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诚候府
谢黎靠在长廊的栏杆上,只穿着一件薄衫,面色清冷,一身的书生气,低垂的眉眼看不透情绪。
“世子,沈大人来了。”
长帆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思路,谢黎动了动眸子,侧身望向静园门口。
昨日夜里,他便知会了长帆,若是沈济入府,不必通传,直接将他领来静园。
阳光下,沈济清隽的身影闯入眼帘,身后还跟着个眼生的下人,怀中抱着个檀木盒子。
谢黎见到他,一颗心蓦地放下,忙上前去,低声问道,“可是查到什么了?”
沈济欲言又止,顿了一瞬,淡淡道,“去书房,我有事告知于你。”
谢黎微怔,整理好略微慌乱的情绪,将二人引到了书房里。
“说罢。”谢黎站在案前,双眸紧盯着沈济,生怕错过他眼底的情绪。
沈济扯了扯嘴角,想要说出口的话就这么卡在嘴边,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望着他的神色,谢黎心忽的一揪,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沈大哥……你为何不说话?”
与此同时,宋徽歆端着刚炖好的乌鸡汤回了静园。
“哎呦!少夫人,这事儿您怎地亲自来了?交给小的就好呀!”长帆见她举着托盘,连忙迎了上去,抬起手想要接过。
宋徽歆身子一侧,躲开了他,笑容明媚动人,“我来就好。”
“……是。”长帆搓了搓手,笑得尴尬,“少夫人可是要寻世子?”
宋徽歆点点头,眼中跳跃着光芒,声音欢快,“我特意跟着小厨房的师傅学炖的乌鸡汤,想着给他补补,他近日来早出晚归,累得很。”
“省得我爹总说我不会疼他的乖婿。”宋徽歆步子轻快,落落大方,“谢黎又去哪了?”
长帆瞧着宋徽歆一脸幸福的模样,也是打心眼里高兴,“回少夫人的话,沈大人来了,世子眼下正在书房与大人议论政事呢。”
宋徽歆唔了一声,眉眼弯弯,“那我只给他送进去,立马就出来。”
“成!”长帆也笑起来,弯着身子为她引路。
“沈大哥,你有话便直说吧,我能撑得住,我岳丈他到底怎么了!”
宋徽歆才刚到书房门口,便听到这句话,登时就站住了脚,不再往前半步。
沈济闭了闭眼,心一狠,沉声道,“宋将军受到伏击,还没出京郊,便遇了害……无一生还。”
门口传来清脆的声响,沈济眼神凌厉,扬声问道,“谁在门口!”
随着沈济来的男人连忙跑过去,抬手拉开了屋门,宋徽歆惨白的小脸落入几人眼中。
“徽歆……”谢黎脸色突变,视线落在她裙边,原本盛着乌鸡汤的瓷碗砸在地上,碎成多瓣,脏污染了她的裙摆。
沈济瞧见宋徽歆,神色也有些不在自然,堪堪侧过头去,不忍再看她。
“谢黎。”宋徽歆满眼迷茫,极力压抑着身体的颤抖,“你们口中的宋将军……是谁?”
谢黎眼神躲闪,沉默不言。
“我在问你话,为何不言?”宋徽歆抬脚,踩着片片碎渣走进书房,视线在三人身上游走,声音也尖锐了几分,“你们方才说的是谁!”
谢黎微垂着头,向来挺拔的脊背微微弯曲,沉声道,“大燕……没有第二个宋将军。”
话音落地,宋徽歆登时有些站不稳,大颗大颗的眼泪无声落下,砸在地面上。
“宋小姐,您责罚属下吧!”男人抱着檀木盒子,膝盖一弯,跪在她面前,“都怪属下救援不及,才没保住宋将军和铁甲军!”
寒意从脚涌到头顶,宋徽歆只是盯着他,没有半分动作。
这男人瞧着面生,不是宋家的人。
既是自发救援,她便没理由怪罪于他。
“宋小姐……”男人痛哭出声,将手里的盒子高高举起,扬声道,“属下带回了宋将军的首级,您……”
宋徽歆神情麻木的低下头,轻轻问了句,“为何只有首级?”
男人情难自控,哭的撕心裂肺,嚷嚷道,“属下赶到时,只瞧见了遍地的尸体,宋将军身首分离,小将军的头颅被马蹄踩的面目全非……”
宋徽歆闻言,颤抖着手,推开了木盒盖子。
“徽歆!”
谢黎试图阻止,却为时已晚。
疼爱了自己十几年的男人身首异处,颈处的切口尤为骇人,盒里的血迹早已凝固,散着腥臭。
一阵急火攻心,宋徽歆本想松口气,却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身子也泄了力,向下滑去。
“徽歆!”谢黎惊呼一声,急忙冲到她身边,扶住她下滑的身子。
宋徽歆跪坐在地上,极尽狼狈,方才的隐忍在这一刻系数爆发,歇斯底里的哭喊着,仿佛这样,便能看到那个将自己女儿视为绝世珍宝的男人回来。
“爹!”宋徽歆挣扎着抢过盒子,豆大的泪珠砸在宋飞早已青紫的脸上,“你不是从无败绩吗!还没见到外孙…还没给我买簪花……”
“为什么……谢黎,这到底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