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二人内心满满的都是戏,台下观众不知道啊,一个个的都伸着脖子等谢霜辰继续说呢。谢霜辰心里再怎么嘀咕,脸上还是带着笑的。他“哼”了一声,说:“以前也是太太小姐们往台上扔卡地亚啊。”
“等等。”叶菱说,“民国就有卡地亚了?”
谢霜辰说:“卡地亚始于1847年,谢谢。”
“我穷,没买过。”叶菱摇头,“不了解。”
谢霜辰说:“我不是送了您那么多么?”
叶菱说:“你犯得着说这事儿?”
“不说还入不入正活了!”谢霜辰终于大声问了出来了。叶菱自己不想入活,谢霜辰暗示没用,只能明示。他知道台下的观众听不懂这些,于是就明摆着跟叶菱对着干。
“没人拦着你入活啊!”叶菱也是刚得很,“这不是说完捧角儿后面就是了么!”
“那您得让我说啊!”
“那你说啊!”
叶菱这么一说,观众也跟着瞎起哄。观众确实不知道什么入活不入活的,就看他俩互相抬杠好玩。谢霜辰一看这个,干脆撒泼打滚一般地说:“我不管我不管!您得给我垫话我才入活!要不然我就……我就……”他左看看又看看,也没“就”出来个所以然。
“你就怎么着?”叶菱看热闹不嫌事儿多地问。
谢霜辰心一横脚一跺,朝着叶菱一迈步:“我就非礼你了啊!”他不光说,还摆身段,用脚把大褂的下摆踢起来正好落在手中,十足十的京剧做派。叶菱一见这个,赶紧跑到了桌子外面。他知道谢霜辰这个人很浑,什么事儿都干的出来。为了避免发生什么诡异的舞台事故,他只得边躲边说:“那你就讲讲戏班子的故事吧!”
“您早说不完事儿了?”谢霜辰停下了动作,站在桌子外面,“以前那个戏班子啊,门口戳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今日堂会’,意思就是上人家里演出去了……”
从此处开始,才算正式进入《关公战秦琼》的正活,后面的内容主要就是逗哏演员的倒口和学唱,捧哏演员配合打一打锣鼓点。
倒口,学的是山东话。方言口音是相声演员的一门基本功,谢霜辰学的很好。但是问题在于他那张脸……一个大帅哥一张口全是迷之方言,这本身就极具冲击力,听的观众们忍俊不禁。不过谢霜辰学的特别像,而且还是最土的那种说法,此等土味帅哥也是人间难得了。
“您这是山东人家的堂会。”叶菱忽然打岔,“那要是去了河南呢?”
“这河南啊……”谢霜辰刚要接,立刻就反应过来不对劲儿了,合着叶菱又想给他岔到别的地儿去啊。
“怎么的呢?”叶菱老神在在的等着谢霜辰说河南话。
“还说不说相声了!”谢霜辰又是撒泼又是威胁叶菱,“我们这儿开堂会呢!关河南什么事儿!还行不行了!”
叶菱说:“那去广东也行,他们那儿有粤剧。”
谢霜辰就差满地打滚了,见撒泼不行,就开始哭哭啼啼地哼唧:“不行不行!就是山东老爷子家的堂会!唱的是京剧!开堂会开堂会开堂会!咱还说不说相声了!没您这么干的,再来我真哭了啊!”
他脸好,又年轻,这么一撒娇一哼唧,台下的女观众当时就不行了,就连阿姨都喊着让他继续。
“那行吧。”叶菱终于说,“后来呢?”
谢霜辰长舒一口气,终于能继续后面的戏了。
叶菱没有灵魂的打着鼓点,心想着一会儿该唱了,看谢霜辰能怎么着。
毕竟小曲小调好学,这京剧唱腔可是要真功夫的。这是侯大师的经典作品,而侯大师本人一开始是京剧出身,寥寥几句足见功力。
“混世魔王驾前为臣,官拜天下督招讨兵马大元帅之职,奉了魔王谕旨,带领一哨人马,大战汉将关羽!”谢霜辰开始学秦琼,他的声音很亮,气势又足,这段词当真是气魄的很,顿时从刚才那个泼皮无赖变成了伟岸的兵马大元帅。
叶菱听罢,眼前一亮。
几句对话过后,谢霜辰开嗓唱道:“我在唐朝你在汉,咱俩打仗——为哪般?”这是一段西皮散板,叶菱一边打着节奏,一边儿问:“为什么呢?”
“听了!”谢霜辰转身换了个方向,一撂袍,“叫你打来你就打,你要不打——”他一直旁边,就是故事中给他们出难题的老头儿,“他不管饭!”
“嗐!”
台下响起掌声,谢霜辰和叶菱鞠躬下场。
谢霜辰快热死了,一边儿解大褂一边对叶菱哭诉:“叶老师您怎么回事儿?怎么老不入活!我都快让您给累死了!”
叶菱不为所动地说:“谁让你嘴那么碎,什么都接。”
谢霜辰说:“您不心疼我!”
“我心疼你干嘛?我有毛病啊?”叶菱说,“你以后也不要在台上动手动脚,不像话。”
谢霜辰刚要再逼逼两句,老板就摸到了后台来,笑着说:“二位辛苦了,那什么,一会儿还演么?客人们还想听……”
“不演了不演了!加钱也不演了!”谢霜辰赶紧拒绝,“《关公战秦琼》这活拢共说完不到二十分钟,您瞧瞧,我俩都快说了一个小时了!我要吐血了!”他们正活确实没多少时间,就是前面叶菱死活不肯入活,谢霜辰陪着瞎唠嗑,硬生生扯闲篇扯了好久。
此等惨剧,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老板还想再劝劝,叶菱轻轻笑道:“今天就这样吧,以后恐怕也没法儿再来演了,这场就不要钱了。”他大概讲了讲自己的情况,老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祝福两句便离开了。
休息室里剩下了谢霜辰叶菱二人,谢霜辰敞着衣襟瘫在沙发上装死,叶菱默默不语的换衣服,将脱下来的大褂仔细叠好收起来。不知怎么的,谢霜辰总感觉叶菱虽然看上去仍旧淡漠,但是似乎心情不错。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看什么呢?”叶菱问了一句,手掌轻轻一拂,“换衣服,走了。”
“我问您。”谢霜辰坐起来,“我演的好不好?”
叶菱问:“为什么问这个?”
“就是问问。”谢霜辰说,“我功夫到不到家?学的好不好?”
“……”
“好不好嘛!”谢霜辰又问。
“还行吧。”叶菱转身轻飘飘地回答。
其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方才说话的时候,自己脸上始终是有点笑意的。
对于谢霜辰基本功到底如何这件事上,在接下来几个礼拜的相处时间里,叶菱有了非常深刻的认知。
谢霜辰家里有两间卧室,一间是他自己住,另外一间是书房,放他的家伙事儿什么的。强行把叶菱扣下了之后,为了表示诚意,谢霜辰把那间朝阳的卧室给了叶菱,自己搬去了书房住。
起初两个人有点大眼瞪小眼,每天睁眼看见对方不知道能做什么。还是谢霜辰提议说要不然把那些传统相声都过一遍,俩人找找感觉,熟悉熟悉对方的戏路,这才算有了个事儿干。
谢霜辰总想在叶菱面前显摆显摆,给叶菱弄得有点烦。之前在茶馆里表演《关公战秦琼》的时候,谢霜辰身段唱腔极为标准,一看就是接受过系统的训练。他说自己在京剧这块是拜过师的,叶菱起初不信,但真的见到谢霜辰使上一回之后,才信了几分。
他不由心想,谢霜辰好像有点本事,并不像嘴上那般不着调。
只不过就是刚刚建立起来的一点好感立刻就会被日常生活中无赖的那个谢霜辰打败就是了。
“行吧行吧。”叶菱终于忍不住了,“你说说你还会什么?”
谢霜辰一拍胸脯:“我什么都会!”
“那你给我表演一个玩蛋吧。”叶菱淡定喝茶水。
谢霜辰吃惊,他从来没想过高岭之花能这么波澜不惊的开黄腔。
叶老师你怎么回事叶老师?您不是读书人么?您读得是《金瓶梅》吧?
“你不是说你什么都会么?”叶菱见谢霜辰没反应,故意追问。
“成。”谢霜辰直接坐到了叶菱的身边,伸手就要解叶菱的裤子。叶菱一口水喷了出来,赶忙拦下他:“你又抽什么疯!”
“您不是让我玩蛋么?”谢霜辰跟叶菱扭打在了一起,吭哧吭哧地说。
“那我也没让你……没让你……”叶菱只会嘴上抄两句便宜,就行动力而言,他是真的浑不过谢霜辰。
“没事儿叶老师。”谢霜辰认真说,“玩笑开得过不要怕,谁怂谁尴尬。”
“你怎么不去死啊!”叶菱踹了谢霜辰一脚,终于给丫踹走了。
谢霜辰整整衣服,从书房里推了个箱子出来,叶菱不知道谢霜辰又要作什么妖,迟疑地问:“你做什么?”
“您不是要表演么?”谢霜辰打开箱子,“这里面什么都有,快板啊御子板啊弦子啊鼓啊……”箱子够大,收放的整整齐齐,叶菱拿起来一看,每一样都刻着谢霜辰的名字。
“你为什么有两副御子板?”他奇怪地问。
“因为我会双手打御子啊!”谢霜辰拿过御子,左右手各一副,当场表演了起来。两副御子四片竹片打得天花乱坠叮咣作响,炫技到了极限。
叶菱听着都头晕:“差不多得了。”
“哦。”谢霜辰立刻停住,把御子放了回去。
叶菱把三弦拿了出来:“上次你唱《照花台》的时候说有机会弹弦儿给我听,现在来一个吧。”
“这……”谢霜辰为难地说,“我指甲坏了,没买新的。”
叶菱说:“那你就用手弹啊。”
“哥哥,疼啊。”谢霜辰把自己十根手指摆在叶菱的面前。他自己的指甲修剪的光滑平整,但是要拨弄三弦的话,那真的得下点狠心。
叶菱起身去厨房转悠了一圈,拿了个小竹勺丢在谢霜辰的面前:“用这个。”
“这也忒厚了!”谢霜辰嫌弃地说,“那声儿得呲成什么样儿啊?算了算了,我就用手吧。”
他抱着三弦开始弹,细长的手指灵巧的拨弄琴弦,拢共那个几个音调,愣是给他弹出了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效果,不由得叫叶菱刮目相看。
紧接着,只听“咔嚓”一声,弦音走调戛然而止。
叶菱问:“怎么了?”
谢霜辰举着自己的手哭天喊地:“啊——指甲劈了!”
“谁让你用三弦弹《千本樱》了!”叶菱哭笑不得,“手指头没断了就不错!”
“疼死我了!”谢霜辰继续卖惨。
叶菱凑过去给他看了看,劈的不深。他找指甲刀小心翼翼的帮谢霜辰处理好,说道:“张嘴。”
“啊——”谢霜辰乖乖张嘴。
叶菱把谢霜辰的手指往他自己的嘴里一插,下巴一抬,说:“含着吧,唾液止疼。”
“我靠!”谢霜辰把手抽了出来,本以为叶菱突然温柔好心,没想到在这儿等着呢。
二人这段时间的磨合可谓是鸡犬不宁,时间也过的快,转眼到了八月份,北京最热的几天眼瞅着就要过去,但总还有点能叫人热火朝天的事儿。
谢霜辰的师父谢方弼要过生日了。
他们这样的传统行当仍旧保持着一些老规矩,天地君亲师,师父地位等同于父母,三节两寿都要上门拜访。
谢霜辰早早就准备好了送给师父的礼物,而且他还要带着叶菱一起去,保不齐师父见到叶菱本人能给一些好处呢?
这如意算盘打的不错,临近正日子的时候,他忽然收到了大姐谢欢的电话。
“五儿啊。”谢欢说道,“嘛呢?”
“躺着呢,怎么了姐?”
“老爷子后天过生日,我在国外拍戏回不去。”谢欢说,“我给老爷子准备的礼物寄你那儿去了,你一并给带过去吧。”
“姐。”谢霜辰坐了起来,“您是真回不来还是假回不来啊?这种借口您得用了两三次了吧?”
谢欢“啧”了一声:“就你话多,别什么茬都接!我忙去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行,弟弟我保证给您办到!”谢霜辰拍着胸脯打包票。
他这儿前脚刚一挂电话,后脚快递就送到了。门是叶菱开的,快递小哥推着一个一米见方的大箱子,累的够呛。叶菱替谢霜辰签收了,叫他:“你买的什么东西啊这么大高个儿?”
谢霜辰颠儿颠儿的跑出来,也是纳闷儿。
等他俩把箱子拆开,更纳闷儿。
这一箱子石头是闹哪样?
叶菱一脸懵逼地看向谢霜辰,谢霜辰也是一脸懵逼地说:“别看我,不是我买的。”
“那是谁买的?”叶菱问。
“我大姐。”
“啊?”
“我师父的亲闺女可不是我大姐么?”谢霜辰说,“我是被我师父捡回家的养大的,说是师父,也跟亲爹差不多了。我大姐比我大好多,只不过因为一些原因,她跟师父关系不是特别的亲密,她又常年在外拍戏不回来……总之就是父女俩都别扭,大姐送东西都是叫我给拿过去的。”
叶菱问:“你大姐叫什么?”
“谢欢啊。”
“好嘛。”叶菱这才反应过劲儿来,“影后啊。”
谢方弼的生日是在周六,饭是晚上吃,白天几个徒弟就陆陆续续地到了。
谢方弼正喂猫呢,就瞧见谢霜辰费劲吧啦地推着一个大箱子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年轻人。
“师父,师哥们回来了么?”谢霜辰远远问道,“快让他们来帮忙吧。”
“你这个小混蛋,又作什么妖?”谢方弼把手里的猫粮一撒,猫咪们就跑到一边儿去嗷呜嗷呜地吃了。他拍拍手背在身后,走上前去打量院子里的那个大箱子,紧接着,目光又移动到了谢霜辰身后的人身上。
“噢噢,师父,我给您介绍一下。”谢霜辰把叶菱拉了过来,“叶菱,就是我跟您提的那位,现在是我的搭档。这次您过生日,他特意跟着我来拜访您的。”他说着用胳膊肘捅了捅叶菱,叶菱连忙掏出了他给谢方弼准备的生日礼物。
“谢、谢老师您好,我是叶菱。”叶菱恭敬地说,“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生……生日快乐。”
谢方弼严肃地盯着叶菱好一阵,给叶菱盯的都起鸡皮疙瘩了,这才忽然哈哈一笑,颇是轻松和蔼地对叶菱说:“甭紧张也甭客气,就当是进自己家了。”老爷子对叶菱说话是笑眯眯地,转头对谢霜辰说话就很是嫌弃:“小王八蛋,还不带人进屋?外面多热!”
“师父,您还是先把这箱子拆了吧。”谢霜辰哭笑不得,“这是大姐给您的生日礼物,她不是国外拍戏呢么,回不来。我也不知道她这是什么突发奇想,给您买了一箱子石头,说是原石,每个开开里面都有翡翠玛瑙。喏,上面都写着呢,至于打开是多大个儿的,可能就纯粹看手气了。”
“死丫头。”谢方弼气道,“装神弄鬼!我看以后也别回来了才好!”
谢霜辰赶紧安慰说:“师父呀,大姐可能是怕您无聊,让您开着玩的,开石头不比砸核桃有意思?”他捡了一块最小的石头出来,“您看,上面写着翡翠呢,您说打开有多少?”
“哟呵!有翡翠呀!让我瞧瞧!”旁边一屋子出来一人,腰间系着围裙,手里拿着个大勺,长了个笑模样,身材微胖,像是个笑面佛,“哪个能开出来翡翠?”
“三师哥,说金贵的东西肯定能把您给勾引出来。”谢霜辰笑了笑,“今儿您掌勺?”
郑霜奇亮了亮手里的勺子:“可不是么?你们一个个不爱我这手艺?”
谢霜辰说:“爱死了!”
郑霜奇行三,人生两大乐事——金钱美食。他不爱追名,但是酷爱逐利,仿佛整个人掉进了钱眼里一样,这一点谢霜辰很不欣赏。不过郑霜奇厨艺了得,逢年过节来师父这里都是他掌勺,这做饭的手艺,谢霜辰又特别的欣赏。
总之就是很纠结,不过再怎么纠结,也纠结不过他对大师兄和二师兄的感情。
说曹操曹操就到。
大师哥李霜平跟二师哥杨霜林是前后脚来的,叶菱先见到都是李霜平,年纪也是最大的,叶菱总感觉自己得管人家叫叔叔大爷。李霜平性格温和敦厚,像极了传统家庭里中庸老大哥的模样。他们几个师兄弟里,最是能说会道混的开的,其实是杨霜林。
他是大众熟悉度最高的相声名家,经常流连于电视媒体以及影视行业,也是大学里的客座教授,有很高的社会地位,端的是艺术家做派。
谢霜辰给几位师哥介绍了叶菱,师哥们俱是和蔼,但是叶菱心里很别扭,他总觉得这个闪闪发亮的谢氏门庭里似乎并不如表面上这般和睦。
饭桌上,几个人都纷纷向师父敬酒,连叶菱也不例外。他比来的时候放松了一些,谢方弼对年轻人总是很温和的,这种温和与照顾是发自肺腑的那种,叶菱能感受到,心里自然亲近许多。
“老五啊,最近忙什么呢?”推杯换盏之后,杨霜林向谢霜辰关怀问话。
“瞎呆着呗!”谢霜辰含糊地说。
“我听说你前一阵子去一个小茶楼里说相声去了?”杨霜林说。
“嗨呀,您哪儿听说的?”谢霜辰反问。
“小茶楼?”郑霜奇插嘴问,“给你多少钱一场啊?”他最关心演出费的问题了。
杨霜林说:“我在网上看见的,你还穿了一件露脚脖子的大褂。”说到这里,他哈哈一笑,“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老五,你呀别老是瞎胡闹不务正业,你看这视频都出来了,别人问我,我怎么解释?小五爷混不下去跑外面说相声去了?好听么?”
“我就是玩玩,您甭当真。”谢霜辰回答。
“真不是师哥说你,你也老大不小了,别成天想歪的斜的。”杨霜林喋喋不休的教育谢霜辰,“有这时间,多研究研究正经的艺术文化,师父年纪大了,师哥们岁数也不小了,咱们这一门以后不还是得靠你?”
谢霜辰最讨厌杨霜林讲大道理,心里纵然不乐意听,嘴上还是客气地说:“别介呀,师兄们才是时代的弄潮儿行业的红旗手!我还小,我还不行,我还得靠师哥们罩着。”
杨霜林刚要张嘴再说几句,李霜平说:“你们俩就别互相斗嘴了,也不怕被师父看笑话,吃喝都堵不住你俩!”
谢方弼摆摆手,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我什么没见过呀,你们爱说说去了。”
“今天师父过寿,咱们不说这些了。”杨霜林及时打住,举起了酒杯,转向叶菱,“小叶呀,咱俩喝一个?”
叶菱举起酒杯,小心翼翼地跟杨霜林走了一个。杨霜林喝完就问了叶菱许多问题,八卦的可以,叶菱都一一回答了。
酒过三巡,大家都打开了话匣子,各自说着各自的事情。但是今日有客人,几位师哥的主要攻击目标还是叶菱。这种社会油条酒桌上最爱欺负新人,仿佛是一种不成文的老男人的社交癖好,叶菱不胜酒力,没两杯就有了醉态。
谢霜辰见状只得替叶菱挡酒,他一个人哪儿喝得过仨?于是光荣的跟叶菱一起喝多了。
俩人醉的开始说胡话,肯定是走不了了,谢方弼就把他俩安排在了往日谢霜辰住的屋子里,扔一张床上合着衣服睡了。
天蒙蒙亮时,四下寂静无声。倏地听到院子里一声嘹亮的高喊。
“谢霜辰!起床了!”
紧接着就是一脚踹门的声音。
谢霜辰条件反射一样,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眼没睁开脑子也没意识,嘴里却能喊道:“来了来了!师父我起了!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
他从小到大就是这么被谢方弼一大早轰起来练功的。
叶菱睡得正熟呢,也被这突然的声音惊醒,他酒没醒,下意识地就问:“啊?扫黄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