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荼换完衣服出来,看见秦深坐在沙发上,一双眼让她看不清情绪,却又能让她感觉到视线一直放在她身上。
白荼站在试衣间门口,双手绞在一起,咬了咬唇,脸上冒着一丝丝的热气,秦深还在看着她,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她在原地踌躇了两下,刚鼓起勇气,想上前和他说话。
秦深倒是直接站在了她身边。“走吧。”
两个人站在一起,她到他胸膛的位置,白荼觉得他好像比以前高了一些。
白荼刚想问去哪里,秦深却已经走到了门口,他穿着黑色的西装,单手插在西服裤里,因为侧身的关系,肌肉绷紧,将西服上衣都弄的有些皱褶,他眸间的光全部放在了她身上,也不再开口,只看着她。
白荼走上前,她走到他身边,他才转身提步走。
街道上的人,多数都是情侣,借着冬天的寒气,彼此依偎着走路,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笑。
一路上两个人的距离近了一些,比来时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距离近。
“秦深,我们去哪里?”白荼看着越走越远的路,忍不住侧头问。
秦深却没回答她,只卖了一个关子,头也没回的往前走,边走边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白荼只好作罢,他和高三的时候一样,两个人周末约定好都会去一个地方玩,每次都是他拿主意,但去到的地方却都是她喜欢的。
走到了刚才停车的地方,秦深开了车门,眼神示意白荼进去。
白荼坐好了,秦深关上了车门,坐到了另一边,司机立刻升起了隔板,车子飞驰而出。
过了许久,白荼思绪又开始放空了,她才听见他说:“等下打火锅怎么样?”
白荼顺着看过去,秦深倒是没像刚刚一样继续玩电脑了。
“都可以。”她回答。只是如果又打火锅的话,刚刚干嘛不吃了再走?
秦深轻轻的嗯了一声,又掏出手机在屏幕上点来点去,白荼垂眸收回了视线。
过了一会,车子走过一条幽静的小道,柏油马路两边种植了银杏,十一月的原因,落叶的只剩下树枝,这景象,不像那年在银杏大道看见的银杏,那时候茂盛又金灿灿。
白荼出神的望着窗外,直到车子在种满银杏的院落中停下,她才回神。
她转头,刚想问秦深,是不是到了
秦深却直接说话了:“到了,走吧。”说完,直接打开车门下了车,白荼伸手打开了车门。
一下车,站在院子里一看,不远处还有一个菜园,和那年高三她去过的秦深爷爷的家很像。
她还记得那时候她去到了才知道那是秦深爷爷家,一颗心忐忑,紧张,他被她瞪了几眼,却还是走上前,悄悄地抱着她,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惹得她红了脸。
后来熟悉了,秦深的爷爷是个极其好相处的人,秦深带着她去到菜园,她满心欢喜的在菜园里择菜,后两个人在厨房里,他洗菜,她炒菜,四个人坐在院子中吃饭。
两个人说过彼此的未来蓝图,白荼说喜欢这样的院子,秦深当时说:“那还不简单,等我们毕业了,上大学我们就自己弄一个这样的房子”
那是一个什么季节,她的记忆己经有些模糊了
寒风吹来枯叶飞起,回忆幻灭,白荼回神。
恰好。
秦深站在门边,食指触上去,吧嗒一声,锁开了。
“进来吧。”秦深将门手扶着门把,转身看着她,眸间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多少情绪。
眼前是一座白色的小洋房,三层半的结构。
“秦深,这里是?”白荼声音轻软,似乎风一吹就把音吹散。
秦深眼睛看向了不远处的银杏,没再看她。“我家”
“先进来吧,外面冷。”
白荼还想问的话,停在了嘴边,提步走进去。
入眼的装潢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偌大的客厅就只有一个沙发和茶几,家具少到一眼就数的清楚。
秦深将鞋柜打开,里面就只有一双拖鞋和棉拖,都是黑色的男士款。
秦深将棉拖放在白荼的脚边,嘴里解释:“将就一下,没拖鞋。”说完,将拖鞋自己穿上。
她点头,说好。便弯下腰,将鞋子脱下。
鞋子脱下来的一刻,秦深带着些质问的声音响起。
“你脚上的伤怎么回事?”
白荼低头,看了一眼,是不久前,她在山区被树枝划伤的那几条印子。
“没事,前几天不小心弄到的,现在已经没事了。”白荼说完,穿上了拖鞋,弯腰将自己的鞋子摆好,放在了鞋柜的下方。
秦深站在原地等着,她一换好拖鞋,秦深就走进去了。
“你想吃什么味道的底料?”
她现在才觉得,他与她说话,都没有称呼。
难道是因为两个人之间隔了太久,久到连彼此的称呼都说不出口了吗?
“吃哪个?”秦深手里拿着一个辣锅一个清汤锅,站在厨房的吧台上,厨房里的白炽灯打下来,她能清晰的看见他的脸。
门口寒风吹来,打的窗户呼呼作响,白荼看着眼前还拿着两个锅底的男人。
她清了清嗓子。
“辣的吧。”
白荼上前,就见厨房的洗手盆里,放了一个大大的购物袋。
她指了指袋子,问秦深。
“这个”
秦深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瓶矿泉水,看了一眼白荼,嗯了一声,说:“火锅的食材。”
他一口气喝完了一整瓶的矿泉水,将水瓶丢进了垃圾桶,转身对着白荼说:“你去坐着看电视吧,我来洗就好了。”
白荼摇摇头,说:“我帮忙吧,这样快一点。”
说罢,将里面的青菜拿出来,又将水打开,把青菜冲洗干净。
秦深见她都洗完菜了,也就不再组织,只将袋子里的肉拿出来,走到隔壁的洗手盆里洗干净。
两个人站的极近,白荼的肩膀一动就可以碰到他的手臂。
窗户就在眼前,可以看见窗户外种植的银杏树和菜园。
两个人没说话,风呼啸的声音以及电磁炉上滚烫的热水冒出的声音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白荼将最后一片叶子洗干净,没找到篮子,就直接放在了碟子里。
转身看了一眼秦深,只见他还是穿着白色的衬衫,扣子扣的严严实实,黑色的西装给他脱在了沙发上。袖口挽起,露出的麦色的手腕,修长的手指握着菜刀,切肉时手臂肌肉有力的绷起,,一双桃花眼专注的看着手中的肉。
白荼看了许久收回了视线。
秦深将火锅底料倒入了沸腾的热水中,拿起勺子搅拌着,一系列动作熟悉自然。
白荼看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看来你做饭进步挺大的。”话音刚落,她就后悔了。不应该说的,说了就会想起以前,想起以前就会让两个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感觉。
秦深搅拌着的手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
她转头看他,秦深好像没有这种不能提及以前的感觉,她听见他蓦的轻轻的笑了一下,甚至在他转头的时候,她能看见他一双眼含着笑意,看向自己,声音轻轻缓缓的传入了她的耳朵里。
她听见他说:“还好,比起你这个荼荼大师还是差了一些。”
白荼记忆一下子变得悠长起来,她想起了这个称呼,还是高三那年,他们去他爷爷家里做饭,她和秦深两个人一起。
秦深那时候只会帮倒忙,把厨房弄的一塌糊涂,白荼那时候生气的说:“秦深,你出去。”
秦深哪肯,就粘着白荼,为了留在厨房,在她身后直夸她:“荼荼师父,你真厉害啊,考不考虑收一个徒弟,不收工资的那种”
白荼那时候红着脸没回答,后来反倒是奶奶听不下去了,走了出去。
走的时候还对着秦深竖起大拇指,用着方言说了一句:“我孙子真厉害。”
而此刻,秦深的话音刚落,两个人都愣了一下,厨房里只剩下热水沸腾的声音,还有水龙头流水的哗哗声。
安静了片刻后,忽然他自嘲的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