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第八十一章

白曦曦踩着时间点快步走进化妆室, 古城位于西北地区, 气温比辛城寒冷得多，十二月的晨风刮过来堪比冰刃, 寒冷刺骨。多亏她体格强健, 出门前还往自己身上画了道取暖灵符, 否则就穿这么点轻薄的戏服, 哪怕披了件羽绒服也够呛。

化妆室里开着暖气，推开门的一瞬间, 温暖的空气夹杂着化妆品的香味迎面袭来。白曦曦感觉鼻子有点痒, 轻轻揉了揉走进屋子反手关上门, 被寒风吹过有几分苍白的脸颊进门后不一会儿就红润了起来。

几位化妆师和个别演员都已经忙碌开了，除了男女主带了自己的御用团队，剧组其他演员的妆造都在这里进行，大家忙成一团，闹哄哄的。她到昨天的老位置上坐着, 圆脸化妆师立刻拿着工具过来为她做起造型。

注意到她身后背着的剑，圆脸化妆师好奇地瞄了几眼, 问：“白老师，这是你的道具吗？好漂亮的剑。”

白曦曦投给她一个赞许的眼神, 有眼光, “这是我自己的剑，不仅漂亮还很锋利, 吹毛断发, 很好用。”

圆脸化妆师嘴角的笑僵了一下, 上粉底的动作不由更加轻柔，“您这是开过刃的？”

“对，”白曦曦一双眼十分明亮，像澄澈的湖水，清澈见底，“你别怕，我不对普通人动剑。”

化妆师却还是不敢放松，谁知道这个普通人的标准到底是什么，万一踩雷被打成不普通那一派怎么办。她不由拿出了万分谨慎的态度，认认真真化妆，不敢再随便搭话唠嗑。

花了两个多小时做好造型，白曦曦裹着羽绒服去片场的棚子里等候，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飘起了雪花，还挺大，鹅毛似的一片片落下来，不一会儿就把世界染成了白色。

中午过后，雪还在下，古城彻底裹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衣，导演站在雪地里沉思了半个多小时，决定临时安排一场雪中打戏，男主角查案过程中与霞的初次交锋。

白曦曦刚吃完午饭就接到了消息，被造型师拉着去换造型。路过蒋子星专属的化妆间时听见里头传出对话声——

“子星哥，外面雪这么大，拍打戏很危险吧，何况还要吊威亚，你们待会会用替身吗？”

“关导的戏一般不给用替身，不要紧，组里的工作人员都很有经验，什么情况能拍什么情况不能拍他们比我们更清楚。我现在只希望同事给力一点，别NG，在雪地拍打戏挺冷的。”

“同事……哦，是白曦曦吗？她演技好像很差，怪不得昨晚半夜带剑回酒店，是去练打戏了吧！唉，希望她别拖哥哥后腿，今天那么冷，早点收工回酒店窝着。”

“这是她第一部古装剧，我估计她连威亚都没吊过，今天别想早回了。你和子月要是觉得无聊就在古城到处逛逛，嫌冷早点回酒店，不用等我了。”

……

是蒋子星和小鸥在说话，蒋子月似乎也在，但全程没发声，仿佛空气似的。相比之下，蒋子星和小鸥似乎更亲密一点。

白曦曦面无表情地想着，造型师耳力不如她，只听到了零星几句话，但也能判断出不是什么好话。他目不斜视，仿佛什么都没听见，拉着白曦曦走开了，见她没有发怒的意思，心里不由松了口气。在剧组混久了的，都是人精，知道什么事能管，什么事不能管。蒋子星是电影男主，出道多年人气很高，白曦曦则是白家大小姐，有钱有势，两人神仙打架，他犯不着卷进去遭殃。

白曦曦并没有将蒋子星两人的话放在心上，她迅速换好了造型，穿一身白色短打劲装，脖子上围一条蓬松的毛领，配一双皮手套和黑皮靴，持剑立在风雪里，英姿飒爽，帷帽下的及腰黑发随风飘扬，薄绢翻飞间露出半张精致脸庞，美的令人挪不开眼。

就连对白曦曦很有成见的蒋子星看到她的时候也不得不承认，她的形象确实很出色，容貌还是其次，身姿与气场真的令人惊艳。尤其眼前这副半遮半掩看不清真面目的装扮下，她身上那股特别的气质更加被凸显出来，仅仅站那儿不动，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就被她吸引了去。

白曦曦自己也挺喜欢今天这个新造型，要是配上绯红朝露剑就更完美了，她瞅了眼手上的道具剑，有点嫌弃，还不如桃木剑好使。

关河导演对两个演员的装扮都很满意，让武指给他们再指导一下动作，这部电影的每场打戏都请了专业的老师设计了不同的动作，保证精彩好看的同时，难度也比较大。蒋子星私下已经跟着练过一段时间，但还是差了些味道，在武指老师的指引下不断修正。白曦曦就比较轻松了，她之前只跟着武指老师练过一次，结果对方就说她的动作足够好了。这回也一样，她只跟着老师重复了一遍动作，老师就放手由她自己发挥了。

准备的差不多了，演员开始就位进行调整，关导盯着镜头看了一会儿，目光定在白曦曦身上，兴奋地说：“就是要这个效果，曦曦，身体往左侧一点，好了好了，就从这里开始拍！”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白曦曦这么适合古装呢，拍现代剧浪费了。

场记宣布开始，现场瞬间静了下来。

天地间只剩落雪的声音，霞站得笔直，遥望着对面缓缓走来的锦衣卫，神色淡淡：“张千户，久闻大名。”

张九隽一手按在腰间刀柄上，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她，“我见过你，红袖招的头牌，霞姑娘。想不到你会武功，前天夜里，你在哪里？”

“张千户既然知道我是红袖招的人，还明知故问？”霞举起手中长剑，指向他，风吹起帷帽周围的薄绢，露出尖尖的下巴和红润的嘴唇，“你害死我的朋友，今天我来取你的命。”

话音落下，她猛地窜了出去，直冲向张九隽，张九隽抽出绣春刀接招，两人在雪地中打了起来，一黑一白两道身影迅速交错，宛若残影。

下一秒，蒋子星滑了一跤，一屁股坐在了雪地里，手里的刀被挑飞出去，落在身后。

关导连忙喊咔，一堆人跑上来把他扶起，询问他有没有受伤。

“没事没事，雪厚没摔着，来继续吧。”蒋子星重新站好位，揉了揉发麻的手腕，深呼吸两下，调整好情绪。抬头看向对面的白曦曦，心想这位大小姐力气真不是一般大，对招的时候震得他虎口都快痛抽筋了。

他想了想，为了不影响拍摄进度，还是绷着脸皮说：“白曦曦，你一会儿下手轻点儿。”

白曦曦也绷着脸皮，“我已经控制在最轻的力道了。”

这是真话，她已经很小心了，但练家子和普通演员毕竟有壁，对她来说很小的力道，一般人还是不太容易接住。蒋子星以为她在讽刺自己弱鸡，气得不行，闭上嘴啥都不说了。

五分钟后，蒋子星再次滑倒，白曦曦忍不住笑了一声。

二十五分钟后，蒋子星踩到衣摆差点绊倒，白曦曦再次笑场。

……

一场打戏拍了十几次才过一条，每次NG的原因都是蒋子星，不是滑倒就是绊倒，中邪似的。等顺顺利利拍完一条，他总算松了口气，再摔下去，他都想甩手走人了，从没这么莫名其妙的丢脸过。

周围的工作人员也纷纷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为了拍摄足够的剪辑材料，这一段打戏两人继续来回演了十遍，各个角度都拍了一条，包括远景特写什么的。

蒋子月和小鸥站在外围观看打戏拍摄，小鸥两眼放光，“子星哥打戏好帅啊！”

“哥哥一直都很厉害，做什么都能很快上手。”蒋子月小声说道，她性格内向，有外人在的时候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只有跟亲近的人单独相处时才会多说几句。

小鸥连连点头：“确实厉害！不过那个白曦曦真挺出乎意料的，她居然一次都没出错，身段也好漂亮。跟想象中很不一样呢。”

蒋子月听她夸别人不太高兴，撅了撅嘴：“哪里漂亮了，那么粗鲁，还笑话哥哥，一点礼貌都不懂。”

“对，还是子星哥哥更厉害。”小鸥点头应和着，她喜欢蒋子星很多年了，从初中起就喜欢，直到现在才有机会进入对方的内心世界，因此特别珍惜，连带着对蒋子月也小心翼翼，什么都顺着她。

十条拍完天都黑了，李霖霖和季郁香立即拿着毛毯和热水冲过来围住白曦曦，她其实不冷，刚刚趁着打戏松了松筋骨，这会儿浑身热乎乎的很舒服。她喝了口热水，偏头看了眼蒋子星，就见他白着脸被三个助理包围着，刚巧也往她这边瞧了瞧，两人对视片刻，他黑着脸扭开了头，撇开助理去找导演看刚刚拍的打戏去了。

白曦曦轻笑一声，喝着热水回到棚子里休息。剑安安静静躺在她的椅子上，旁边角落里蹲着一个女鬼，双手抱头，活像扫黄现场被抓的失足妇女。

白曦曦愣了一下，趁其他人去领盒饭了没注意到这边，冲那女鬼勾勾手指，“王洁？你怎么跑这来了？”

王洁抬起头，心有余悸地看了眼椅子上的剑，老实道：“我来向您道别，刚才看您在忙，就进来等着。”

她本来想坐到椅子上等，结果被剑赶到了角落里……呜，当人的时候被人欺负，死了还要被剑欺负，太惨了。

白曦曦知道她要走了，顺手给她烧了些水果零食，让她带着黄泉路上吃。

王洁感动不已，一边啃草莓一边嘤嘤哭泣：“再没见过比您更善良的小仙女了，真是人美心善呜呜呜，下辈子给您做牛做马……”

白曦曦听她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心中一动，说：“也不用下辈子，现在就给你一个报恩的机会。隔壁有个女生，身上有两个灵魂，你去跟着她，查清楚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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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洁：嘤，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