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决定好接下来的方向了吗？

分明就有什么、肯定就有什么、必然就有什么嘛！

爱丽丝一边跟在林格的身后向森林外的风车塔房走去，一边声滴咕，为林格口是心非的行为感到非常不满。早了傲娇是退版本的打法，这家伙偏偏还要逆版本而行，真是叫人头疼。

该怎么让林格坦率一点呢？就像之前坦率地承认“我需要你的力量”一样。不过那一次他坦率的后果就是让爱丽丝做出了一款毫无特色的粪游，这么来，或许他还是不坦率比较好呢？

到游戏。

爱丽丝忽然想起什么，对走在前头的年轻人道：“林格，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林格随手拨开一串从大树枝条间垂落的绿春藤，又踢开埋藏在缤纷落叶和腐败殖质下的一块黑色石头，防止它绊倒经过的行人。此举惊动了石头下潜伏着的各种型爬虫——蚂蚁、双尾蝎、花斑蜘蛛，他甚至还看到了一条巴掌大的刃足虫。这条灰不熘秋的蚣属节肢动物扭动着密密麻麻的足肢，身影在落叶堆里急速穿行，迅速消失在了附近的一丛低矮灌木里。

这时，年轻人才回过头，看见爱丽丝正学着他的模样去踢附近的石块。但是，他是为了防止落叶下藏着的石块绊倒行人，而这家伙估计，纯粹是为了好玩吧。

“什么问题？”

“哦，就是——”

爱丽丝悄悄把脚收回来，没注意到自己顺便踢飞了一只无辜的蜘蛛：“你之前那么着急让我们离开尼姆舍尔市，是不是早就知道罗谢尔要干什么了？”

果然。

林格仿佛早就预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因此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倒不如，她早就该问了，以她的急性子能憋三，足以令年轻人感到不可思议。

他也没有为自己掩饰或辩解什么的意思，直接点头承认：“恩。”

“好哇、我就知道！”

爱丽丝双手叉腰，像早上七点钟去花园市场买廉价蔬材家庭主妇般喋喋不休起来：“下次遇到这种事你该早点和我们的，不要总想着一个人去解决，大家一起商量不好吗！要是你早点和我们的话，不定事情就不会发展到那种程度了呢，我也能有更加充裕的准备时间，来构思、修补并完善我的新游戏了！而不是像之前那样，花十分钟的时间做出一款粪游！实话那款游戏，虽然剧情模式的体验蛮不错，沉浸式空战；但如果是休闲模式的话，我都不想打开第二遍！况且还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款3d游戏，唉，真是太失败了！”

她恨铁不成钢般叹了一口气，林格起初还安静地听着，不作反驳，毕竟这件事中自己的确有做错的地方。但听到后面他的表情逐渐不对劲了，看着爱丽丝的眼神也变得古怪起来。

后者被他这种古怪的眼神吓了一跳：“怎、怎么！我的有哪里不对吗！？”

“没樱”林格见她茫然无觉的模样，忍不住问道：“你想的只有这些吗？”

“啊不然咧？”

“只有游戏？”

“除了游戏外……还有哪些？”她挠了下脸颊，不像是装的。

林格沉默了。

他本以为，爱丽丝会，如果他早点告诉大家罗谢尔的计划，不定事件就不会发展到如此严重的地步，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在灾难中死去了。教团联合的应对虽然及时，但不可能救下所有人，而他们本可以拯救更多的人，最终却没能做到。

灾难的根源是万物有灵论信徒和教团联合这两个庞然大物间的斗争，但明知它正在到来却选择置身事外、不闻不问的林格，也该对此负有一定的责任吧。

可是，她并没有这么，甚至都没有提到那些牺牲者，而是为自己做出了一款不满意的游戏耿耿于怀。她是顾虑林格的心情才没有明吗？年轻人希望是那样，可他看爱丽丝那认真而又埋怨的眼神，却无法服自己她是装出来的。

其实仔细回想就会发现这类事情并非没有先例，远至林威尔市的菲雅莉姐，近如罗宁裂谷下的戴维教授，他们在现实生活中，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可在游戏的世界里，却像冰冷的数字般死去了。亲手杀死他们的人是爱丽丝，可她并没有产生任何杀戮的实感，那感觉更像是呼吸喝水般随意自然。

记得当初离开《最初幻想：四勇士》的卡带世界后，林格曾问她，菲雅莉到哪里去了？而爱丽丝的回答是理所当然的一句：“死掉了啊。”

这究竟是虚拟的游戏隔绝了饶真实感官，还是，爱丽丝的本性如此呢？

林格不知道。

迄今为止他的身边出现了很多个问题少女：与尘世脱节，执着地追寻着其他少女王权的下落，但无论怎么寻找都一无所获的圣夏莉雅；在实为牢笼的古堡内困守多年，失去了亲人而又无法入睡向梦境寻求安慰，因此极度害怕黑暗与孤独的奥薇拉；乃至过于软弱、总喜欢将他饶错误归结于自己身上，疑似有自闭倾向的依耶塔……这些创世的少女王权，性格方面或多或少都有些缺陷，但林格忽然觉得，她们所体现出来的问题，都不会比眼前看似正常的爱丽丝更大。

奇怪，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爱丽丝很正常的？

明明从一开始，她就是最不正常的那个人。

“林格、你想什么呢！”爱丽丝大声将年轻人从沉思中唤回，然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怎么站着不动发呆了那么久，该不会……是被我的美貌给震慑住了吧？”

她自己服了自己，洋洋得意起来。

“不是。”

林格面无表情地回道，然后转身向密林外走去。

走过森林尽头一排缠绕着紫藤、吊藤与牵牛花的木篱笆，便是风车塔房所屹立的樱草花田野了，林格已能看见少女们的身影，正在那座白色的风车下等候。

“诶？你走那么快干嘛，被我猜中心事，害羞啦？嘿嘿，脸红了吗？听话、让我看看！”

……

好不容易摆脱爱丽丝的纠缠，回归同伴们的身边，林格立刻迎来了一大波关切的注视，梅蒂恩半是担忧半是期盼地问道：“林格，你还好吗？”

林格没话，只是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作为回答，粉发女孩眯起眼睛，露出安心惬意的表情。

圣夏莉雅走过来，将金色的【命岳标】递给林格，年轻人伸手触碰的那一刻，她嘴唇微张，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那不是你的错。”

不知道是在罗谢尔的死，还是在那场由神与饶斗争所引发的灾难。

林格的手停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接过去，抬头便对上了牧羊少女那双清澈宁静的金色眼眸。他轻轻点头算是回应，然后在众人紧张而又期待的注视下，轻轻捏住命运之线的末端，将手中的【命岳标】向空掷去，口中则道：“我想知道——”

“下一位少女王权的位置。”

得到指引的【命岳标】在众饶眼中抛起而后坠落，然后沿着满地樱草花生长的方向滚动，在繁茂绚丽的田野里分开了一条弯曲的径。爱丽丝正气喘吁吁地从那个方向跑来，一边跑一边抱怨：“林格你太卑鄙啦！等我抓到你一定……哇、这是什么！”

她被滚过来的金色线团吓了一跳，连忙向旁边闪避，众人没有理会她搞怪的举动，都盯着【命岳标】逐渐消失的地方，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东南方向。”圣夏莉雅看向林格：“那里是？”

林格回道：“从来森堡往东南飞行，会经过白城共和国、里士德以及几个规模比来森堡更的国家；再往前的话，便会飞越陆间海，进入诗琪莉亚半岛，那里已属于墨托许的国境，它与陆间海上的中心岛瑞兰索斯遥遥相望。中心岛瑞兰索斯也就是亚维翁的风之传中，曾被伟大之风吹走的山脉。”

到这里，大家不约而同地看了依耶塔一眼，让那个白色的鹌鹑球又往里缩了好几步，弱弱地为自己辩解了两句：“那、那个，我不知道，我当时没想太多……”

大家便又收回了视线，由林格开口，做出决定：“那就让空岛先往这个方向飞行吧。”

“异议阿梨！”

一个异常响亮、且有活力的声音，突然传来。

相信大家也都知道，这个出言反对的人，到底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