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章

第九十四章

白曦曦刚靠近, 壮汉就抄起干尸往岔路口里面跑, 十分警觉。

她立刻提剑追了上去, 地下轨道线路复杂且四通八达，没跑多远就是一个岔路口, 壮汉显然对这里非常熟悉，七拐八拐的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白曦曦找了一会儿差点绕晕，只好循着灵符标记点回到最初跳下来的地铁站。幻象已经消失, 堵在轨道里的干尸也不见了, 地铁站里静悄悄的。她跳上站台，自拍杆和手机刚才打架的时候遗落了, 掉在站台角落，直播间还开着，镜头对着天花板，弹幕上一帮人吵吵嚷嚷着主播哪里去了, 还有人说要报警。

白曦曦捡起自拍杆，“刚刚有点事离开了一会儿, 我很好, 大家莫慌。”

时间不早，那壮汉不知躲去了哪里, 再耗下去意义不大, 她决定先行撤退, 明天还得早起呢。在地铁站四处画上辟邪符阵, 白曦曦关了直播和程斯年离开。

第二天依旧是满满的宣传、站台工作, 像塑料模特一样在台上站了十几个小时, 夜里收工的时候白曦曦脸色很臭。她觉得有必要和钱真反应一下，少给她接这种工作，她宁愿去深山老林里拍戏也不想站在台子上被人当珍稀动物似的围观，烦闷无趣而且模式死板。

李霖霖和季郁香大气都不敢出，缩头缩脑跟在她身边，三人乘车回到酒店，白曦曦让她俩先回去，自己往地铁站去了。今晚过后她就会离开这个城市，必须抓紧时间把那个鬼给办了。

李霖霖欲言又止，“……白小姐，明天我们得早起赶飞机，现在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吗？”

季郁香也劝道：“白小姐，这里人生地不熟，晚上一个人出去不安全。”

话音刚落，一柄剑从天而降，剑非得太快，巨大的冲击力带来一阵劲风，吹得人面部肌肉都快挂不住了。白曦曦伸手一抓，牢牢握住剑柄，将长剑往身后一背，平静地看着她们，安慰道：“安心，我抓个鬼就回，不会耽误赶飞机。”

说完她随手拦了辆计程车走了。

李霖霖：“……”

季郁香拿手机给计程车拍了几张照片，记住车牌号，随后淡定转身进酒店，“回房间等吧，白小姐说没事，肯定没事，而且还有程医生陪着。”

李霖霖：？？？

李霖霖一头雾水，跟着她走进电梯，“程医生什么时候来的？你怎么知道？”

季郁香晃了晃手机，上面是昨天晚上白曦曦直播的屏录，“我也是刚刚看到，昨晚他们就直播了。”

李霖霖无言以对，露出一个牙酸的表情，“热恋中的情侣果然很腻歪，这才几天没见就忍不住了。”

*

地铁站，最后一趟列车进站，放下稀稀拉拉几个乘客后继续前往下一个站点。乘客们无精打采地离开站台回到地面上，忙到这个点回家的人几乎都跟行尸走肉似的，脸上不见笑容，只有麻木和疲倦。

白曦曦待在站口等里面的人离开，这是最后一批乘客，他们走了，地铁站的员工也可以下班了。

等了一会儿，自动扶梯底下忽然传来一阵喧闹，似乎出了什么事情。

白曦曦立刻踩上扶手直接滑了下去，落到地下一层的通道中时，一股燃烧的焦味直冲过来，呛得人呼吸困难。

然而地铁里并没有出现火灾，她快步走进去，跃过闸机直奔喧闹处，负二层的2号线站台上聚集着五六个地铁工作人员，此时他们正和一对男女扭打在一起，现场一片混乱，吵吵闹闹听不清他们在吼些什么。

白曦曦走到他们身旁了才弄明白，这对男女下车后不立刻站台，在这儿大呼小叫喊救命，还满地打滚，把其他乘客吓得够呛，工作人员想把他们带到办公室去，结果这两人疯了似的怎么都不肯起来，非在地上惨叫滚来滚去，而且身体沉重无比抬都抬不动。

“你们起来，离这二人远一点，他们中邪了。”白曦曦往那对男女身上各贴了一枚灵符，两人立刻停下了扭动惨叫，躺着一动不动，不省人事。

几个工作人员愣在原地面面相觑，凝滞三秒钟后齐齐盯向白曦曦和她手中的剑，疑心她和那两人是同伙，故意组团闹事。

“先把人抬到办公室。”一名比较年长的员工指挥另几个员工抬人，冲白曦曦做了个请的手势，“女士，请你也来一下。”

“先别动。”白曦曦无视了他的手势，从兜里拿出毛笔，往那对男女额头上画了两个小巧的符阵，金光闪过，符阵消失不见，那两人眼皮底下动了动，下一秒睁眼坐起来，满脸茫然。

“火呢？火灭了没？咦我怎么坐在地上？”

“谁救了我们？嘶，头好痛啊，艹居然起包了！”

“医生呢，这么大的火都没有人叫救护车吗？”

两人捂着脑袋一通发问，问完才发觉不对，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几个地铁工作人员和白曦曦，懵了。

白曦曦冲他们摆摆手：“没着火，是幻想，你们赶紧离开，我要抓鬼了，人多碍事。”

“这位女士，请配合我们的工作，现在是下班时间，如果没事的话，你们快点离开，我们要关门了。还有你手上这把剑，安检不允许通过，你是偷偷带进来的吧？对于违规刀具，我们必须依法处置。”年长的员工再次站出来说话，另外两位男性工作人员在他的示意下凑过来，试图将她的剑收了。

“行了行了，我这就走，这是塑料剑，不违规。”白曦曦抓着剑跳出老远，转身假装离开，准备去外面躲一会儿，等人都走了再进来，不然一群人唧唧歪歪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刚走出没多远，烧焦的气味又出现了，她回头一看，大火熊熊燃烧，那几个员工和搞不清情况的一男一女被包围在火圈里。员工们还算淡定，毕竟上岗前没少做过安全演练，虽然这火出现的莫名其妙，但他们还是下意识按照往常练习的那样做了，而那对男女刚刚已经经历过一次“大火”，这会儿也不知是麻木了还是吓傻了，坐在地上动都没动。

直到干尸从地底下、墙壁里钻出来向他们包围过去，一群人才彻底谎了。

“怎么会有这么多干尸！”

“啊！别过来！别碰我！”

“啊啊啊！！啊啊啊！！”

“快打电话求救啊！！”

“手机收不到信号！”

“刚才谁说要抓鬼？怎么还不动手，这东西在抓我腿，好硬，踹都踹不开！”

“抓鬼的好像走了……”

“咳咳，我快呼吸不过来了，咳咳……”

“空气越来越烫了，在这样下去，我们不被咬死烧死会被渴死！不如拼一把，把这些鬼东西都打死！”

……

一群人在火圈里鬼哭狼嚎不断，胆子大的一边嚎叫一边和干尸正面刚上，胆子小的则缩在后面时不时凑一脚帮忙。然而干尸的数量是他们的好几倍，局势完全一面倒，不一会儿就把人群冲散了，好几个干尸扒在一个人身上撕咬，场面十分血腥。

白曦曦没有急着冲上去，她沉住气待在外围仔细观察，直到那些人的呼救声越来越弱，她终于找到破绽，锁定其中一具干尸，飞身一剑刺了过去。

干尸没来得及躲开，被她削掉了脑袋，黑糊糊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头颅落在地上滚了出去，炙热火海瞬间消退，凶狠可怕的干尸凭空消失，惨白冰冷的灯光下，断了一只胳膊的壮汉扑倒在地。壮汉见情况不妙想要逃，一头钻进地底，身体没到一半被贴了枚灵符，硬生生倒立着卡在那儿不上不下。

白曦曦抓住他的脚拖了出来，把剑架在他脖子上，“你又想害人。”

壮汉瞪她：“关你什么事？”

“我吃饱了闲的没事干可以吗？”白曦曦伸出手，壮汉变成一团黑雾凝聚在她掌心中，捏成拳头大小，用灵符裹着拍进剑身关着。

壮汉挣扎的厉害，哪怕包了灵符，还是不停撞击翻滚，十分执着，一点不怕疼。直到被关进绯红朝露剑，被强大的正气阳气所压制，彻底失去了行动力。

而几位目睹了全程的员工和那对男女这会儿依旧瘫在地上，他们刚才吓得不轻，幻象消失后身上的伤也不见了，但腿还软着，再加上声嘶力竭后的疲惫感席卷而来，站都站不起来。那位年长的员工最先撑起来，敬畏地看着白曦曦欲言又止，“……女士，不是，大师，谢谢大师救命。”

“客气。”白曦曦把剑背回身后，走到站台边，准备跳下去，“你们走吧，这里已经安全了。”

年长员工叫住她：“你去哪？这里不能随便跳，不安全。”

“我去找一具干尸。”白曦曦说。

年长员工摇头说：“轨道里不可能有干尸。”

白曦曦：“我亲眼见到的。”

这时另外几名年轻员工也哆哆嗦嗦站起来了，听到两人的对话顿时一脸菜色，他们还没从□□尸撕咬的阴影里走出来。

其中一名五官格外清秀的女员工小声问：“刚刚那个大汉，是鬼吗？”

白曦曦点头。

“我记得他。”女员工神情复杂，“……他去年还帮我家小区灭过火。”

旁边的男同事吃惊道：“他是你们小区的？”

女员工摇头说：“你们忘了吗？去年我们那个小区烧了一场大火，好几户人家都没救出来。他是来救火的消防员，顶着大火进去救了好几个人。”

“哦，那场火我记得，烧得很大，本地新闻播了好久……”男同事说，“他为了救人牺牲了吗？”

“没有。”女员工说，“那天我就在现场，亲眼看到他几次跑进火场救人，背了好几个人下来。最后一次背了个小男孩出来，那男孩当时已经不行了，男孩的奶奶拉着他又打又骂，怪他动作慢了。他急着再进去救人，被拉扯了好几分钟吧，我记得耽搁了有一会儿。那时候火已经整个蔓延开了，大家都让他别进，他还是跑进去了，后来冒火抱了具干尸出来。当时看他的表情，我感觉他差不多疯了。”

男同事：“最后那个是他熟人吗？”

女员工点头：“是他女朋友，据说两人谈了好几年，马上就要结婚了。火灾前一天两人还一起过情人节呢，那天晚上他女朋友好像是回家办事顺便住一晚，偏偏就遇到了火灾。”

男同事有点动容，摇头感叹：“太惨了吧，真够倒霉的。那个男孩子的奶奶如果不拖他，说不定还有时间救人。”

“不好说，救出来的时候已经烧得看不出样子了。”女员工说，“估计睡着的时候被呛晕了，没机会逃跑。”

“那后来呢？他怎么死了，还变成这个样子？”其他同事都一脸好奇。

女员工说：“后来小男孩一家举报他，说他为了故意耽误营救时间才害得小孩被闷死，听说他引咎辞职，之后开车撞死了那一家子，逃跑的时候不小心被卷进车底，碾死了。”

“这起车祸我知道，就是附近发生的，当时我还看了一眼，原来就是他啊……”

“太偏激了，不过那一家子也很过分，救火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人家都没优先救自己女朋友。”

“怪可怜的，努力救人还得挨骂，老婆死了还被举报，整一个悲剧。”

“再可怜也不能杀人，现在死了更加疯狂，你忘了刚刚被咬的痛了？”

“也对，我们站里这一年大大小小发生好多起意外了，估计都和他有关。”

“算了别说了，反正人已经被大师抓起来了，这事就到此为止吧，赶紧下班回家，我刚才以为自己要死了，当时特别想见一见爸妈，以后一定多陪陪他们。”

“唉，谁说不是呢，珍惜当下，谁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或者见到太阳升起呢。”

……

一行人说着离开了站台准备下班，只剩那位比较年长的员工没走，“大师，你下去找，我在这里等你。”

白曦曦望着离开几人的背影看了会儿，冲他抱拳行了个礼，转身跳下站台。

熟门熟路找到岔路口，穿红裙的干尸果然躺在角落里，这位置很刁钻，要不是她事先知道，还真不好找。这具干尸保存的十分完好，打理得也很干净，不仅穿了裙子，手腕、脖子上还戴了许多亮晶晶的金饰钻石，壮汉是真心把她当媳妇来养。这些东西，估计是从地铁路人那儿弄来的，这一年他害死了不少人。

白曦曦拿出灵符，燃火贴在干尸身上，干尸迅速化成灰消散开。她把珠宝首饰拿着回到站台上，年长员工果然还在等她。

“这些东西，交给你们自己处理。”她把珠宝首饰交给他，背着剑离开了地铁站。

寒风呼啸，外面又下起了雪，白曦曦缓缓走在街上。身后忽然一轻，一件外套披到她身上，厚实的帽子盖住了发顶。

“你现在都会随身带备用衣服了。”她勾起唇角笑了下，清冷的面庞掠过一丝暖意。

程斯年走在她身侧，一边走一边把衬衫纽扣一颗颗扣上，动作熟练迅速，不一会儿又是衣冠楚楚的禁欲系帅哥一枚。

“程大夫，你冷吗？”

“不冷。”

“程大夫，那个鬼关在剑里会影响你吗？”

“不会，他很安静。”

……

白曦曦哈了口白气：“程大夫，我想和你在一起。”

程斯年脚步一顿，偏头看她：“我们还没在一起？”

“唔，我想带你回国师府。”她微微垂下眼帘，扇子似的睫毛在眼睑处洒下一片阴影，“见见我的师兄师姐，可惜见不到了，以前我总是忙着修炼，其实很少和他们一起玩。”

程斯年顿时了然，把手放到她的头顶按着，轻笑着说：“别担心，我会一直陪着你，陪你抓鬼，陪你发展联盟，和你一起度过当下的每时每刻，至少今后不留遗憾。”

雪花落在他们身上，悄无声息融化，两颗温暖的心紧紧依偎彼此。

未来的路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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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到此结束了，感谢大家对正版的支持！真的很感谢！

这本文从开始连载到结束，作者三次元发生了很多事情，情绪常常受到影响导致很多地方写得并不满意，而且常常咕大家真的很抱歉......总之就是很感谢小天使们的包容和支持，鞠躬！

另外后面会有一个古代篇番外，明天或者后天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