

昏昏沉沉的大脑突然灵光一现，他想到自己睡前真的发了消息过去，于是抬手去摸自己的手机。

他忐忑不安，又带着些许自梦里延伸出来的希望。

划开屏幕的瞬间——

没有消息。

他轻轻将手机放回了原地，开始安慰自己。

也许，老师还在睡觉吧。

毕竟老师的生物钟向来很准时，等明天早上醒来，再看看老师的回复吧。

结果整个后半夜，方葵再也没有睡着过。

他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小心翼翼地用余光看手机那一方是否有光亮起。

他隐藏了所有消息通知，仅那个聊天软件。

等到天光大亮，甚至到方母来敲门催他起床赶飞机，他也没有等到老师的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