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红果说完,办公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她不管邱信义脸色如何难看,转头问韩英,“我刚才的话,可有哪里不对?”
韩英压抑着兴奋道,“一字不差。”
这记忆力太牛了。
宋红果又问许巍,许巍面色复杂的道,“的确是原话,犹如历史重现。”
连语气和配角的台词都能复述的一模一样,这是早有准备吧?
看来,他还是不够了解她。
邱信义之前只是了解了个大概,此刻,才觉得事情比他以为的还要棘手,他转头看着自己的女儿,语气冰冷,“你确实那么说了?”
“我,我……”邱秀玉再傻,这会儿也意识到不妥了,脸色泛着白,惊惶的像只受伤的兔子,“爸,我忘了……”
要不是这会儿场合不对,邱信义都想抽她两巴掌,以前只觉得女儿被亲娘给惯的有些骄纵,却不想,原来还这么蠢。
邱信义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很快就冷静下来,对着宋红果道歉,态度要多诚恳有多诚恳,“宋医生,对不起啊,都是我教女无方,让你受委屈了,子不教、父之过,甭管她是被蒙蔽也好,被人利用也好,总之,那么质疑你,就是她的不对,我替她向你道歉……”
说着,就要弯腰。
宋红果立刻躲闪开,就想这么轻飘飘的揭过去,哪有那么容易?
不等她开口,霍明楼就站出来,俊颜肃然,“邱副厂长,您刚才的话只对了一半,另一半恕我不能苟同,不管邱秀玉同志出于何种目的去污蔑诽谤宋医生,错了就是错了,在律法中,故意杀人和过失杀人都是犯罪,只是判刑略有不同而已,至于,您替她道歉,这就更大错特错,明明是她犯了错,您却不教训她,让她反省改过,只一味的替她隐瞒遮掩,甚至兜底摆平,那她以后仗着您的势只会更加肆无忌惮,您可这不是为她好,这是在害她,惯子如杀子,这么浅显的道理相信您一定也知道,那为什么现在还要这么纵容她呢?”
顿了下,他意有所指的继续道,“您是觉得宋医生无可奈何,最后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被迫接受您的道歉、握手言和?那真是让您失望了,即便是宋医生心软,我也不会同意,我绝不能看着我对象被人如此污蔑诽谤!”
邱信义变了脸色,一副冤枉至极的表情,“霍工,你这话可严重了,我可没你说的那些意思,我就是……”他叹了声,无奈的苦笑道,“唉,家门不幸,我身为父亲,确实太娇惯她了一些,谁叫她那么小就没了亲娘,我实在心疼她,就难免多惯了几分,这才教养的她脑子这么糊涂,口无遮拦,实在是羞愧啊……”
卓春玲原本置身事外的看戏,反正邱秀玉又不是她亲生的,她才不会出力不讨好,只是她身为后母,又是妇联主任,于公于私都躲不开,这才走个过场而已,可现在听到邱信义的话,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下,顿时不舒坦起来。
什么意思?邱秀玉这么蠢难道还是她的责任了?
邱信义的原配死了没多久,为了照顾一双儿女,很快就续娶了卓春玲,所以,非要说没教育好孩子,她确实也得担几分责任,可谁又知道她心里的委屈啊?是她不想管吗?是不能管!
不过她心里咋想的,在场的人都不关心就是了。
钟厂长为人耿直,对邱信义的那些弯弯绕压根看不明白,见他如此,还当他是真的难受了,便想帮着说和一下,“那个,宋医生啊,小邱确实做得不对,中伤了你的名声,你看这样行不行,让她给你道歉,我再让她写个检讨书,三年之内,不得升职,福利也取消,厂里各种评选劳模、标兵啥的荣誉,她一概不能参加,这样的惩罚咋样?”
这样的惩罚,按说不算轻了。
但远不达不到宋红果的目的,她淡淡的道,“谢谢钟厂长,可这不是我要的,我要的是,恢复我的名誉。”
钟厂长拧起眉头,一时间倒是没反应过来。
霍明楼解释道,“邱秀玉同志,之前大庭广众之下,污蔑宋医生虚伪做作,虚荣又不检点,污蔑她祸害旁人还不自量力,甚至诽谤她勾引那些她攀附不起的人!更可恶的是,诽谤她在医院里取得那些成绩都是假的,是背后有人给她出主意,或者是她盗用了别人的文章……作为一名技术人员,背负这样的污名,简直要对方的命,试问,她以后还如何继续工作?顶着污名,被人指指点点、冷嘲热讽吗?这是在谋杀一位对医院、对国家有贡献的医生的热情!”
钟厂长总算意识到了严重性,表情严肃起来。
而张院长直接叫好,“说的太对了!这是在扼杀宋医生工作的积极性啊,她以后要是有了心理阴影,还怎么继续为病人服务?妇产科那么多手术排队等她做,邱秀玉同志却质疑她的本事,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你就算真的是被人哄骗蒙蔽,不辨真相,那卓主任住院的事情你总该清楚吧?那就是宋医生亲自主刀做的,当时的情况十分危急,说实话,搁在以前,咱们医院根本就接不了这样难度的手术,卓主任也就……”
他看了眼卓春玲,卓春玲都咋办?只能站出来,对着宋红果挤出一抹笑,“那次,真是多亏了宋医生了,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