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椰感冒以后,早上叫队友起床的任务也就不了了之。--*--更新快,无防盗上----*--感冒好得差不多那天,有工作人员过来通知,周四会安排他们去美容室染发。两组成员的时间恰好错开,A组是下午,B组是上午。
对方说话的时候,林椰恰好低头咳嗽,只听进去前半句话,没有听见后面的。理所当然地认为所有人都是八点整在教室中集合,周四早上起床时,林椰甚至以为自己睡过头,爬下床匆匆刷过牙洗过脸,从桌上的收纳盒了摸出两块巧克力丢入长裤口袋,就径直去了教室。
进门后却只见颜常飞在练习,程迟和迟缓在吃早餐,不见组内其他人和B组的任何人。他问祁缓:“早上不是要去美容室吗?”
祁缓正在喝粥,咬吸管口齿不清地答:“上午是B组啊,下午才是我们组。”
竟然是弄错了时间,林椰摸出巧克力放入口中,一边转身朝门外走,一边对祁缓道:“如果江敛他们来了,你帮我告诉他们,我先去食——”
话音未落,身体就先撞上从门外进来的人。
江敛退后站定,扬眉询问他:“告诉我们什么?”
林椰微微一顿。
江敛已经走到教室里,温免亦落后一步进门。江敛点过人头,目光扫向仍坐在地上吃早餐的两人,“昨天的舞蹈整齐度一团糟,你们吃完就起来,我们多练几遍。”
说是舞蹈不整齐,其实六人当中也只有程迟和祁缓不太整齐。
众目睽睽下,心知肚明拖了后腿的两人也不好意思再腆着脸让其他队友等,立即放下手中早餐起身道:“我们吃好了,现在开始吧。”
几人迅速排好队形,林椰仍站在队伍外没有动。江敛看他一眼,“你还有什么事?”
林椰沉默半响,最后还是抱着侥幸心理,打消折回食堂去吃早餐的念头。摇头说没有,然后脱掉羽绒服,走在自己的位置上站好。
教室内没有播放音乐,站中心位的江敛负责念节拍,队员们跟着节拍数收放舞蹈动作。到第二小节时,队伍变换到正三角形,所有人都需要抬臂再收臂,迈腿弯腰,单手撑在膝盖上。
程迟与祁缓没有出任何问题,江敛拧眉停下,看向镜子中林椰站的位置,“抢拍了。”
林椰站直身体,闭了闭眼睛,“不好意思,再来一遍吧。”
六人又来了一遍。
出状况的人还是林椰,他没有抢拍,却慢了小半个节拍。
江敛再度停下看他,语气冷淡:“什么问题还要我说吗?”
林椰抿抿嘴唇,第二次道歉:“不好意思,我走神了,没跟上。--**--更新快,无防盗上www.dizhu.org-*---”
他们又将第二小节跳了第三遍。
迈腿弯腰的动作林椰节奏卡得正好,其他人收腿直起身体时,林椰却垂头撑着膝盖没有动。江敛大约是耐心终于耗尽,从队形中脱离,走到他跟前问话,开口时嗓音稍显冷沉:“你的感冒还没好?”
林椰没有抬头,“好了。”
江敛当着所有人的面训他:“既然好了,为什么状态还这么差?如果不想练,可以直说。但是不要把你的天分和实力当作你挥霍的资本。”
林椰没吃早餐,本就容易低血糖,此时脑中发晕,只觉得对方的质问声令他心烦意乱。他皱紧眉头直起腰来,反唇相讥的话还没来得及冲口而出,就先眼前一暗,整个人朝着江敛的方向歪过去。
队友们皆是一愣。
离他最近的江敛亦是面露怔色,站在原地伸出手来,将人接了个满怀。
队友们先后回神,立即围上前来问:“是不是发高烧,烧晕了?”
江敛右手环在林椰腰间,腾出左手去摸林椰额头。
侧脸避开对方探过来的手,林椰掀起眼皮问:“你要干嘛?”
江敛面色淡淡,说话口吻却稍有缓和:“看你是不是烧糊涂了。”
林椰想要站起来,却仍觉得四肢松软无力。索性自暴自弃,脑袋垂落抵在他肩头,轻嗅对方领口的沐浴露香味,心不在焉地答:“没烧糊涂,快要饿糊涂了。”
队友们顿觉虚惊一场,温免立刻道:“我说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原来是没有吃早餐。”
他们的练习不得不临时中止,温免去食堂替他买早餐,程迟和祁缓继续吃没有冷掉的早餐,颜常飞躺在地板上闭眼。剩下林椰与江敛两人,前者靠坐在墙边等早餐,后者去窗台边拿水喝。
教室内瞬时安静下来,竟无一人说话。
余光瞥见江敛站在窗台前喝水的侧影,以及对方吞咽时滚动的喉结,林椰脑中陡然浮现出那晚在教室中的细碎画面。也是在那个窗台上,他大汗淋漓地坐在江敛怀里,手指在黑暗中意外摸到了江敛的喉结。
仿佛是发生在昨天,甚至还能清晰地回忆起,是哪只手的哪两根手指。林椰垂下眼睛,下意识地抬起左手的大拇指与食指,指腹相叠轻轻摩挲而过。
下一秒,他用右手捏住那两根不安分的手指,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皮,抬头朝着江敛的方向开口,声音不高不低:“我也想喝水。”
江敛听见了,拎着水瓶侧过脸来,“哪个?”
林椰眯眼辨认片刻,抬手指向他身侧,“蓝色那个是我的。”
江敛放下手中水瓶,弯腰提起窗台边的蓝色水杯丢进他怀里。林椰握着杯身朝他摇了摇道谢,拧开杯盖仰头喝水,余光扫见江敛在自己身侧曲腿坐下。
林椰喝完水,没和对方搭话,又似才想起来一般,侧身从裤袋里摸出另一块巧克力,撕掉包装纸,低头一口叼住巧克力的小半截。
包装纸飘飘然然而下,落在江敛的手边。他捏起支离破碎的包装纸扫一想起那数天前在教室外的楼梯上,从林椰口袋中摸出巧克力的画面。他将指尖的包装纸揉作一团,问得漫不经心:“你低血糖?”
林椰叼着巧克力点头。
江敛却不再说什么,目光落在他脸上,“巧克力好吃吗?”
林椰咬字模糊地答:“你之前没吃?”
“没吃。”知道他是在问什么,江敛神色平常,“巧克力给明让吃了。”
林椰道:“如果你要尝,下次我可以给你带。”
江敛扬起唇角,低声缓缓道: “我想现在尝。”
对方说这话时,林椰恰好仰起下巴,试图依靠活动上下嘴唇,将后半截露在空气里的巧克力吞入口中,闻言动作一顿,转过脸看向江敛,“这已经是最后一块了。”
江敛道:“这里不是还有半块吗?”
那边落音落地,这边林椰还未反应过来。甚至隐约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低血糖已经严重到,连咬字清晰的人话都听不明白了。
江敛没有给他过多的思考时间,单手撑在自己与林椰之间的地板上,侧过身神色淡淡地靠过去,张口咬住了林椰嘴边悬空的那一半巧克力。
两人视线对撞,肩膀相抵,大腿紧贴,唇齿间的气息隔着一块巧克力相互交缠。
那天夜里唇齿相交的真实触感再度涌上心头。
林椰却面色凝滞。他只是没吃早餐有点低血糖,却不是脑子不好的间歇性失忆患者,他还没有忘记,他和江敛此时此刻是坐在灯光明亮的练习室里,而不是坐在黑暗中的窗帘后。
他们身后有三双眼睛,头顶还有四个摄像头。
林椰清晰地听见,自己脑中紧绷神经断掉的清脆声响。
他眼皮一跳,却见江敛已经叼着半块巧克力从自己脸前退开。林椰恍惚回神,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听到的是江敛咬断巧克力时发出的声响。
林椰下颚紧绷,目光环顾四周。
颜常飞仍是躺在地板上闭眼假寐,程迟与祁缓低头凑在一起咬耳朵。除去角落里幽幽摆头的摄像头,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们两人。
林椰垂着头,目光并未看江敛,语气却不可思议:“你想退赛吗?这里有摄像头 。”
江敛道:“有什么问题?”
林椰扯开唇角,眼中却毫无笑意,“你说有什么问题?”
江敛神色淡淡,“你能接受和别人共用一双筷子,难道不能接受和别人分吃一块巧克力?”
林椰愣住,继而思绪清晰地反驳他:“那不一样。”
江敛问:“有哪里不一样?”
“哪里都不一样。”林椰偏头看他,眼中情绪很平静,“我不会和别人在镜头下共用同一双筷子。”
“我不是傻子,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的目光中浮起几分讽意,过往岁月中消磨掉的少年气性在这一刻展露无疑,“我不认为自己需要靠别人的粉丝和人气,才能活在这个舞台上。”
“即便是只能上一次舞台?”江敛开口。
林椰不明所以,“什么?”
江敛掀起眼皮,面上似笑非笑,目光中却含有几分锐利与深意,“即便是排名吊车尾,会在第一轮投票中被淘汰,你也会坚持你现在的想法?”
林椰满脸错愕,继而久久地沉默不语,江敛这个问题他答不上来。
他看不上那些被饭圈贴上“吸血”标签的吸粉手段,却又毫无能够留到最后的自信。当真正面临即将被淘汰的困境时,假如有人向他伸出手,愿意拉他一把,他的内心大概也会有所动摇。
林椰到最后也没有给出自己的答案,因为江敛看上去,似乎并不怎么想要知道他的答案。大约从他脸上的表情变换中,江敛就已经得到了那份答案。
林椰听见对方道:“放心好了,刚才那些不会播。”
他一时语塞,甚至为自己总是轻易被对方看穿这件事有点恼火。转而又记起先前排练时,江敛那副公事公办且丝毫不近人情的冰冷模样,心中愈发不快。
他抬头目视前方,“巧克力好吃吗?”
江敛道:“太甜了,我不喜欢。”
林椰并不意外对方会不喜欢,只轻扯唇角,话里话外意有所指,带着不满与责问:“五分钟前还在骂我跳得太差,五分钟后又要来抢我的巧克力,你把我当什么了?”
江敛答得平常:“你想我把你当什么?”
饶是林椰也有些始料未及,下意识抬眸却不偏不倚撞入对方深如墨潭的瞳孔里。这令他在陷入短时间内的失语中。
“公是公,私是私。队友跳舞拖后腿,难道不该骂?更何况我们私底下也没什么关系。除非,”江敛掀眸轻哂,两条长腿舒展交叠,视线轻飘飘从林椰脸上滑过,嗓音沉而淡,“你想和我有什么其他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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