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啸啸,黄沙被扬起,草木随风荡。
秦深站在山顶,不远处的日落极美,他却没心思观赏,他专心致志的举起手机,企图接收信号,但!
在尝试过无数次联系外界,奈何这里像是被装了干扰器,手机一丝信号都没有。
他蹙眉想起了刚刚和老人家聊天的时候,问了一下有没有座机,老人家摇摇头,笑着说:“哪有那奢侈的玩意。”
秦深想了一下,也是,他刚刚刚到这里就环视了一圈,周围的房子土砖墙都有裂缝,怎么可能会有这玩意。
来之前在车里何秘书说过,白村又称之为贫民窟。
这里的人完全靠外界的资助,白村不似别的村庄那么好发展,这里就相当于在悬崖峭壁上,而他们的生活也相当于在危险中度过一日又一日,这一带就仅有这一片的平地,变成了此刻他们所居住的位置,建起了泥土房,而且为了不让自己的家人孩子受风吹日晒的艰辛,但凡有点钱的都直接接走自己的家人,也就没人想过将这里重新打造。
秦深原本想下山走到外面去收信号打电话给白荼,但是就在一瞬间几个黑瘦的小孩子跑过来牵住了自己的手,秦深以为他们有什么事,于是蹲下身子,耐心地问:“怎么了?”
小孩子指了指那条山路,又指了指天空,秦深没懂,几个小孩子着急的跺脚,说了一堆秦深听不懂的方言。
就在彼此沟通无果的情况下,一个中年男人走过来,秦深认得他,是今天下去迎接他们的其中一个男人,他说着半普通半方言的话:“小孩子叫你晚上不要下去,容易摔倒!”
秦深恍然大悟的啊了一声,他低头,看了一眼似深渊的悬崖,夜晚没灯,的确是危险。
但是秦深以为只是笑笑,他拿出手机,对着中年男人说:“我要打电话给我女朋友报个平安。”
中年男人往下望了一眼,他倒是知道秦深今天一下午都心不在焉,老是盯着手机看,他还以为是年轻人想玩游戏没信号在找信号呢,而且在这里他是找不到信号的。
现在一听原来是想和女朋友报个平安啊,他摇摇头劝道:“你啊,我们在这里土生土长的四十几年都不敢晚上下去,我劝你可千万别下去,再说了,都这么晚了你女朋友估计都睡了,还有啊”中年男人停顿了一下,又说:“你别怪我啰嗦,你女朋友要是知道这里这么陡峭,肯定也不放心的。”
他说完就被人喊走了,几个小孩争相打闹的走远,秦深站在原地还是选择下了山,他又往下看了一眼,他脚踩下去,一瞬间山石陨落,许久不闻响声,就在那一刻,他想起了白荼,最终伸出去的脚收回。
白荼送走了成泉,关上门的那一刻,她听见汽车启动的声音,以及车轮子辗转柏油路的响声,最终她心里这七年建造起来的城墙尽数崩塌。
她背靠着门,缓缓地跌落下去,最终坐在地上,双脚曲着,头埋在膝盖上,一双大眼就这么无神的看着正对着自己的落地窗,那里刚好是菜园,尽管在这寒风中,生菜依然生机勃勃屹立不倒,小小的身躯有着极大的生命力。
就像这几年她的内心,尽管身心被摧残了许久,但是她的内心依然有着一盏灯,那盏灯的爱是秦深,陪伴是白安芝,在她孤独无助的那几年里,这盏灯里的两个人陪她看过繁星,在窗子里透过的光里看过日出升起。
山区的夜晚不似白天,有些寒气扑来,秦深穿着黑色的西装一条腿曲着坐在山区的大石头上,另一条腿伸直,他手上握着手机,垂眸看着手机的光暗下去,他又点开,灯光打在他的一半边的侧脸,一双桃花眼眼眸暗沉无光,手机的左上角还是显示无信号,他抿唇,下颚线紧绷。
他点开相册,里面滑动了几张照片,照片上的女人都是同一个,只是姿势大有不同,睡着了的,刷牙的,穿着睡衣梳头发的,都是昨天拍的。
相册里有几千张照片,他又滑过去,看见了一张像素较差的相片,是一个女孩子穿着白蓝色的短袖校服,头发梳到了后面扎起一个马尾,她伸手许是在开窗,双手在窗户外,回眸看着这边,表情像是刚睡醒的模样,抿着唇,眯着眼。
看到这张照片,秦深在满是繁星的夜空下,桃花眼终于有了一丝柔软,他轻笑,这张照片是白荼那天被自己缠了一晚上和自己聊天,导致第二天早读课睡了一节课,于是走到窗口暗自生气,他那时候觉得这个表情太可爱了,拿出手机就拍,但是做贼的他忘记了关快门键,咔嚓一声,刚好被白荼看见,秦深一不做二不休连续拍了好几张。
就这样,白荼追着自己要求删掉,秦深耍赖就是不肯。
开玩笑!
他手机里的照片可是要留着随时威胁白荼不要和别的人说话的,尤其是顾乘风,因为他是班长,而白荼是学委,总是一起商讨班级的活动,留下他在背后一颗心酸的要命。
有了白荼的这些照片,秦深觉得许多事情都顺利许多,不要她和男的说话,包括还有福利,比如让她亲他!
秦深靠在石头上,抬头望着远处那寥寥无几的几个萤火虫,在这黑暗的夜晚,像是给他打了灯。
他的双眸看不清思绪,沉静了片刻,蓦的开口,极幼稚的一句话:“萤火虫,飞去祁市告诉白荼,秦深很想她!”
就这样,直到手机自动关机,秦深看了一眼,还是没信号。他刚想起身,不远处的何秘书就小跑过来,对着他说:“秦董,那里已经烧好水了,可以去洗澡了。”
秦深将手机揣回兜里,钻进了不远处在平地上搭建起来的帐篷。
这块平地的前面其实是这个村庄的学校,所谓学校,其实就是将好一点的房子腾出,给仅有的十几个小孩念书写字的地方。
秦深敛神,将视线收回,看着红色的桶里装着的热水,他褪去衣服,八块腹肌一板一板的陷了进去,宽肩窄腰,最后的倒三角区一块硬邦邦的肌肉,往下就被西装的裤子遮住,他将衬衫放进了他带来的袋子里,转身的一瞬间露出精瘦的背部,麦色的肌肤下明显的几个指甲印,秦深热水浇上去,猛的裂唇,嘶了一声,阿荼也太狠了吧!
秦深翻来覆去一夜没睡,脑海里全是白荼,怎么睡都睡不着,直到清晨咕咕的鸟叫声响起,他起身,将手机充着电的手机拿过来一看,还是没信号,他有些燥意的撸了一把头发。
他自己也发觉了,只要关乎到白荼的事情,就别指望他能够平心静气。
秦深起床洗漱完了之后,将衬衫穿上,捞起手机想下山打电话出去的一瞬间就看见不远处的小孩子们都在劈柴,他抿唇,只好将手机收回,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上前。
摄影师们第一时间抓着相机开始拍摄,还有一部分人录像,秦深也经常劈柴,爷爷奶奶喜欢乡村的生活,别墅后面其实是自己种的蔬菜,而且,厨房里到现在还是灶头,每次秦深去到的时候都是帮忙劈柴,他勾唇笑了一下,那时候白荼就在旁边帮自己打气,他有时候故作崴手,骗过几次白荼的眼泪之后,她学聪明了,愣是坐在原地就这么看着他自导自演的崴手。
他一瞬间情绪低落,在帮小孩子们劈完柴之后,将自己带来的物资挨家挨户的分发了下去,他这次无论如何都要下山,一边想着一边做,他已经沿着绳索到了半山,上面的何秘书似乎有事要说,他听不清,隐约的听见几个字:有一户人家
他摆摆手,指了指自己的手机,之后收回视线,一跃而下,到了山脚处,秦深露出了第一个笑容,他拿出钥匙将车倒出去,一边行驶一边看手机,终于在行驶到白村的石碑交界处的时候,手机露出了一格信号,秦深没多想,只是往前走了那么一些些之后信号就复原了,满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