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颔首:“是,郑家夹在中间难做,便选择了不插手此事,杜家虽也为难,可是钟家女谋害杜家媳,于情于理都只能和程家一个态度,相比于杜家和程家有爵有权,素来只靠着郑家而存的钟家便落了下风,只能让有县主之尊的杜淼出面去和程家谈。”
听言,陆引静默思量了一阵,侧头低声问:“她近来可有和杜淼有往来?”
不用明说,无名便知道,‘她’是指姜明熙。
无名道:“公主自从离开郑家,就一直在公主府养病,杜淼除了一开始跟着信阳长公主去看过一次之后,便不曾再去过公主府,据属下所知,没有往来。”
没有?
她之前就明摆着要将杜淼收为己用,想通过杜淼来掌控钟家的家财,连信华长公主收杜淼做义女,都是她的手笔。
弄出这般阵仗给杜淼造势,怎么可能会没有往来?
既然明面上没有接触,那就是暗地里了。
这次的事情,一开始他也以为是钟家女想要取代程氏,谋害程氏败露了,不过是女人之间争抢男人的那点把戏。
可现在看来,既然杜淼掺和其中,此事还让郑氏一党的这几个家族互生嫌隙,让他们对郑家不满,那就没那么简单。
说起来,他有种莫名的感觉,总觉得这次的事情,有那么点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可又好似是他多想了。
陆引思索了下,吩咐道:“派人暗中盯着杜淼。”
“是。”
之后,陆引好一阵不说话,抬头看着灰蒙的天空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无名站了一会儿没在听见陆引有什么要吩咐,就打算退下去安排人盯着杜淼。
但是刚要说告退,陆引就收回思绪和目光看向他,道:“你让……”
顿了一下,不知道又想到什么,他收回了将要出口的话。
“……算了,还是不了。”
无名瞧着陆引神色间的迟疑矛盾,试探着问:“世子是想去见公主,让传消息?”
陆引眉目转冷,淡淡瞥着无名,寡然道:“不是,你退下吧,我一个人待会儿。”
见他这般,无名不好再多言惹他不悦,便应声退下了。
之后,陆引自己一个人坐在院子里,一动不动了许久,直到天空突然飘起了细雪,他才起身回了屋内。
。
是夜,姜明熙已经睡了。
今夜守夜的是绯月,也已经在一旁打起了盹。
陆引悄然开了本就裂着缝透气的窗,无声无息的翻身进来。
进来后见到床榻前靠在那里打盹的绯月,他皱了皱眉,过去点了绯月的睡穴,绯月直接昏睡过去了。
他这才顾得上解开自己身上的黑色狐裘搁在一遍的架子上,然后站在床榻前,隔着幔帐看着里面沉睡的姜明熙,眸色幽幽。
姜明熙的寝阁底下烧了地龙,所以室内很暖,他站了一会儿,身上的风霜也消失了。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衣服,感觉没有了寒气后,这才揭起幔帐挂起来,坐在床榻边看着她。
她睡得很沉,只是许是在睡梦中,眉头是蹙着的。
梦到什么了?
会梦到他么?
还是会梦到那一场,铸造她半生不幸的血色变故?
他伸手去,轻轻抚着她的眉头,想将皱起的眉头抚平,可是却无济于事。
陆引见状,动作停了下来,想了想,便和衣而卧,轻轻躺在了她身边,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肩背。
她果然踏实了,眉头逐渐舒展。
他就这么躺着看了她许久,不知道在想什么,神色挣扎又矛盾,始终不曾挪开半分。
她也始终没有醒来。
过了大概一个时辰,外面风雪好似更大了,她突然哼唧了一声,翻了一下身,可因为身上搞盖着的被子这边被他压着,她扯不动被子不太好翻身,迷迷糊糊地差点醒了。
陆引忙起来,让她顺利扯着被子翻身朝里,人才没有醒。
他没有再躺下了,帮她弄好有些乱的被子后,只坐在床边看着她安睡的侧脸。
就这么又看了一阵,他收回目光,有些意味难测的扯了扯嘴角笑着,然后起身,放下幔帐,披好自己的狐裘,便悄然离开了。
窗一开一关,后又恢复了裂着缝通风的模样。
除了一阵冷风吹进来,逐渐消散在屋内的温暖中,似乎什么也没来过。
幔帐之内,姜明熙身体动了一下,平躺着身体睁开眼,目光清明的看着帷幔顶,毫无困倦之意。
可看了一会儿,她就闭眼继续睡了。
只当什么都没有过。
。
连着下了几天的雪,天气更冷了。
养了快十天的伤,郑重华的伤势好了很多,其实已经可以挪回郑家医治了。
但是郑重华自己没提,郑家没提,姜明熙也没理会,好似都把他忘了似的,他就这样继续在公主府养伤了。
外面关于他们的流言蜚语,也慢慢沉了下来。