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酒楼李掌柜,请吧。”苏子让开位置,站定在门口,轻声道。
李掌柜捏着账本的指尖隐隐发颤,汗珠顺着额头滑落,“新姜三斤…用银七两……”
“茭白十斤…用银五十两……”
“冬瓜八斤…用银三十两……”
“……”
越往下读,李掌柜的脸色越差,整张脸臊的痛红。
“够了。”方许合上茶盏,慢悠悠的抬起头,望向不远处跪着的男人,轻声笑道,“能从京中找出如此奢贵之物,当真是难为李掌柜了。”
“夫…夫人……”李掌柜身子止不住的颤抖,事到眼前才知道害怕,“草民可以解释!”
方许笑笑,抬头望向另外的人,催着他们赶紧复诵。
“溜银喜鹊珠花五百两、镂空金簪八百两……”
“梅花纹纱袍一百两、软毛织锦披风五十两……”
柳梵音坐在一旁,听的心惊肉跳。
侯府名下的铺子,进出不一,里里外外亏损了七千多两白银。
“素日里,你们拿着这些假账本,打着进货的名义,跟侯府账房要了许多银子,低价进,高价卖,这中间商算是让你们玩明白了。”方许嘴角轻扬,视线环视一遭,从众人神色不一的脸上滑过。
“若是细算下来,你们之中最年轻的也跟了侯府六年了。”方许唇畔勾起冷峭的弧度,眼神漠然,“如今背刺侯府,坑骗百姓,你们此番行径,当真叫我难做。”
“夫人!”李掌柜最先跪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自己的苦劳,“草民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才做下错事,还请夫人给草民一次改过的机会!”
“是啊夫人,我们几个都是侯府的老人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夫人饶命,草民一定想办法补救!”
“补救?”方许像是听到了好笑的事,嗤笑一声,“七千多两白银,你们如何补救?”
“请各位来之前,我已然派人查探了你们家中虚实,你们之中,多是突发横财,这几年里你们修缮房屋、购买府邸、广收良田,有的甚至还买了几个貌美丫鬟。”
“这细细说来,你们的生活竟比我这个主子过的还要好。”
方许下巴微微抬着,艳丽脸蛋一片平静,一双漆黑眼眸泛不起一丝波澜,“三日内,若能将你们所贪钱物归还,我便可以既往不咎,如若不能……各位就等着受牢狱之苦吧。”
“三……三日!”
“夫人,时间如此之短,草民上何处筹钱去啊!”
“求夫人开恩!”
三日光景,他们连跑都来不及。
方许安静坐着,对上面前的那些抱怨者,依旧镇定自若,“与其在这牢骚抱怨,不如快些去想想法子。”
掌柜们敢怒不敢言,只好应下,准备回家中再细细商量,该筹钱就筹钱,该跑路就跑路。
“对了。”苏子笑盈盈的站在门口,对上掌柜们恼怒的眼睛,笑道,“诸位的家眷都在后院,已安置妥当了,夫人有令,若能交还银两,保准能让家眷们全须全尾儿的回去,如若不能……”
苏子眯了眯眼睛,依旧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诸位便只能在牢中与家人团聚了。”
掌柜们脸色铁青,拂袖而去。
这下,他们是跑都跑不了了。
“柳梵音,剩下的烂摊子便交给你了。”方许轻轻抬眼,看向对方。
柳梵音一顿,目光落在另一侧跪着的几名掌柜身上,咬了咬下唇,开口问道,“你们不是柳家安排的人,为何会出现在铺子里?”
领头的男人像是毫不畏惧的模样,抬头道,“我名花廷,米铺掌柜是我姐夫为我寻来的差事,何处不妥?”
花廷?姓花?
柳梵音眼神黯了下来,轻声道,“你姐夫……是谁?”
“便是侯府中当家的世子爷!”花廷挺直了腰板,一副谁也不怕的架势,“我劝你们,最好把我放了,我长姐可是世子爷心尖上的女人!若是伤了我,没你们好果子吃!”
方许不语,只是托着下巴看戏。
柳梵音险些将下唇咬破,气的浑身发抖,指甲陷进肉里,脸色瞧上去愈发苍白了些。
“主子!”站在她身后的张婆子也跟着气红了脸,身子绷直,等待柳梵音发话。
只要世子妃一声令下,她非要冲上去撕碎那姓花的不可!
她是柳梵音奶娘,自幼看着她长大,将她视作亲女,见她嫁人十分不舍,主动向老爷请缨来照顾世子妃起居。
哪承想,自家姑娘竟在夫家受了如此委屈!简直岂有此理!
张婆子暗戳戳的瞥了眼方许,心中有些拿不定主意。
夫人到现在也没说话,到底……是不是向着自家姑娘的?
“张婆婆……”柳梵音稳住身形,一只手攥住椅把,另一只手指着花廷面中,“给我狠狠掌他的嘴!”
“是!”张婆子喜笑颜开,撸起袖子走到花廷面前,左右开弓,打的花廷措手不及。
柳梵音喘着粗气,余光扫到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