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人神情一顿,面露狐疑,朝着一旁望去。
方许也踮起脚尖朝对面瞧着。
方才出声的姑娘明眸皓齿,脸上未施粉黛,身形娇小,一双标志性的小鹿眼如今盛满了怒气。
赫然就是谢晚舟本舟!
“晚舟?”谢黎微微蹙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她怎在此处?”
方许摇摇头,轻声道,“且瞧瞧看。”
说书人被拆穿,脸上浮现一丝恼怒,“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净在这胡说八道!”
谢晚舟抿紧粉唇,向来温和的小脸弥漫着怒气,“我瞧着,胡说八道的人是你才对!”
“你懂得倒是多,那我且问你,牛郎织女是个什么典故?”谢晚舟腰背挺直,小鹿眼泛着冷光。
“连牛郎织女都不清楚,还来跟我叫嚣?”说书人嗤笑一声,折扇一打,“话说一个艳阳天,织女与仙子结伴去河中洗澡,牛郎听了家中老黄牛的指引,取来了织女的衣物,将她留在身边。”
“二人生活幸福,不料王母娘娘得知此事,强行将织女仙子带回,还用簪子划出了一条银河,自此,恩爱夫妻只能隔河相望,凄凄惨惨。”
说书人瞥向谢晚舟,一脸不屑,“所以,我说那永诚候府的主母做事狠毒,有何不对?”
谢晚舟闻言,缓缓摇头,粉唇轻启,“你口口声声说着牛郎织女生活幸福,可我且问你,正经人家的公子,谁会偷女儿家的衣裳?”
说书人面上一顿,眼神慌乱,“这……”
围在四周的百姓们闻言,也愣在了原地,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织女本是天上仙,若牛郎不从中作梗,她本应该嫁给天将天兵,受人尊敬!”谢晚舟神态动容,一字一句,落地有声。
“在我看来,牛郎不过是一个贪图美色,心机深沉的小人!”谢晚舟冷哼一声,扬起下颌,“他飞不了,便藏起织女的衣物,抓着她一起堕落。”
“你告诉我,这是爱情?”
谢晚舟的话太过超前,对众人皆是一个不小的冲击。
百姓们围在一起,议论纷纷。
“我怎么觉得……这姑娘说的有几分道理啊……”
“对啊,这么想来,牛郎做下的事,当真可恨!”
“若我是王母娘娘,自己养在身边的仙女被如此亵渎,我定不会只划个银河!”
“这牛郎与人伢子有什么区别?”
眼瞧着变了风向,说书人眼底闪过一丝慌乱,瞪着谢晚舟,扬声道,“我说的是永诚候府的事,少给我扯到别处去!”
“永诚候主母嫌贫爱富,欺辱少年穷,这就应该么?”说书人一拍桌子,脸上满是怒气,一副自愿为谢姝儿和裴衡出头般,“有如此强硬的母亲,谢姑娘着实不易!”
“你知道的倒是清楚。”谢晚舟勾唇一笑,眼神冷然,“他们之间感情能有多深厚?女强男弱,若是你,你会把女儿嫁过去么?”
说书人睨了她一眼,嘴角一勾,“你这小丫头,毛都没长齐,还嚷嚷着自己懂感情,我看呐,怕是在哪个少年郎怀下翻滚过,才这么明白的吧?”
“说什么呢你!”
说书人的话音一落地,谢晚舟身侧的竹桃当即气红了脸,撸起袖子就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哎呦,瞧瞧,这是恼羞成怒了!”说书人咧嘴一笑,指着谢晚舟,神神秘秘道,“叫我戳中了痛处罢!”
“小丫头,你的情郎是谁?说出来听听,万一我知道些旁的呢?”说书人一把年纪,朝着谢晚舟眨了眨眼,分外恶心。
“你倒是胆子大。”
说书人正笑得开怀,突然听见一道女声,脸色瞬间铁青,“奶奶的,今天怎么这么多事!”
方许从人群中走出来,脚步缓慢,裙角轻摆,嘴角挂着浅笑。
谢晚舟一顿,诧异的看着方许。
母亲…不是进宫了吗……怎么会在此处?
“你又是谁?”说书人一脸不耐烦,朝着方许摆了摆手,驱赶着她,“去去去,别在这搅合场子!”
方许莞尔一笑,双手环臂,柔声道,“你背后卖弄,讲究世家,就不想想自己会是什么下场么?”
“呦,还能坐牢不成?”说书人咧嘴笑笑,一脸不在意,“莫说是背后讲究,就是站那恶母面前,我也照说不误!”
说书人一脸傲气,“我上头可是有人的!”
“是吗?”方许故作惊讶,只是一瞬,便被冷意取代,“抓起来。”
白及闪身而出,速度极快,一脚踹翻了桌子,扭住说书人的右胳膊,将他压住。
白及会些拳脚功夫,说书人年纪在这摆着,自然不是她的对手。
“疼疼疼!”说书人老脸皱成一团,扬声骂道,“奶奶的,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抓老子!”
方许脚步轻缓,走到他面前,双目含笑,“我站在你面前,对上我这张脸,你都认不出我的身份?”
“你不识我,却肆意编排我。”方许垂眸看他,眼底带着讥讽,“你说,我该不该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