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杨柳和谢阳出事后的第五天，谢阳的亲人找到雍和疗养院来，跟前台申请与白曦曦见面。www.dizhu.org

他们从警方那里了解到，是一名姓白的精神病人救了谢阳。如果没有她的及时发现，谢阳和杨柳都得没命，日子一久，或许连尸体都会被山石淹没，再也找不回来。因此他们都对她十分感激，想要当面致谢。

白曦曦收到前台通知的时候正在舞蹈房打坐冥想，太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经脉里的气息不断循环流动，走遍全身筋络，十分舒适。她不想浪费大好的修炼时间，于是一口回绝了前台。

结果没一会儿前台又来消息了，称谢家人不愿离开，想要将谢礼亲手交到她手上。

白曦曦迟疑片刻，只好答应出去露个面。

这要在大楚，白曦曦绝不会稀罕什么谢礼，说不见就不见，皇帝来了也没用。她是国师弟子，大楚年轻一代最有天分的天师，要什么没有。那时她从未体会过生活的心酸苦楚，做事全凭本心，不为外物所动。师父还因此夸赞过她，说她是少见的至纯至性的人，要好好保持。

然而如今情况与过去大不相同，创建天师联盟所需的人力物力都不是小数目，依照白家人一个多月都没来露过面的情况看，应当是指望不上的，她得早早开始打算起来了。

来到前台大厅，白曦曦一眼瞧见立在大厅门边手握着手冲着这边翘首以盼的两位中年夫妇，明白他们就是谢阳的亲人了。她径直向两人走过去，快速扫视了一番他们的装扮，差点被闪瞎。

大拇指粗的金链子，亮闪闪的钻石戒指，油绿水滑的翡翠扳指、层层叠叠的镯子手链珠串……

白曦曦一时说不出话来，倒不是被他们的财力震撼，她是没想到会有人把这么多亮晶晶的东西一股脑往身上搬，视觉效果实在惊人，比宫里的妃嫔们还耀眼。www.dizhu.org

她面无表情走过去，那对夫妇的目光不由得集中到她身上，这具身体高挑瘦削又挺拔，气质佳外形养眼，与大众想象中的精神病人相差甚远。夫妇俩一时没把她和谢阳的救命恩人联系起来，直到她走到他们面前。

“你们找我？”

夫妇俩互相对视一眼，中年男人上前说：“您就是白小姐吧，我们是谢阳的哥哥嫂子，我叫谢光，这是我太太黄莉。您救了谢阳一命，其实原本该他自己来道谢的，但他还在住院过不来，心里又记挂着这事儿，我们夫妻二人就暂代他来谢谢您！”

三人在大厅左侧的待客厅坐下聊了一会儿，主要是谢光和黄莉说话，白曦曦默默听着。

谢光夫妇和谢阳的感情很好，他们兄弟俩父母早逝相依为命多年，哥哥辛辛苦苦把弟弟拉扯大供他上学供他吃喝，又当爹又当妈，为他操碎了心。黄莉也是个善良的好姑娘，嫁给谢光后不仅没有嫌弃谢阳这个拖油瓶，反而把兄弟俩都照顾得很好。不过这几年夫妻俩有了自己的小孩，对谢阳的关注渐渐就不如以前了，但对他的爱从未变过。

谢光说着就流露出懊悔的神色，“我原来想着他长大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管得紧，要给他理解和空间。哪想到他就迷上野外探险了，怎么劝都不听。杨柳也是，那孩子是真的命苦，大前年他爸妈得癌症去世留下他一个没人管，越来越疯。两个人每月都要去野外探险，还搞了直播，说是很多观众喜欢看，打赏特别丰厚，不明白年轻人的世界啊，把命都给搭上去了……”

白曦曦听到陌生的词汇就随口问了句：“直播是什么？”

“我也不太清楚年轻人的东西。”谢光解释说，“应该是把自己正在做的事情以视频的形式分享到网络上去吧。”

白曦曦似懂非懂，“会有很多人看到？”

谢光迟疑了一下：“应该吧？我曾经听谢光他们说最多的时候有二十多万观众。”

白曦曦有点吃惊，二十多万，抵得上大楚一个大城的总人口了。

……

谢光夫妇俩坐了三十多分钟，临走前给白曦曦塞了张银行卡和两袋上品纸皮核桃，说是给她补脑的。

白曦曦没有拒绝，揣着银行卡拎着核桃回病房，一路上都在琢磨直播那玩意。

如果能够用直播宣传天师联盟，那就不用愁联盟的发展问题了，二十多万人，一传十十传百，联盟的大名岂不是很快就能打响？

*

出了头七，杨柳得以脱离尸身的限制，如约来到雍和疗养院找白曦曦。白曦曦把从前台那儿偷来的钱真联系方式和工作单位、住宅地址告诉他，让他去吓一吓钱真。

白曦曦叮嘱杨柳：“让他知道世上有鬼就行，不要太过，把人吓傻了我饶不了你。”

杨柳笑得一脸憨厚，残缺的面容微微扭曲，额头伤口又开始滋血，“没问题，我特别擅长吓人，对尺度的把握炉火纯青，保证能完成任务！”

打了包票他就要走，白曦曦叫住他：“等等，还有件事要问你。”

杨柳：“什么事，您说。”

“直播要怎么操作？”白曦曦好奇地看着他。

杨柳微微一愣，下意识伸手去挠头发，结果碰到了头顶的窟窿，沾了一手血和脑浆，他连忙收手往裤腿上擦了擦，“要看是哪种直播……唱歌跳舞打游戏什么的需要的设备多一点，户外的话只要一部手机和支架就可以。准备好设备然后去专业的直播平台或者自己的社交平台主页，申请一个直播账号就可以了，挺简单的，这个行业门槛很低，不过要出挑吸引人也挺困难的……”

白曦曦听完挥挥手让他去忙，自己靠在床头陷入沉思。

……

晚上十点半，正是繁华大都市里最喧嚣的时刻。

酒吧一条街刚开始营业，遍地都是装扮时尚前卫的年轻男女，充满活力与暧昧的气息。隔着两条街的天华娱乐一片冷清，正常坐班的员工早就下班回家，签约艺人则鲜少来公司走动，这个点公司里几乎看不到人影。

钱真收拾完材料从办公室出来时发现走廊的壁灯似乎变暗了，他仔细看了几眼，壁灯越来越暗，最后就像被熄灭的火柴，彻底黑了下去。

整条走廊顿时陷入黑暗，只有角落的绿色通道标志散发出绿莹莹的光芒。

钱真想骂人，公司后勤怎么回事，壁灯坏了不及时换掉，大晚上来这么一出，是想吓死谁？多亏回来拿材料的是他而不是另一个女孩子，否则不得吓哭！

他一边腹诽一边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光线亮起来的瞬间，一张陌生男人的脸出现在他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