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肃的话传进耳中,朱氏只觉得心绞着在痛。
她愣愣望着眼前的少年,似是不敢相信这居然是自己亲生的儿子。
齐肃也察觉到自己过了火,轻咳两声,面露尴尬,替自己找着场子,“儿子只是希望母亲能改改性子,若再与父亲置气,别怪儿子当真不再见您。”
话落,还威胁似的多说了一句,“二弟与三弟的意思也是如此,母亲也不是幼童了,孰轻孰重自己衡量罢。”
齐崇起身,毫不留情的离开,甚至连头都没回一下。
朱氏呆坐在石凳上,眼泪无声滑落,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像是一条离了水濒死的鱼,身子一歪,指尖碰到了那封还没来得及拆开的家书。
朱氏一顿,心中对家的思念疯长,连忙撑起精神,哆嗦着指尖撕开了信封。
信上的字迹潦草,朱氏一眼便能看出来那是父亲的笔迹。
———吾儿朱颜,见信如晤,展信舒颜,多日未见,心甚思念,盼望归家。
朱氏咬住下唇,指尖捻了捻,却发觉手上是两张信纸。
———三儿,爹最近学起了读书人,写信文邹邹的,你别觉怪,前不久全家一起去施了粥,虽遭人白眼,但骂声少了许多,娘总念叨着梦见你了,家里梅子熟了,大兄给你做了酸梅果干,等你回家。
信纸上只有寥寥几句话,却让朱氏的眼泪再也止不住。
无论她多少年岁,家人依旧将她当个孩童宠着。
朱氏将两张信纸放在心口上,小声啜泣,只恨自己年轻时莽撞冲动,一心要嫁来京城。
如今她受了此等大辱,身旁竟连个能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甚至不敢在府中放声大哭。
“爹…娘……”
朱氏情难自已,趴在石桌上哭个不停。
直到哭够了,朱氏才直起身子,指尖摁着桌面,眼神里满是不甘,“既然你齐家无情,便都别想着好过。”
说罢,朱氏一改先前颓废的模样,抓起桌上的茶点,狼吞虎咽,拼命往嘴里塞着点心。
如今她势单力薄,孤立无援,若养不好身子,这条命怕是就交代在这了。
半刻钟后,朱氏定了定神,觉着身子有了些力气,便晃晃悠悠的起身,朝着院外走去。
吴婶站在外头,亲耳听见夫人与大公子争吵,正在暗暗幸灾乐祸时,却瞧见了朱氏的身影。
吴婶一怔,见她身子不稳,思虑了片刻,还是没凑上前去。
她男人可是府里的管事,这番撂自己脸面,自是心中不满。
朱氏扶着墙,一步步踏出院子,朝着前院的方向走去。
临过吴婶身边,脚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吴婶慌了神,连忙凑了过去,扬声道,“夫人,您这是要去哪?”
朱氏瞥她一眼,神色淡淡,“我去何处,还要同你禀报一声不成?”
“老奴不敢。”吴婶面上惶恐,心里却是吐槽不断,“只是国公有令,不准夫人踏出后院。”
朱氏脚步停住,回首望向吴婶,眼神冷得吓人,“我何错之有,用得上软禁在府中?”
“国公没有要软禁您的意思……”吴婶一脸尴尬,笑着应道,“只是……”
“滚开,若再拦我,便别想着进我的院子做活了。”朱氏淡淡开了口,旋即不再看她的脸色,转身离开。
吴婶气的身子直抖,望着她的背影啐了一口,小跑着去了书房。
朱氏孤身一人来到东城,漫无目的走在街上,瞧什么都觉得无趣。
街道上响着小贩的吆喝声,有结伴的男女围在摊前添置东西。
热闹的声音传进朱氏耳朵,只让她觉得嘈杂。
一路向前,竟是走到了官府门口。
朱氏望着大门上头的牌匾,心里起了主意,却又瞬间被自己否决。
齐崇好歹是国公爷,位高权重,若是因着夫妻之事被告上了公堂,朱家怕是也要跟着遭殃。
况且……自己敢告,知府敢接吗?
朱氏望着眼前的官府发呆,丝毫没注意到不远处正有人注意着她。
“这位夫人,见您一直瞧着官府,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身后传来一道轻柔的女声,朱氏身子一震,茫然回过头去,对上了一双水盈盈的小鹿眼。
眼前的女子朱唇皓齿,生得国色天香,身上穿戴都是上乘,一瞧就是被家里养的极好。
朱氏瞧着心中欢喜,脸上不由得扬起几分笑意。
若自己有个贴心的女儿,应当也会是这副模样吧。
“夫人?”见朱氏不理自己,女子耐着性子又唤了一声。
朱氏回过神来,嘴角的笑意加深,轻声道,“没什么,劳姑娘费心了。”
女子闻言,松了口气,温婉一笑,“没事便好。”
“晚舟!”
正说着,不远处蓦然响起一道声音,朱氏抬起眸子,随着谢晚舟一同望去,正好瞧见连晏爽朗的笑容。
连晏一手提着两个油纸包,快步跑到谢晚舟面前,气都没喘匀,“栗子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